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出去玩x憋屈x交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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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干什么？”
迈入充斥着消毒水味的房间，伏案工作的班杰明瞥我一眼。
“我要睡觉。”我毫不客气地准备向白帘后的病床上午睡，被班杰明伸脚拦截：“要睡用外面那张床，里面那张是给病人用的。”
说着，他指向办公桌左手那边类似于推拿床，一侧有孔、用三个棕色皮垫拼接成床垫的铁架床。
我也不挑，有的睡就好。当我踏着下方的横栏爬上床就要安详躺平时，班杰明大步逼近，一把抽走了床尾的垫子和床头的小硬枕头。
我不满地嚷嚷：“你干嘛？”上半身坐直，假意要把枕头夺回。
“你太脏了。”班杰明说得很坦荡，“我到时候得给这张床换一个床套。”
好吧，为了卫生。这确实是个合理的理由。我想班杰明确实是一个对环境要求严格的好医生——可惜只能委屈一下我自己了。
班杰明仿佛看穿了我满满的腹诽，他慷慨出手把自己办公室用的U型枕借给我——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带着胜利的喜悦，我按时坠入梦乡的怀抱。
*
希拉从医务室的床上转醒时，时间已经靠近下午一点半,一短二长的钟声正悠悠响起。平常这个时间点她本应该和萨拉萨，连同派克诺妲一起给教室打扫卫生。
今天早上她在往教室方向奔跑的时候被连廊上不知道谁随意丢弃的垃圾绊倒，她倒霉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现在依然隐隐作痛。
倘若不是一旁的萨拉萨将她搀扶到医务室冷敷包扎，她或许一直保持着头晕和崴脚的状态在原地动弹不得。
希拉缓缓将双脚落向地面，左脚接触地面，产生阵阵刺痛，她不禁皱眉，齿缝中溢出“嘶”的倒吸声。
窸簌声唤起医生的注意：“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希拉腼腆地回答，“谢谢您。”
“那就好，这两天注意多休息，少用受伤的那只脚，膝盖擦伤的地方别接触脏东西。这两天你就少跑到外面去玩吧。下次我上班的时候再来找我复查。”
希拉听话点头：“那我先走了，叔叔。”
“萨拉萨说如果你在她来接你之前醒了就让你在这里等她。病床这会也没人用。”医生扶了扶镜框，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嗯……比起在这里等待她来找我，我果然还是想主动去找她。”希拉将方才拉开的隔断帘归复原位，坚持到，并打断了医生妄图叫醒身侧熟睡女孩护送自己的举动。
说起来，这个孩子虽然陌生，看起来却意外的亲切呢。是新来的吗？
希拉往日为人比较孤僻，她和除了萨拉萨的大部分孤儿院孩子都玩不起来，自然也对多数人没什么印象。
医生最终让步，他从门后比量了几根木棍的长度，选取其中较短的一根交给希拉充当拐杖，叮嘱她走路小心再小心。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可上点心吧，月月摔天天摔，平地摔不平的地也摔，你到我医务室来点卯来了？”
他的语速很快，希拉听不懂“点卯”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她理解大意。她只是保持无辜的表情撤出医务室，没让医生注意到她泛红的耳尖。
*
谁懂啊，休息完就被发任务，班杰明怕不是雇佣童工大户。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医生手上的书和药膏，吐槽道：“我去找那什么希拉，真的假的？说得好像我知道希拉是谁一样。”
“希拉和你差不多高，蛋黄色长头发，戴着黑色老鼠耳朵的发箍。今天刚摔，左腿上有绷带和夹板，拄着根木棍的就是。药膏早晚各抹一次，我上次给她的应该快用完了，小女孩子留疤总不好。”
蛋黄色头发是什么抽象又精准的描述……话说摔那么严重的话发箍居然没掉吗，难不成发箍才是性命所在吗？好婆妈啊班杰明。
“这本书希拉爱不释手，你注意点别弄坏了。估计是拿拐杖的时候落在我桌上的。”班杰明边说边以送客的态度催促我出去，说什么“医务室闲人免入”就把门甩上反锁了。
我默默在门后用闲着的手比了一个中指，这是我从另外一个世界学会、老少皆宜的友好问候手势。
