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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抓捕 4 ...

  •   在男子诧异的眼神中,方决夺门而出,直奔主屋。

      他掏出手枪,对卧室门一猛踹,屋内大床歪斜地摆在墙边,他跨床将枪口对准那墙,扒开乱糟糟的床单,果然看到一条地道入口。

      “Shit!”方决砸开玻璃,对外吼道:“人跑了,快来追!”

      不一会儿,本地刑警赶到,用袖口擦额头冷汗,方决怒瞪:“你不是说游客?嗯?这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假模假样开饭馆,你一个下午都没想到?!”

      “这这这……方组长,现在不是追究工作疏忽责任的时候,咱们还是先追人吧。”

      方决眯起眼睛,把对方看得汗毛直竖。

      他本身长相就偏阴柔,眼睛细长,眼尾总带着几分讥讽,此时那俊美脸庞被愤怒沾染,生出戾气,好像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

      “你们办事的效率,我真不敢恭维。”方决话只说了一半,伸手拦住他,对南江跟来的组员道,“你留下,其他的跟我进地道!”

      “明白!”

      方决的方向感很好,在地道急速猫腰穿行时,脑子里如走马灯般闪过村庄地图。

      他很快就判断出这地道是通往山另一边的。

      “山那边是什么?”他边跑边问。

      “是河!”组员气喘吁吁打开手机,沿着山的边缘放大,再放大,一条蓝色的河流横亘山体而过。

      “这就是蒋宝年的逃跑路线!”方决大吼,“他要乘船逃跑!叫东明市局派水警拦!”

      “组长!这里是城南!东明的边界处!再往南就出东明了!要联系隔壁市局配合!”

      方决跑得耳朵嗡嗡,腰也直不起来,听清楚后不由大骂:“FUCK!”

      约十五分钟,总算出地道了,上到地面,旁边竟然就是脏乱差的茅房,雨水混着泥土,分不清里面有没有粪水,方决恶心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组员累得腰都快折了,往树上一倚,抱着枪说:“组长,怎么办?”

      蜿蜒山路林间警灯闪烁,增援马上就到。

      “这是上山的路,他们打算跟蒋宝年一起逃跑,不管了,追!”方决径直钻进林中,撒腿狂奔,同时心中快速做判断。

      所谓的闹鬼山洞是在山腰,那肯定是蒋闫关押妇女的地方,粮食住所兼备,足够蒋宝年藏匿这么久。

      但是,蒋宝年既然都已经退到这个地方,说明随时准备走线离开东明,那么,他就不会待在山腰,而是在山脚河边驻扎。

      狂奔之余他的思维渐渐混乱,索性接通沈翎的通讯。

      “翎!找到蒋宝年了,但我需要你帮忙!”

      沈翎道:“你说。”

      她听上去有点累,回声空旷,应该是独处。

      林间无路,杂草有半人高,如同密布的荆棘刺割破了方决的颧骨,雨水争先恐后地滴进去,火辣辣地痛。

      但他无暇叫痛,赶紧说:“蒋宝年藏在山里,现在有两个地点,山腰的山洞,河边的山脚,我要直接追去山脚吗?”

      沈翎立刻明白:“他要乘船逃走?”

      “没错。”

      “山里也是他藏匿受害者的地点?”

      “没错!”

      “我刚见了黄露朵,让她再跟我说了遍当年的经历,她不是被船运走的,因为她晕船。”

      方决离组员已有些距离,便停了下来,拼命吞口水,捂住听筒,眸光锐利:“我确信,我妈说过,囚禁她的地方很陡峭,身上衣服也被割破了。”

      他仰起头,无源之水天上来,见缝插针浇湿下来,漫入眼眶、鼻孔、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水是咸的。

      沈翎紧急查地图,一眼就看到那条宽阔的大河。

      “芳芳饭馆的老板夫妻是蒋宝年的线人,他们一起逃跑,肯定要坐船,没有别的路了,翎,我现在必须——”

      “等等,冷静,布洛克。”沈翎丝毫未抖动的声线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臂,将方决架了起来。

      “仔细想想,蒋宝年生性残暴,他绝不可能在逃生的时候带上手下,再想想,你们为什么会放跑那两个小兵?”

      不提还好,一提方决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绝对是阴谋!”

