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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许温 ...

  •   南山医院又忙碌起来,送进来一位饮用了南山泉却并未出现病症,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的病患。

      “症状如何?”金风急着跑了过来询问情况:“要不要将聂医生叫回来?”

      于叶从病房出来后向他说道:“不急,看起来症状和缓,还是等明天再叫他吧。”

      金风想了想,也是,毕竟总得让人好好休息休息:“现在的症状不一样了?”

      “也许出现了变异。”于叶猜测道,但既然医生们都给出了尚且稳定的结论,她也不好说什么:“还是等明早再说。”

      ===

      雪顶实验室有两重门,中间相隔的消毒室,外层门隔音,内层不隔音,安陆听到有人推门而进,自从项目停止之后实验员们早就放假,安陆怀疑是梅和泽。

      他急忙将诸多设备关机,躲在了实验柜下,只要进门人不绕过来蹲下查看,就看不到他。

      门外传来冲洗声,没多久吱呀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安陆藏的位置距离门口的位置远些,与大门、观察舱处于同一条直线上。他听着那脚步大概在观察舱的位置停住,观察舱台阶之上的部分是光滑的大理石瓷砖与木质地板材料不同,脚步声也不一样,声音更清脆些。

      啪嗒一声,观察舱开启。

      梅和泽要做什么,将冰虫转走?这么多年都没动过的冰虫,现在要拿去做什么?要带去销毁证据,还是进一步谋划?还是说,在安陆不在实验室的时候,梅和泽经常来这里,趁机对冰虫做了手脚?让其与南山泉产生了联系?

      安陆猜不透,但自知这东西不能被他带走。

      余光瞥见收纳在实验室角落的行李,那是他的物品,有时候实验太晚,安陆就直接在实验室睡了,这是他的习惯。于是乎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声,装作刚刚睡醒,余光不经意瞥见观察舱的模样,惊讶道:“前——”

      “许温,你怎么在这?”

      许温手中已经从观察舱内取出冰虫,正要放入小型储存盒中,像是没料到实验室会有人,他手抖了一下,冰虫掉到了地上。

      像是一滩果冻。

      即便两人都穿着防护服,也不免为之一惊,许温着急忙慌地将冰虫从地上取来,安置在储存盒中。

      安陆冷笑一声:“你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拿起了储存盒,许温好似一颗心才定了下来,不慌不忙地说道:“项目已经停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睡惯了,不在实验室还真睡不着。”

      许温余光瞥到桌面上未收进去的试管:“做实验也是催眠了?”

      安陆拿起装着聂闻血液的试管,回应:“我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毛病。”

      他盯着许温手中的冰虫:“大半夜不在老二待着,跑雪顶来做什么?”

      许温举起了手中的冰虫:“我的实验室可没它。”

      “这时候拿它做什么?也要像凌子墨一样吗?”安陆的话语很是犀利。

      “安陆,你不用阴阳怪气,师姐实验出错又不是我的原因。”

      “出错?”安陆细品着这两个字:“你就是这么评价当时情况的?”

      他的语气很冷。

      “不然呢?”许温转头便要走:“实验出错是常有的事,师姐难道能例外?”

      安陆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非要打开观察舱,冰虫会受激发作吗?”

      许温停住了脚步,沉默良久:“你我当时都不知道‘冰虫’是生命体。”

      “现在你知道了,不怕它随时爆发?”

      “不怕。”许温望向安陆的眼睛眸色浅淡:“你要阻止我?”

      “那要看你拿冰虫是去做什么了。”

      “如果我说拯救世界呢?”

      带着讽刺的意思,安陆扫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去拯救宇宙呢?”

      但许温的声调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前辈让你来的?”安陆问道,他收回了笑容,仍旧紧抓不放。

      许温站在距离出口不到两米的距离,他背后的灯光忽明忽暗,安陆不免想到,怎么早些时候让实验员们找人换一下灯泡,现在还没换。

      站在灯影下的许温自然不知道安陆想的什么,自顾自地说道:“安陆,我劝你不要了解太多。”

      “你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凌子墨吧。”

      他好似故意压低了声音,不然为什么落在安陆耳中忽远忽近,总是听不真切,但大脑却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等到安陆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揍上了许温的右脸,储存盒因为惯性被甩了出去。

      许温显然没有意识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他扭头愣在了原地。

      安陆又一拳打在了许温身上,拳拳到肉,不留丝毫余地。

      “他们在你们眼中到底算什么?”

