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尽归绿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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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异族，异种组成的奇怪军队就停在绿翳之巢前，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处于几十门火炮的覆盖范围之内。大牙立于围墙平视领头的狼人，对方走到哪，整片林地都仿佛随他而动。
而他瞳孔紧缩，望向对方旗帜上悬挂，相互碰撞的头颅。
“火吼，嚎劫，栗鸣，金角...”
所有牙森准备面对的敌人，所有角森俘虏的救星，就这样挂在旗帜上，令大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不是去攻打森神神使了吗？
随着这支军队的到来，居住在此地上百年的这些牙森们，此时竟然感觉自己才像是外来者。大牙看见地面的杂草竖起，尖锐的叶片冲着他们，周围的树木对他们收起枝叶，背对牙森。
明明置身林海，但不被接纳...
大牙看见狼人也在注视着自己，不，看的不仅仅是自己...
他牙垂头看向腰间那柄短剑，某种猜测滑过他的脑海，触碰到粗糙的剑柄却像是摸到了闪电，某种火花一闪而过。
大牙紧紧抓住剑柄，他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难道...是他？”。这令在场的牙森都有些困惑，来的人是谁？
但只有一名牙森除外。
黑巫紧闭双目，她从未感觉到森林的话语如此清晰，以往平静的林地如果算是窃窃私语，那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肆虐的咆哮，恨不得将话塞进她的耳朵里。
“我开路！开路！”
“阻碍，平推！”
“啊啊啊啊啊啊！为何巨鼠总蚕食我根！”
“美味。”
“谁帮我挠痒，谢！”
“根之暖，爽！”
“...”
哗哗，哗哗。
每棵树木像是沉睡了千年的话痨，将满腔废话倾泻而出，黑巫踉跄着退后一步，被后面的牙森扶住。
森神在上，树真的都活了。
而且有点太活泼了...
李茂抖了抖耳朵，西森的树比北森更吵，绿翳之巢的树刚接入根系网，汹涌的信息令毫无防备的李茂大脑空白了一刻。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角森被他们的奴隶推翻了，有些在树上像风干肉一样挂着。
李茂视线在围墙上的角森上扫过，在看见某件物品时，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在李茂思考如何开口之时。
听见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一名牙森快步朝着他走来，满眼期冀地抬头望向他，“是您吗？”他紧握着一柄短剑。
那个牙森？
李茂看见剑时，有了一丝印象。在绿翳之巢自爆前被嚼士轰碎了脑袋，他根本没看见将剑给了哪个牙森。
“看来你有好好使用它。”
李茂有些感叹地看向那些牙森。
“果然是您！我还以为您已经...是您救下了我们...可是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您难道就是传闻里北方的神使吗？”
大牙有些结巴，如果不是当时握紧这把短剑，他可能已经坠落于山崖下，但他甚至还不知道。
“是你们救下了自己。”李茂从大狼头上轻盈跃下，面对面注视着大牙，“我只是一个...园丁罢了。”李茂思考起作为神使与森神的关系来，虽然都是他，但在众人眼里这是两个不同的身份。
这样一看，自己成了自己的老板？
听完他的话后，他对面的牙森嘴开开合合，獠牙颤抖，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撼一般，难以言语。
而李茂看见他身后乌压压的一片牙森从营地门里涌了过来。
他身后的铸人齐齐上前一步，整齐划一的动作和手中的枪支让前进牙森们步伐一顿。但有一个佝偻的身影一步步朝他走来。
“我们...一直在等待...森神的归来。”这名老牙森脸上留下蜿蜒的泪水，被脸上的沟壑分成一条条细流。
黑巫缓缓跪伏于地面，但是还未触地，就被藤蔓缓缓抬起。
“神不需要任何人的跪拜。”
“森神真的复苏了！”
“不，这并不是你们熟知的那位，尽管如此，你们依旧要追随吗？”李茂觉得有必要与他们说明这件事，他并不想继续冒用别人的身份。
森神可能真的不在了，但这片土地上又萌生了新的神灵。
黑巫眼神黯淡一瞬，缓缓消化这个消息。她看了一眼旗帜上悬挂的头颅，经过百年，再浓烈的情感也会褪色，森民需要的只是一个信仰支撑他们，令他们在这片被遗弃的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
而她也相信树的的声音。
“请让我们再次归神的绿荫下吧！”
她再次请求，这不仅仅是黑巫的决定，更是其他牙森的决定。
李茂用行动回答了这些牙森。
地面微微震动，牙森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只见营地中一株绿树钻破地面，迎风招展，并且迅速生长，让一些角森慌张逃窜。
莹莹绿点从树上飘落，有些没入牙森或角森的身体内，他们惊讶的摸着胸膛，随后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或者感觉自己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好转。
“这是...治愈的神力！”一名牙森拆掉固定的木板，缓缓握紧双拳。在他身后的大牙感觉被森林排斥的感觉消失，他蹲下身子，试探着伸向地面的一株草，只见叶片不再对他竖起，而是轻轻擦过他的指尖，大牙感觉就像被羽毛扫过。
黑巫望着这一切，缓缓闭眼，每片林地都在低声细语，她喃喃道，“唯树...永存。”
李茂的灵能沿着根系传递，一点点在这片土地蔓延。
这片土地的地形显现在李茂脑中，他比混迹此地几十年的猎人更熟悉这片土地，绿翳之巢已经彻底连接上他的根系网。
李茂透过根系感知绿翳之巢，并未察觉到与蛭神相同的悸动，隐约的期待落空。
也是，传说毕竟是传说，李茂摇了摇头，因为奇形怪状被当作神异祭拜的山峰在他前世每个旅游区都有一座。
绿翳之巢只是一座普通的山罢了。
李茂的视线投向南方，那里是战争联盟唯一的残部了。
“继续前进。”灰狛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继续前进！”李茂从绿翳之巢补给过后，重新举起旗帜，只是上面多了一颗头颅，在旗帜上相互碰撞。
....