      他将在将军村外下车到芳芳饭馆发生的事都简要说了,沈翎又沉思片刻。

      “是的,布洛克,蒋宝年至今不敢逃离东明,也不愿逃离东明,就是因为那儿还有他的党羽,甚至闫松都能在暗地里做手脚,可一旦坐船去邻市,他的招数就都用不上了。”

      “你说他不会离开东明?”

      “不会。”沈翎说,“这是声东击西,他让那两个手下坐船离开,只是个诱饵,所以,无论山洞还是山脚,你去哪都是上当。”

      方决已没时间深思,果断说:“狙击手和大部分警力都去围堵了,我还带着三个人,该去哪儿?”

      “去山顶。”

      沈翎摸着地图,用指甲在山体与河相反的另一面,即东明市西边高速了刻个印子。

      她略晃神,再次想到高怀礼。

      给高怀礼修改演讲稿时,高怀礼就屡屡在她写的字下边用指甲划横线。

      他的骨节粗大,苍劲有力,手掌如蒲扇,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也很平整,半月牙仿佛仍在她眼前,散发着刚洗完澡的热气。

      “好,听你的。”三名组员已跟上来,方决高声道:“跟我去山顶!”

      女警察走到安全出口,叫了声:“沈医生,你妈妈还没出来,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沈翎回神,习惯性抚摸着裤腿站起来,稳步走进长廊。

      “不用,我来吧,我妈妈她性格不好,对陌生人比较敏感。”

      “好,方组长那边情况怎么样?”

      今夜抓捕行动揪着无数人的心,女警察有好几个同事都在东明,说雨特别大。

      沈翎扯出一个笑:“别担心,他们已经锁定目标了,正在缩小搜查圈子,相信很快就能有好消息。”

      “那就好。”女警察拍拍胸脯,脸色愉悦。

      “都快1点了,你去休息休息吧,陪了我一天,奔波好几个地方。”沈翎指了指远处一间房,“那是我的房间,你去我那儿睡?”

      女警察却因抓捕进行时而精神抖擞:“我的任务就是给你提供帮助,比起同事们可轻松多了,沈医生,你要进房跟我说声。”她指的是1807。

      “那我现在进去吧,省的你还要等我。”

      “行。”女警察侧身,礼貌示意她先。

      嘀嗒,门刷开了,沈翎轻轻喊道:“妈?”

      她不慌不忙往里走,这是间经过特殊设计的屋子,专门用来看管不便在警局、看守所等地方羁押的人群。

      墙上是软包,拳头用力砸下去也不会瘪,防止被看押人员撞墙寻死。

      再往里走就是室内门,挡住了精铁焊的栏杆,表面上跟一般客房无异。

      “妈?你好了吗?”

      打开栏杆,幽暗昏黄的光洒上沈翎的脚面,仿佛她踩住了东升的太阳。

      只见韩玉跪在床边,手里握着把手术刀。

      鲜血染红了床单,巴掌大,雪白和艳红交织,组成了沈翎最讨厌的粉色,以及她无比熟悉的血腥气。

      -

      高怀礼如坐针毡等了快20分钟,软件才做好。

      他跟汪川的头像水平只隔50多米,约10间棚子,纵向则是难点,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是给黑客哥极限逼出一把潜力。

      “楼上,四层——”

      高怀礼毫不犹豫按照定位上楼,他胡思乱想着若看到蒋宝年该说些什么。

      蒋宝年抓小玉,理由很充足,她害蒋宝年不得已舍弃张锋这名得力手下,还让程邦泰对蒋起了疑心。

      他可以委婉地跟蒋宝年做个交易,比如,告诉他小玉在哪,换汪川自由。

      很快找到汪川所在,所有数据都显示完全重叠了,与他一门之隔。

      高怀礼小心翼翼卸下挂着的铁锁链,溜缝看到汪川躺在草堆里,嘴巴贴着胶布,四肢完好,睡得如同婴儿酣眠。

      他唯恐有诈,摸出块院子里捡的石头砸过去,汪川还嫌吵翻了个身。

      高怀礼:……

      要是最终告诉他这是汪川自导自演的闹剧,他也不介意真的在体测时当众把汪川的头踹进直肠。

      高怀礼听了会儿,确定里边没别人,遂迅速推门进去,箭步上前摇醒汪川,撕掉胶布。

      “…呃…¥%…&*”汪川嘴巴被撕得生痛,看到高怀礼,霎时眼睛瞪得溜圆。

      高怀礼道:“闭嘴!小声点!先说怎么回事儿!”