      许温制止了他即将打过来的拳头,反手给了他一拳:“安陆,别装得有多高尚!”

      他当然懂得安陆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不仅仅有凌子墨......还是市中心那些人,以及更多......

      安陆挡了一击,但被冲力从许温身上掼了下去,后背狠狠摔在了实验台下方。

      “你难道为了实验没做过什么?”许温整了整自己被揉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扫视安陆:“怪不得前辈说你最近几天不太老实。”

      后者死死盯着他,毫不犹豫地从地上冲了起来,下一秒就被许温牵制住。

      他扼住安陆的喉咙:“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你管理雪顶,但却不带你吗?”

      安陆抓住一切机会将拳头挥向许温,拳头却用不上力气。

      “都是因为你想的太多。”

      “不过别担心,很快就过去了。”许温松开了牵制安陆的手,径直走向储存盒,将它捡了起来。他看向冰虫的眼神如此热忱:“它会带人类走向新世界,到时候你也无需考虑这些问题,只需要享受就好了。”

      因为刚刚窒息的缘故,安陆咳嗽声不停:“现在这样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只是必要的牺牲,自然的优胜劣汰!”

      安陆皱着眉头,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人到底是谁,眼前一片迷雾,从许温出现在实验基地的那一刻开始就未曾消散,直至如今。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温,这种眼神落在许温眼眸中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被安陆的目光灼伤,他不耐烦地吼道:“你以为建立雪顶实验室是做什么?你在这里工作几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吗?”

      戳着地上安陆胸前所写的“南山制药公司”许温紧接着说道:“难道你当真以为这里是个普通的制药公司吗?”

      他揪住安陆的衣领:“你来这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吗?”

      两人对视良久,唯有沉默。

      “我只知道做好本职工作。”安陆没能挣开许温紧攥的双手。

      但下一秒,他忽地松开了他的衣领,长叹了口气,讽刺道:“看来你才是‘南山制药公司’的人啊。”

      许温的眼神飘忽起来,轻声念叨:“什么南山制药基地啊,蠢死了。”

      安陆余光瞥见桌上的显微镜,趁着许温尚且沉浸在情绪中,继续感叹的时候,他迅速起身拿起工具,冲着许温的后脑勺掼了下去。

      许温没反应过来,耳旁轰鸣,视线逐渐被红色替代,听觉与视觉被同时剥夺,安陆又趁机甩来了拳头,一时间两人打得不分上下、气喘吁吁。

      许温踉踉跄跄地后退,一直退到最边缘的实验台旁,才挡住了他的身姿不稳的后退步伐。

      空气中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安陆的脸上也多了伤,嘴角出了血。

      储存盒还被许温紧紧捏在手中,一直不肯放下,安陆用力全身解数也没能将储存盒抢过来。

      护住流血的头部,许温抹了一把脸,才勉强能看到眼前半蹲在原地的身影,他急喘两口气,似是憋闷了很久,终于爆发,声音嘶哑地向他吼道:“你凭什么管理雪顶?”

      他发疯一样张开双臂,宛似一只俯冲的飞鸟,转而投向实验台的怀抱,储存盒也被他抱在怀中,台面上的实验器材因为打斗变得没有那么整齐,许温一件件地摆好,轻声呢喃:

      “这都是最好的,都是......我的。”

