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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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终于舍得告辞的时候，大半个下午已然过去，拨电话让小宋煮一杯黑咖啡送进来，我低下头去准备开始工作，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厚重的楠木门板结结实实地撞到墙上震得人头皮发麻。
“刚才从总裁办公室出去的那个女的是谁？”来人一脸如魔似幻，风中凌乱。
我上一次看到唐建云露出这种表情似乎是……
我有点讶异：“你看上她了？”
唐建云点头如捣蒜。
我略一思忖：“她的形象和你的设计风格并不吻合。”
“他们的灵魂是一样的，这就足够了！”唐建云的眼睛里有两团火在烧。
“……”我自认无力阻拦他对艺术和美的追求，打开抽屉取出江夏方才交给我的名片，“你自己联系她吧。”
唐建云很兴奋地许下豪言壮语：“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他看着手里的名片：“江夏……”
“嗯，我妹妹。”我为他答疑解惑。
唐建云很意外：“江总有妹妹？”
“是啊。”
“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根本看不出来是姐妹。”
“那确实。”
唐建云把名片揣进口袋里，一阵风一样卷出了我的办公室，差点撞上送咖啡进来的小宋，却连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自顾自地往外冲，小宋笑笑，把咖啡杯放到我桌上，并不为他的无礼发怒。公司上下都习惯了唐建云的莽撞作风，毕竟，我这个老板都没说他什么。我容忍唐建云也不是出于对艺术家的宽容，而是看中他为我创造的经济效益。去年“灵”在巴黎召开的春夏时装发布会大获成功，虽然订单没有一夜之间纷至沓来将我们淹没，但发布会举行的当季度，“灵”在巴黎和伦敦的两家旗舰店头一次实现了盈利，国内市场的销售不用说，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捎带着连“莲”的出货量都提高了近二十个百分点。
我一向信任唐建云的美学眼光，今天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让江夏走秀，这能行吗？
想象一下观世音菩萨从香火神坛上走下来，迈着猫步走上T形台去的画面，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晚餐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说给金小猫听，金小猫皱着鼻子道：“虽然我也不喜欢江夏，但你这一次，未免说得太刻薄了，离子，她毕竟是你妹妹。”
我仔细想了想，这个形容的确很过分，于是并不否认：“是。谁叫我讨厌她呢。”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爱别离而怨憎会，我和江夏如何不对盘也改变不了我们身体内流着相同血液的事实，但让我和江夏加倍疏远的也正是血缘的羁绊——倘若我不是江夏的亲姐姐，她不会要求我在道德上尽善尽美，而江夏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就不会对她胳膊肘朝外拐的行为出离愤怒。亲极反疏，形容的便是我和江夏这样的姐妹吧。
吃完饭，我开车送她回家，她系好安全带，对我说：“去荣盛小区。”
我楞了一下：“你搬回家了？”
她点了点头。
“你妈那边？”金妈妈可是对白子颢满意极了。
“我和她摊牌了。”
“全都说了？”
金小猫点点头：“嗯，都说了，所以她虽然生气，但也没怪我没和她打招呼就做出了决定。”
“也许……”她脸上笑意更深，“一意孤行是金家的家学渊源吧。”
纵然我和金小猫十分要好，却也知道一旦她提起这个话题，我唯一可以扮演的角色就是听众。每个人都有一块不许他人置评的禁地，金小猫的禁地，便是她的家庭。
她沉浸在回忆之中，目光十分惘然：“最近一阵子我总想着一句话，忘了是从哪本言情小说里看来的，当时觉得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多留意，连文字也记不太清了，最近不知怎么的却总是往我脑海里钻。”
“那句话似乎是这样说的，”她扭头看向窗外，额头抵在玻璃窗上，留给我一个看不见表情的后脑勺，“世界上有许多好男人，可是，妈妈，我没本事，一个也抓不住。”
我自认能言善辩，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幸好，她也并不需要我说什么。
我发动车子，晚上开车的感觉很好，车子在万家灯火里滑行，就像鱼儿在水中游动，十分自在。
一路上金小猫一直维持着那个头抵住玻璃窗的姿势，不动也不说话，我觉得她在哭泣。我真心希望她是哭了，因为，无泪可流的滋味更加难受。
到了荣盛小区，我停下车子，金小猫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今天找你出来其实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明明是夏天，她却把一道春雷劈在我头上：“离子，小小猫……还在我肚子里。”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慢条斯理地道：“我躺到手术台上，麻醉针都打了，却改变了主意。”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的眼睛：“那这一个多星期你呆在北京是在做什么？”
“思考。”金小猫的回答十分有艺术家的风范。
这个回答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极为高深莫测的两个字，我完全不能理解：“思考什么？”
“我怕我在飞回来的路上改主意，所以给了自己多一点时间，让我把这个事情真正想明白，做出最终的决定。”
“……你真的决定了？再不改了？”
金小猫点点头，眼神清明坚定：“我要把它留下来。”
“那白子颢那边……”
第二道春雷来了。
“给你看我的离婚证。”
我目瞪口呆地看她从随身携带寸步不离的那个绝世大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白子颢他……”我脑中嗡嗡作响，有些难以负荷，“他知道‘二两’还在吗？”
金小猫摇头：“我告诉他我已经处理好了，他很干脆地同意了离婚。”
沉默了半晌，我问金小猫：“你这算是用文字游戏欺诈他吗？”
金小猫平静地耸了耸肩：“结婚之前他也告诉我，婚后我们之间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念及往事，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冷笑：“欺诈对欺诈，一报还一报，有何不可？”
“你和白子颢……就这么结了？”
“离了，自然就是结了。”
中文典雅丰富，博大精深，结之一字，可以是结缘，却也未尝不能代表缘分之终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