      汪川这些天除了吃饭,嘴巴基本没见风的机会,舌头都发麻了,大舌头抖啊抖。

      “炒啊——呜呜——我被愣抓了——是里在东明得罪的楞——”

      “蒋宝年?”

      “对对对!姓蒋!”汪川的舌头终于捋直了,“那几个畜生,他妈的,说一个姓蒋的要把你给宰了!老高,快报警!”

      他把背翻过来给高怀里看,青紫麻点,还有跳蚤虫子咬的肿包。

      “……”高怀礼握拳,怒火中烧,咬牙说,“不报警,你先走,我去找蒋宝年算账!”

      谁知汪川却说:“等等,还有一个!”

      他扒开草堆,脚随便踢走破损的水槽,露出一个半米长的麻袋,他小心翼翼将其抱起来,高怀礼解开麻袋,吃惊道:“怎么还有个小姑娘?”

      汪川忙不迭点头:“是那帮孙子扔进来的,这丫头少说两天没吃饭了,一开始还哭,叫妈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我们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高怀礼:“……成。”

      汪川看出他不甘心:“咱是守法公民,嗷,兄弟知道你爱老子,老子也想把那帮畜生揍得满地找牙,但还是出去报警,我就不信了,警察还治不了这种团伙?!”

      救援行动顺利得出人意料,高怀礼却没法放心,汪川把麻袋撕吧撕吧,将小女孩绑在高怀礼背上,高怀礼皱眉道:“你手机呢?”

      汪川手一顿:“我手机?我手机早被抢走了,妈的。”

      高怀礼道:“不,你手机就在这儿。”

      “啥?”汪川甩甩手腕。

      他也琢磨出不对:“哎,今天那帮孙子没来折腾老子……话说你钥匙哪来的?”

      高怀礼跟他对视:“门没锁。”

      “没锁?!”汪川差点跳脚,“怎么可能!我关这好几天了,试了无数次都没办法把门搞开,他们还把老子绑——哎?老子的项圈呢?”

      高怀礼推开他,在棚子里到处翻找,最后居然在房梁上找到了手机,打开,还是满电。

      这是个陷阱。

      “赶紧走,不能留在这儿。”高怀礼要找蒋宝年报绑架兄弟之仇的念头也打消了,催促汪川离开。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挂锁铁链一圈圈绕的声音。

      汪川反应过来,冲上去踹门:“妈的,是男人就给老子开开!”

      “哈哈哈哈哈!这招瓮中捉鳖怎么样?”

      屋外是个嚣张的男人声音,高怀礼感觉在哪儿听过。

      他见过蒋宝年两次,四海酒楼的大楼梯一次,擦肩而过,海鲜大排档则撞见了一大堆人。

      这声音是谁?

      见高怀礼背着孩子蹲在地上不动,汪川急了,对着铁门又是踹又是擂,轰轰轰轰,跟外头横劈穹空的闪电相呼应,整个养殖场的安宁不复存在。

      “别拍了,过来帮忙!”

      汪川骂骂咧咧回头,发现高怀礼已经举着铁牌哐哐砸玻璃窗。

      老式玻璃窗是十字结构,多年风吹日晒,框架已经变形了,二人配合绞钢筋,终于掰出个容纳一人钻出去的洞。

      汪川往下望了望,心凉半截:“老高,这四楼,太高了,跳下去不死也得碎。”

      高怀礼道:“编绳子,挂在钢筋上爬下去。”

      汪川道:“哇靠,还是你聪明。”

      然而等他盘腿坐下一撮秸秆,chua chua全碎了,他崩溃地猛锤地面:“不行!行不通!”

      “嗯……”

      小女孩叮咛着,就快醒了,她的呼吸很微弱,脸颊软嘟嘟,贴着高怀礼的肩头,跟背了块豆腐似的。

      高怀礼道:“得快点想办法,孩子醒了得哭,会比现在更麻烦。”

      “可是有啥办法啊?难道真跳下去?”汪川站起来,一言难尽,“咱可是要比赛的人,不能赌啊。”

      高怀礼把孩子放下来,交给汪川,扒着窗户看外立面的结构,发现每层的窗户下边,都有个脚掌宽的平台。

      他身高1米9多,手臂上举加踮脚接近2米7,够一够,维持平衡,三米的层高也未尝不能一试。

      汪川看到他二话不说就往外爬,吓得腿都软了:“老高,你干嘛!”