      一声闷哼,许温昏倒在地。

      安陆双手高举笨重的实验器材站在他的身后。

      来不及细想许温的话,他趁机拿了储存盒,径直去往梅和泽的办公室。

      要说这个实验基地内哪里藏着更多秘密,只能是这里。

      梅和泽一般不在实验基地,安陆半夜将他的办公室翻了底朝天,在抽屉下层的空间找到了一盒录音带,他收了起来,来不及听录音带的内容。

      当他一鼓作气远远地将实验基地扔在背后,跑到茫茫荒野之中才停下。

      环顾四周,风声呼啸,月牙洒下的光亮可怜又寂寥,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

      聂闻始终没有睡着,最开始是后背疼,这种疼痛如同蚂蚁一般侵入他的血液,漫布到全身各地,每一次落脚都是一次阵痛,浸染骨髓。

      他的身体出现了些问题,但聂闻迟迟不肯承认这一点。于他而言,多撑一会儿,再多睡一会儿,等到醒来就没事了。

      可是疼得睡也睡不着,他急需做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可疼痛让他只能瘫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仿佛遭受酷刑。在漫长的等待与折磨之中,聂闻睡了过去,不如说,昏了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但却看到了雪顶实验室的观察舱,挂在天花板上的冰虫看向他,千万只眼睛同时将他钉在原地,不敢再动。他们是冰虫的聚合体,他们由无数只冰虫组成,每一只肉眼都难以察觉。但是汇流成海,亿万累积最终使得人类得以一窥真容。

      观察舱的玻璃已经成了摆设,聂闻清楚地看到冰虫跨越了空间的距离,直冲他来。与他落在玻璃窗上的手掌心紧紧相贴,直至融为一体。冰虫有了生命,灵活行动,游刃有余,从手掌心蔓延至手臂,再从手臂运动到胸脯,攀附上他的大脑,蚕食他的意识。

      直至最后一刻。

      聂闻感觉自己热了起来,在四十多度的天气下无处可躲,每一束倾泻下来的阳光都是夺命射线,一旦被碰到就会被灼烧,剩不下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南山市的商业街,曾经彻夜灯火通明的地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那些灯牌落了灰,街道两旁的车辆车窗尽碎,地上落叶翩飞,不时有些白色塑料飘过。

      下一秒却又站在了雪顶,实验室中人满为患,聂闻被推搡这朝观察舱前进,冰虫还在看着他,但没有人注意。大家说着笑着,提着大包小包,不知哪里传来的哀嚎,穿破云霄。

      他的周围的人们又不见了,这里好像是一处山巅,云雪飘飘,北风呼啸,前方有人在等他,风雪阻挡,聂闻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要向前去,不能辜负这场等待,可是等到聂闻走悬崖边,脚下是深不见底,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丝人影。

      风声咆哮,从悬崖下飞上来了什么东西,速度太快,聂闻看不清,只是感觉脚下的每一粒雪都被浸染,再不能呼吸,若是不甚让风雪入喉,就会被感染。

      聂闻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他大口喘着气,但能进入肺部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脚下越来越颤抖,在辗转腾挪之间,右脚一滑,聂闻坠落悬崖。

      他醒了,双手还紧攥自己的脖颈,睡了一会儿之后确实没这么疼了。

      门铃声响起,聂闻还在恍惚之中,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对家的门铃还是自家的,愣在床上,聂闻的五感有些迟钝,他顺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显示此刻是三点钟。

      一时间,聂闻模糊了时间的界限,没辨识出来到底是凌晨三点还是下午三点,窗帘的遮光性很好,他下床打开了窗帘,本期待着下午茶时间的一派柔和阳光,迎接他的却是黑夜,寥寥几星在光污染严重的市内闪烁着微薄的光芒,门铃还在响。

      安陆不得不在医院周旋半天,才终于得到了聂闻的住址。无论处于哪方面的原因,他都得来看看,即便两人才刚刚分手不久。

      在门外焦急等待许久,聂闻才姗姗来迟,安陆被他的状态吓到了。

      形销骨立,眼下乌黑,两人分别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却好似去鬼门关逛了一圈,魂都没带回来。

      见他呆愣的眼神,安陆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认识我吗?”

      聂闻迟钝地点了点头,安陆自顾自地从聂闻身边钻了进去,将门关严。他伸手摸向聂闻的额头,烫得吓人。安陆知道这人恐怕烧糊涂了,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内翻找起来,找厨房找热水找医疗箱。

      热水好找,进门左拐就是厨房,虽然明知道没用,但安陆还是忍不住边找边问:“你家医疗箱放哪了?”

      他根本就没期待回应,自己在厕所镜面背后的小橱柜中找了半天,没多少瓶瓶罐罐,一些基础护肤品,一些洗漱用品,其他的可以称之为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等到安陆合上镜面,转头便看到聂闻提着一个红十字的透明塑料收纳盒,站在厕所门口等他。

      看起来人迷糊了,但还能做事。

      他又问:“有没有磁带录音机?”

      聂闻转头走向卧室,一整个没魂的状态。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安陆本想跟上去看看,结果下一秒聂闻就走出了卧室,手中提着录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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