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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我步履匆匆,快步走进李梅隐院落,髻上的珠钗晃得叮当作响。

      这回她倒是没叫我久等,只是一见我就皱眉:“怎么又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我开门见山地恳求她:“好妹妹,我有急事!需要出府一趟,希望梅儿可以再帮我一次。”

      她既然肯一再搭救我,就说明她是个善良的人,她应当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然后……

      然后我就被她冷笑着赶出去了。

      飞寒关上院门的时候,她还抱着手臂嗤笑道:“我素来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如今你有难,我也不敢随便搭救,只怕又被人腹诽我居心不良。”

      我:?

      院门轰然合上,风中激起一层薄薄的灰。

      我伫立少时,难以置信地问瑞金儿:“她刚那是在阴阳我吗?”

      “嗯——我觉得,大概是吧。”瑞金儿挠着脸,答得期期艾艾。

      我满头黑线。

      ……这女人上辈子是块麻布吗?这么拧巴!

      关键时刻舍命救我,对我的态度又总是奇差无比。

      李照彩欠她钱了?

      我不禁向天发问。

      瑞金儿忽然扯扯我的衣角,小声问:“娘子,现在咱们怎么办呀?”

      “去后花园。”我斩钉截铁:“人家不帮我们,我们自己想办法!”

      片刻后,我站在后花园的墙头下。

      我让瑞金儿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踩着她的肩头想攀上墙。

      我要翻墙“越狱”。

      可瑞金儿实在年幼,我刚踩上去,她就开始晃了,还没等我够到墙沿,我俩就直接摔成狗吃屎。

      “再来!”我咬牙。

      失败十余次后,我终于力竭地瘫在草地上。

      瑞金儿坐在我身旁,揉着肩幽怨道:“娘子,就不能直接求主母应允我们出府吗?一定要这样偷偷摸摸出去吗?”

      是啊,为何不能直接求卢敏呢?

      我心中叹气。

      大约是从得知对我头油动手脚的人可能是玉色后吧,我心中已经隐隐生出排斥,虽然没有充足理由认定卢敏就是幕后黑手,但确实不愿她知道我私下的行动。

      我瞪着朗朗晴空,心中却乌云密布。

      刚刚,巴林安来报,说受我雇佣去刺听消息的包打听刘仝莫名其妙失踪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刘仝应于今日午时上一刻与他在仙人馋碰面,可他枯等到未时下二刻都不见人来。

      最后只来了个小书生。

      那小书生说自己名叫刘响,是刘仝的义弟。

      昨夜亥时,刘仝忽然到他书院去,交给他一张纸条,并吩咐他今日未时下二刻到仙人馋去,如未见他出现,便进楼去找一个唤作巴林安的人,将纸条交予他。

      那纸条上记的,正是我托他打探的消息,关于陈道婆的一切个人信息。

      我看过那纸条,上面记着几条比庄故告诉我的更详细的信息:

      赵茂先是被上英县一刘姓富户请去做六十大寿宴,之后又被孙姓富户请去做小儿满月宴,这两户人家并无异常之处;

      赵海生在赌坊千金来先是豪赌狂赢,昨日又一夜输尽,晌午时分被千金来的打手打出门外,之后来了公差将他带走,并且,他在赌坊内还与一名唤绯艳的女子交好;

      刘仝还在千金来发现了一间密室,但这密室他尚不能打探进去。

      最后还附上一张千金来内部的简易地图。

      我情知他们这行当无亚于刀口舔血,而刘仝忽然失去踪迹,怕是遇到危险了,因此我才必须尽快赶去千金来,以免被人毁灭痕迹。

      可是,我现在要如何出去啊!

      我内心发狂。

      我颓靡地问瑞金儿:“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出府了吗?”

      “……有!”

      瑞金儿忽然痛心疾首道。

      我精神一振。

      少顷,我站在一个狗洞前,满心复杂:“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让我钻狗洞??”

      “娘子,这洞也不能说是狗洞,毕竟也没有狗进出过呀。”

      呵呵。

      我内心冷笑,很快就有了。

      瑞金儿撅着腚在清理杂草:“这洞原是年久失修才损坏的,工匠还没来修,咱们可以先用用。”

      好吧!