      高怀礼道:“我爬到楼下窗户,把玻璃砸碎跳进去,上来开门。”他迎着风雨,衣服被吹得像面鼓起的帆。

      “川子。”他深呼吸一口气,“别出声,我会小心的,到时候你把铁牌递给我,我来砸窗。”

      汪川愣愣的:“真要这么干吗?要不,要不咱就在这儿待着,我报警,等警察来?”

      高怀礼摇头:“你没见过蒋宝年,他杀人放火什么都干,我打包票,他把我们搞到这儿来,肯定是准备下死手。”

      “那……”汪川大惊,从未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近过,“那你还一个人跑过来?!老高,不是我白眼狼不知道感恩,你为啥没报警呢?!”

      高怀礼想到沈翎,又想到小玉,噤声,挥挥手说:“别问了,活下来再说,我下去了。”

      “不行,你回来,换我!你还要去亚运会!”

      “……川子。”高怀礼拍拍他肩膀,“你比我矮,我更容易够着。”

      汪川眼眶红了,只得抓紧钢筋:“你千万小心。”

      高怀礼郑重点头。

      望着风雨飘摇的半空,还有那仿佛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青砖地面,高怀礼蓦地想到梦中的场景。

      沈翎离家后他做的循环梦里,就是这个视角,目睹小玉从窗台跌落。

      孔雀羽大裙摆如同被海水泡烂了的青苔,包裹着她修长的双腿,酒红色卷发胡乱罩住她的脸庞,只有一双凤眸,那么悲戚、不舍,藏着几万斤的心事。

      小心翼翼翻下去,脚尖踩平台,下蹲。

      汪川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半个身子都越出去了,他胯部拼命抵着墙,双手紧紧抓着高怀礼衣服。

      高怀礼尽量不往下看,呼吸紧绷,悬在了平台上,他闷声道:“放手。”汪川咬咬牙,照做。

      重力猛地把高怀礼往下拽,他拼命用脚尖去够下面的平台,却总是蹬不到,很快,他的胳膊就开始酸了。

      仅靠手掌的摩擦固定身体是很难的,他尝试了约1分钟,力气慢慢消耗,知道再这样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铁牌给我!”

      高怀礼仰头大吼,汪川一哆嗦,伸手递牌,心中的弦快崩断了,却不敢说话,只双眼血红盯着高怀礼,面部肌肉颤抖。

      高怀礼竭力抓住铁牌,单手悬挂,怒吼一声拿着铁牌一砸!

      然而,这时候,上头传来女孩儿的哭声。

      汪川慌里慌张回头:“别哭!”

      小女孩儿才两岁不到,穿着小裙子,大概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此时惊魂未定,又累又饿,妈妈也不在身边,醒来还被表情狰狞的“巨人”吼,哇得张嘴又要哭。

      汪川怕她把高怀礼吓着了,蹲下捂嘴道:“祖宗!奶奶!别吱声啊!”

      女孩儿大眼睛含泪,怔怔点头,汪川捂着她嘴把她抱起来,赶忙凑近窗户。

      “咚!”一下。
      “咚!”又一下。

      “哐啷!”
      玻璃碎了!

      汪川欣喜若狂,只听高怀礼击碎玻璃后就把铁牌扔了下去,砸到地面的瞬间发出巨大声响。

      可想而知,要是高怀礼也不慎摔下去,不比那折成两半的牌子完整。

      他勾住钢筋往里一窜,闷声按了按骨节,上次打封闭的那块疼痛难忍,可能又脱臼了。

      他来不及后怕,冲出去就沿着畜道往上飞奔,却哧溜一声滑倒。

      手肘破了皮,鲜血直流。

      有股臭鸡蛋的味道。

      他趴在地上摸了摸,非常滑,大雨斜飞进来,水洼像一片镜子混着反光的油点。

      是汽油。

      忽地一道惊天动地的天雷炸开来,将天空照成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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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大家都开开心心。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