发泄过心中的郁气，我准备先按预定计划到教堂周围探索一番。至于班杰明的任务，路上遇到希拉刚好给她，回来再做也不迟。大不了发放晚餐的时候到餐厅守株待兔。
为我的聪明机智点赞。
哼着歌昂首阔步向教堂外进发，穿过昏暗的大堂，踩在冻硬的泥土地上，寒意似乎从脚底板升起，贪婪地篡夺我的体温，即使穿着保暖的棉靴，脚趾依旧忍不住蜷缩，试图汲取暖意。我的歌声逐渐微不可闻，减少嘴里吸入的冷气。
气温大约突破零下了吧。太阳还是高挂在天上，诱哄人们离开居所，室外的阳光却并不温暖。我也是被这渣男一般虚伪的承诺欺骗得恼羞成怒的一员。
往手上呼气，我倏忽用双掌拍脸，下定决心强制自己继续在周围多转转。希拉的书和药膏被我放在外套口袋里。
由于没有手套，手指已经肿胀，有充红的趋势，我只能尽量手插口袋。这就导致我不得不仔细观察路面，以免被突然出现的垃圾抑或崎岖的路面绊倒，失去平衡摔成倒栽葱。
四周变得非常寂静，我骤然感觉一阵无与伦比的孤独降临到我身上。所以我开始走两三步，摇摇晃晃地跳一下，姿态也倾向散漫。仿佛自己脑内有个小摇杆，随着我的动作控制自己前后左右转圈圈。
我于是乍的又高兴起来了，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涨，看看这、瞥眼那，像有用不完的好奇心，我就这样游荡。
途中经过某个垃圾山时和玛奇不期而遇，她自山顶探身，看到我后明显松了口气，舒展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
我冲她挥手，嘿嘿一笑。
我想我表现得大概足够无害憨厚。
“谁在那里！”玛奇背后响起窝金的怒吼。
“没有谁。”玛奇回头汇报，窝金的身影逐渐在山顶具形，“塞拉家的小鬼，应该是路过。”
窝金俯下身：“小鬼？”
我闯入窝金的视野中，艰难维持咧大牙的傻笑：“嗨~老大你好啊。”
我摸不准他们听懂没有，因为我说的是通用语。我还不会说流星街语的“老大”，但是“打不过就认老大”已经成为我在另一个世界生存的圭臬之一，我一张嘴它就自己从我喉咙里溜出来了，笑死。
玛奇一脸冷漠。窝金倒是从山顶高高跳下，几番纵跃后闪现我面前——捏着厚衣领把我拎到半空中。
我无助地蹬两下后腿，脸上假装出极度痛苦的神色猛烈咳嗽。果然，我的战术生效了。窝金好像考虑到这样拎着，我的小命有狗带的风险，于是他换了个姿势把我夹在腋下。
摔。
我无神地划动悬空的后腿，双手在胸前不断扒拉，宛若脱水鱼。
这位雄性人猿要干什么。我怀念起另一个世界认的老大了。灰色锅盖头帅哥，钢之恋妹满社群番长，我好想你。如果老大在定不会让小弟我受此欺辱……
幸亏这一幕没有持续太久，我外套口袋里的药膏和书硌到窝金的手臂肌肉，他随手把我口袋抄了，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两样东西。我心惊胆颤地注视他把书倒过来抖动，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玛奇也从山顶下来，她有意无意地挡在我和窝金之间，预防我出手袭击。
窝金看起来很快对书失去了兴趣，开始对另一只手上的药膏罐翻来覆去地研究。我真担心他一言不合就把希拉的宝贝书抛到垃圾堆里去。
只能急得手舞足蹈，死命应用我仅有的流星街语词汇量大喊：“书！不是我！……希拉！希拉！”
玛奇闻言回头询问：“这是希拉的书？”
我拼命点头。
“原来你会说话啊！”窝金惊奇地看向我。
他在说什么鬼话，我当然会说话。我一时哽塞，限于词汇量，唯有惜字如金地蹦出两个音节：“我会。”
窝金问玛奇：“希拉是谁？”
“一个很弱的女生，动不动就摔跤那个。你之前还背她去过-----。”
听不懂，五个音节，推测是医务室。
窝金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好像有点印象。”
“那还给她吧。”
说着他把书递给玛奇，玛奇接过那本《D猎人传记》，玛奇根据模糊的回忆，直觉这本大概是希拉手上一直拿着的那本，咕哝道：“通用语。”把它还到我手里。
还未来得及把心放回嗓子眼，我就目眦欲裂地发现窝金打开药罐，正要把药膏往嘴里倒！
“不——！”我哀嚎着向前一个突进，死死抱住窝金的大腿，“不吃！不——！吃——！啊啊啊啊！救命杀人——吃啊啊啊啊啊啊！”
窝金看起来被我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成功打断他的潜在自杀进程，长出一口气。
流星街语的“药”怎么说啊！
我的思维逐渐发散，看来回去一定要想办法发奋学习流星街语了。怪不得上帝分化语言就能摧毁巴别塔呢……
玛奇神色复杂地盯着我，我茫然不觉。直至窝金扬了几次腿，我才被加速度和重力召回现实，连忙松开四肢，手脚麻利地一个后空翻跳回地面。