      欲成大事,不惧艰险!不畏困苦!

      我反复思量,最终说服了自己。

      我刚趴下去,撅着腚正准备倾身钻出,背后忽然被人砸了一下。

      触感软软的。

      定是瑞金儿在捣鬼!

      “死丫头,你做什么?!”

      我气冲冲地蛄蛹回来,准备骂一骂她,回头却见李梅隐在我身后。

      她抱臂嘲笑我:“这就是你说的自己想办法?”

      我终于坐上了离府的牛车。

      鞠衣和瑞金儿打配合,掩护飞寒扮作我卧床在房。

      我则换上飞寒的衣裳,使了个金蝉脱壳的计谋顺利离府。

      到了千金来附近,巴林安将牛车停在偏僻的小巷中,我和李梅隐从车上挨个下来。

      此刻,我俩站一起,仿佛污泥和白云,格格不入。

      我穿一身灰扑扑的葛布短褐,发乱面黄。

      她穿一身松花色团花暗纹襕袍衫,腰间佩玉,指间摇扇。

      这就是我俩在车上商量出来的计划:

      由李梅隐扮个暴发户先进去豪掷千金,引人注目,我再扮个无赖混混,趁人不备溜进密室。

      计划简单粗暴,执行利落到位。

      李梅隐摇着扇子,带着巴林安先进去打头阵,我则笼袖驼背候在门外。

      “嚯!郎君好阔气呀!”

      “郎君真乃性情中人啊!”

      “豪爽至极!”

      待听得赌坊里头传出阵阵喝彩声浪,我就知道该我出场了。

      我装作赌徒熟手。

      进了赌坊,先左右轮桌晃荡。

      再粗着嗓子学人叫几声喝彩,又嘘几声倒彩。

      一步一步,不留痕迹地摸近地图标记的密室所在。

      一路混过视线,我竟出奇顺利地摸进了那间密室。

      我慢慢将手掌贴在门上,心中莫名发毛。

      “嘎—吱—”

      一声轻响,我推开了门。

      室内昏暗阴森,丝丝凉风从门窗缝隙灌入,吹得帷幔飘忽翻飞,也顺着衣襟吹凉我的后脖。

      就好像有人趴在我身后吹气。

      我轻手轻脚掩上门,唯一的光亮也就此消失,我不得不眯起眼,谨慎地往内室摸去。

      一路走来,只见两边垒着高高的架子,墙上、架上密密麻麻悬挂各式刑具。

      我轻微嗅动,不知是否心理作怪,或是真实的,总之我闻到了藏匿在空气中的……

      一丝丝血腥气。

      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厚,厚重得我无法呼吸,几欲作呕。

      在室内最深处,我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那人双脚悬空,呈“大”字型。

      我实在看不真切。

      因为他身上还奇怪地蒙着一层白纱。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如擂鼓。

      好几个瞬间我想转身就跑。

      可是,我又突然想起来……

      ‘老娘自己就是鬼啊!

      ‘作古多年,什么恐怖的东西没瞧过?’

      在这样阴森的氛围下,我险些被自己整笑了。

      我摇头定神,终于揪住白纱一角,然后扬手揭开!

      我倒吸一口冷气。

      饶是心中早已做好准备,可亲眼目睹时,我仍忍不住心中发凉。

      我看见一个死去的男人。

      一个遍体鳞伤,七窍流血的男人。

      他就这样被高高绑在刑架上,低垂着头直面我。

      “啪嗒。”

      我抬头望着他,一滴血忽然滴落在我额头。

      还略带温热。

      我诧异。

      这血为什么会是……热的?

      一个死去多时的人,他的血应该早就干了才对!

      不对!

      我的心脏骤然狂跳。

      屋里有人,他尚未走远!

      没有一丝丝迟疑,我拔腿就往回跑。

      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我清楚地听见身后有棍棒声,破空而至。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连忙就地翻滚,滚出一定安全范围才敢爬起来。

      我还抽空回头看了几眼。

      暗算我的,是几个举棍挥棒的彪形大汉。

      这一刻,我悲哀地意识到,我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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