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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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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的时候,金小猫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离子啊,我刚到家。”
“嗯?”
“有人给我看了一条新闻。”
我并不意外,慕栀子再能干也不能把全世界的帖子都删了去,网络实在给了新闻很大的自由。
“你说,是真的吗?”
“大概是真的吧。”
“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事情哪里用我来管。“岑一的女人,一向都是交给慕栀子处理的。”
“其实你们家邪霸挺好的,就是管不住自己裤腰带。”邪霸是金小猫给岑一取的外号。岑一身高一米八三,又不苟言笑,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渊渟岳峙的气派,对身高刚刚一米五的金小猫来说,岑一就是“邪魅霸气”这个词语的拟人版本。
我有些好笑。昨天我发现金小猫的幸福风云变幻,今天就看到我的婚姻风起云涌。这都是招谁惹谁了啊?
而且,两件事都有一个相同的麻烦。
孩子。
孩子是女人的软肋,也是男人的软肋。
金小猫会不会为了孩子委曲求全?白子颢为了保住婚姻和孩子会不会死缠烂打?有了孩子这个利器,岑一的情人会不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岑一又会怎么处理?
这种事情闹将起来,很少有赢家,轻则两败俱伤,重则玉石俱焚。
我不敢说自己是玉,但即便是一块石头,摔落在地上也是粉身碎骨的疼。我不爱岑一,不怕和岑一离婚,但我害怕失去岑一,失去岑一给我的那些东西。也许是在树荫里站久了,现在的江离,不愿意再站到骄阳底下接受炙烤。
莲华的根基打得挺稳,发展势头良好,资金链周转正常,但这是有岑一的莲华。如果没有了岑一,银行不会那么好说话,工厂不会那么好说话,客户不会那么好说话。什么女强人,我不过是个半调子罢了。
“离子?还在么?”金小猫的语气充满担忧,“怎么不说话?”
我笑了笑:“有点累了。”我补充道:“是真的累。最近事情很多。昨天我和唐建云他们出去找拍目录的地方,那车子在山路上抖得和筛糠一样,我居然都能睡着。”
“呵呵。离子你变了好多。以前你最认床了,别说在车上,就是在星级酒店都睡不着。”
“有吗?”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冷血的人做久了,“以前”对我来说就像是前生一样遥不可及。
“不和你说了。小白白回家了。他好像给我带好吃的了。”离子的声音很高兴。
“嗯,那我挂电话了。”
幸福的人总有着相似的幸福,不幸的人各人有个人的不幸。我近乎慌张地挂了电话,我害怕再多一秒我就会忍不住对金小猫说,你以为你家小白白是真心对你好吗?他拿你当太阳伞呢!
虽然匆忙,陈启年的葬礼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这年头行业细化做得越来越到位,只要给足钞票,再赶时间专业的殡葬公司也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小时候也参加过几场葬礼,中国人的传统说法是红白喜事,葬礼也是流水席摆开大吃大喝,甚至有人家会请人来唱大戏乃至跳艳舞,热闹十足,陈家的葬礼当然不会这么低俗,而是在庄严肃穆的大厅里举办告别仪式,冰冷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冷白的墙壁,满目都是黑西装,和《无间道》似的。
会场里有个女子十分引人注目。黑色丝绒长裙,白丝绸长手套,鳄鱼皮高跟鞋,同款的鳄鱼皮手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垂下黑色网纱遮住大半张脸。我喜欢白手套更喜欢面纱,看外国电影里的葬礼,出席葬礼的女子穿黑裙子,白色长手套,用网纱遮面,美丽高贵之余还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冷艳。但这里毕竟不是美国也不是欧洲,穿成这样子难免有故意搏出位的嫌疑。
全场里大多数人的目光的确都落在她身上。看她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越走越近,我忽然觉得她有些面熟。她走到家属答礼区站定,叫了一声:“大哥。”
陈启年的大儿子没说什么,倒是他老婆先开口:“你倒是舍得回来?!”语气不是不忿恨的。
姑嫂不和是常事,大家族里龃龉只会多不会少。
她道:“我订了最早一趟班机。”语气十分平淡。
“爸爸去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呢。”这位想必便是陈启年的长女,四十来岁的模样,体型微有些发福,穿一身黑衣黑裤,眼睛红红肿肿的。她身边的棕发高大男子一定就是她的那位外国丈夫,也许是我多心,他看小姨子的眼神,挺热烈的。
我无聊地观察着这一家子的暗潮汹涌,忽然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回过头去,原来是正被一群人围住的岑一。这一幕我已经司空见惯,想必就算是在厕所,也会有人这么热络地同岑一推销生意拉拢感情。
我赶紧过去,走到适当的距离,只听岑一道:“刘总,您说的这个生意,我想和江离谈更合适。她对服装行业的了解比我深刻多了。如果真能合作,对两家公司都是锦上添花。”
人群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我,然后自动分开,我点了点头,走到岑一身边。
你看,岑一对我不是不好的。
所以我和他在一起越久,越是不舍得离开他,实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岑一再怎么冷血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谈生意,他过来的本意本来就是露个面意思一下而已,没几分钟,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隐形人一般的慕栀子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银色细带手表:“岑总,中午您的饭局……”
岑一牵起我的手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我们到陈启年的家人处寒暄了一番,其实就是把刚来的时候的那些说辞换个说法又说了一遍。我早就注意到,陈启年的那位小妻子没出现,小儿子也不在场。真是令人玩味的局面。
离开葬礼回公司的路上,岑一对我说:“明天起我去欧洲出差。第一站是法国。”
“要多久?”
“两个星期左右。”
想必接下来一阵子的头条新闻就是“岑氏总裁出国避风头”之类的标题吧。会这么想的人实在小看了岑一的骄傲。一个女人,即便是一个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在岑一的世界里,也不会和别的女人有太大区别。对岑一来说,女人总是供过于求的。
过了几分钟,岑一发话道:“中午一起吃饭吧。”依旧是神祗一样尊贵冷淡的姿态。
今天是小茉莉的生日,我本来说好了中午请公司同事一起吃饭,闻言急忙发短信告知她我去不了,叫她随便点菜,玩的开心点,□□拿回来我报销就是。
吃完饭岑一要送我回公司,我摇头:“我下午约了金小猫。”
岑一有些意外地看我。
在他批评我不务正业之前,我忙道:“有些事情和她谈。”
“你们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要去她家。又不顺路。”岑氏在C市的分公司和A大南辕北辙,根本是处于这个城市的两极。
岑一没再和我说什么,直接让司机调头:“去荣盛小区。”
我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金小猫结婚后当然是住在白子颢那里。”真没想到岑一还记得金小猫住哪里。
慕栀子柔声让司机去A大老校区。
我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半年前某一天我让慕栀子帮我寄过一个快递给金小猫,她实在是拥有魔鬼记忆力的完美秘书,难怪能把岑一的一干女人打点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