落地的瞬间立刻检视《D猎人的传记》，庆幸其相较之前的状态完好无损。
啊，糟糕，习惯了。正常8岁小孩会有这么流利的身手吗？
“哈哈哈哈！”窝金粗犷的笑声回荡在四方之间，他试探伸手，我没动作，于是他用力揉了揉我的头，赞扬道：“你这小家伙，很有意思嘛！”
谢谢，或许是因为我拥有幽默的灵魂吧。
窝金摸头好比压沐浴露，向下的力道恨不得把我脑袋瓜压扁。我想，他去撸狗头一定会是一把好手。
怎么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不能吃，不是我不让他们吃呢？（虽然即使是吃的也不行吧。）
我为了思考出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思的方法而陷入沉思，忽而感到手上一沉——药膏回来了。我讶异地抬起头，看到窝金朝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是塞拉的妹妹。”玛奇解释，“你拿这个东西有用吧？看着不像我们的---里捡的，我们不----拿你的东西。”
我猜前面一个词是“领地”或者“垃圾山”之类的，后面的实在猜不出来了。可恶，我要学习，小小流星街语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书和药膏分别放回左右口袋，然后转向正对二人中间的朝向，双手在身前交叠，微微鞠躬，向上向外高举双手庆祝：“还好……谢谢！非常谢谢！喜欢窝金！喜欢玛奇！”
眼见两人的表情变得极度古怪，我灵光一闪，指指右边的口袋。
取得两人的注意后，我先是做了一个挖取的动作，然后在膝盖上涂抹，比大拇指。再做出倾倒的动作，嚼嚼嚼，随后夸张地两眼一翻吐舌作昏迷状，并在玛奇惊慌的巴掌打到我之前鲤鱼打挺跃起，双臂交叉比了一个大大的“X”。
窝金又把我拎起来了，这次托着两侧腋下，仿佛举猫一样。我老老实实地任他前后上下查看。
玛奇若有所思：“……这是伤--？-的--，希拉又受伤了。不能吃？”
“是这样吗？”窝金放弃思考，“嘛，原来如此！”
对对对，玛奇真是太聪明了。我在半空中给玛奇踊跃鼓掌，窝金检查完从善如流地松手把我放了下来。
“玛奇，这么——”，我将手臂伸长至极限，“聪明！还要多！”
玛奇害羞了，她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又被迅速压下，她双手抱臂，目光游移地轻咳：“又没什么。”
背后传来窝金爽朗的笑。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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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两人告别。玛奇隐晦询问我要不要留下来跟着他们，窝金则直白表示他罩着我，欢迎我来他们的领地玩——他的肢体语言是这个意思。
我想着先多在外面转转，就先拒绝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蹲在这里，一台报废的家电后，屏住呼吸躲避垃圾山边缘一高一矮两个男孩扫射过来的锐利视线。我亲眼见到他们把一个路过的男孩打出了淤青，他们周身的气势十分凶恶，我下意识潜伏起来。
眼见着他们就要远离，我的身后不远处忽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有人藏在我附近！
该死，他们被吸引过来了。
“谁在那里！”高的那个厉声低斥。他们正向我的藏身处逼近！
“试试就知道了。”矮个子如毒蛇般嘶哑轻语，金瞳中流转着浓郁的恶意。
他们与我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我在逃跑和按兵不动中摇摆不定。还没等我消化矮个子语言中的含义，刹那间感到大脑拉起强烈的警报，我果断侧向一个翻滚。
“哐！叮……”
随着破空声坠落在下方铁板上的是一截带着还未拆下锈红铁钉的木棍。它在铁板上反弹又落下的景象经过视网膜神经，通过电信号刺激我的大脑，发出后怕的嗡鸣。
掩体已经彻底失去作用。对方掷物的手尚未收回，那双金瞳牢牢地锁定住猎物，矮个子咧嘴阴沉地笑：“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出去玩x憋屈x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