裂河谷前，尸体未曾清理，被清道夫们吃掉一半，被流水带走一半，但空气中残留的恶臭挥之不去。
李茂觉得自己的嗅觉太过灵敏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里死了多少人？
“大人，我们投降！”
“我们将银角的头颅先给您，这都是首领们干的，我们只是听从命令...”
几名角森簇拥着一名红披风的总角长来到李茂阵前，总角长手中拿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是战争联盟唯一剩下的那名首领--银角。
李茂静静盯着那个头颅，他挥了挥手，“拿下吧。”
当五名首领的头颅在旗帜下摇摆时，留在裂河谷这五百角森的士气就崩溃了，他们缺少物资补给，又没有足够防守的武器和士兵。僵持不过一个沙漏时裂河谷城门大开，银角手下带着他们首领的头颅走向了李茂。
这场攻城，李茂一方无人伤亡，角森死亡一人。
随着裂河谷上飘扬的黑色旗帜缓缓撤下，换上栖木的墨绿色旗帜，战争联盟短暂的统治彻底结束了，七名首领永远的留在了森林。
现在这里属于栖木。
“跟着商队离开，或者加入栖木。”李茂给予了这些幸存工匠两个选择。
裂河谷的工匠望着旗帜上飘动的六个头颅，麻木的眼神有些动容，他们身后一颗巨树静静摇动着树叶，洒下一片阴影。
“我加入栖木。”
“我也加入。”
“...”
裂河谷幸存的781名工匠里，有541名都选择了留下，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李茂的预期。
虽然裂河谷三分之一的区域都被烧毁，但是工坊都位于内城瀑布之下，几乎没有受到波及，这也是战争联盟为了日后给自己做战争补给有意留下的，自然被李茂全盘接下。
李茂走在裂河谷的街头，他走过的砖石路面缝隙里钻出一丛丛嫩草，带着他的感知覆盖全谷，没有角森的阻碍，他的根系将铺满西森的土地。
他在一处高大建筑外停下，根系反馈这是一处空旷的场地，应该就是裂河谷的仓库了。
“大人，这里是我们的原料仓库，里面只剩下大约三吨的铁矿和一吨铜矿，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去矿场。”
“矿场？你们有矿？”
“是的大人，矿场在裂河谷大概三公里的位置。”
听见裂河谷有矿，李茂眼睛一亮，转身看向这名只到自己胸膛，却眼神坚毅的女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煅，是之前裂河谷铸匠工会的...匠师。”
“或许你认识铅河？”
“见鬼，铅河还活着吗？我以为他早就被异种吃掉了...”煅抬手捂住嘴，“呃...抱歉大人，我只是听见认识的人，有些激动。”
何止激动，毕竟铅河炸掉的三个工坊她都在其中，谷主铁索气得将铅河卖给了行商，结果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他们又是一起工作？
听见铅河还当上了栖木的首席工匠，煅一时无言。
“大人，我们已经清点了绿翳之巢的物资，一共有将近40吨的粮食，1000支枪，101火炮，8765枚孔钱，其中有5121枚金孔钱，甚至还有100管诱变药剂...”
裂河谷被掠夺走的战利品都堆积在绿翳之巢，角森的账本空白太多，黑巫他们不得不重新清点。
绿翳之巢堆积的粮食都是从各处掠夺而来，栖木一下多了近6000张嘴，李茂正愁粮食的问题，而这些粮食预计能让栖木支撑到作物再收获一轮的时间。
但如此多的战俘如何处理，李茂蹲下，拿起一块矿石，他的心中逐渐有了想法。
裂河谷街道上，一头巨兽大摇大摆行走在路上。
灰狛坐于大狼身上，该杀的人已经有人替自己杀了。在寒冷的冬天，异种身上的温度堪比火炉，虽然味道糟糕，但是可以忍受。
他望着路旁飘扬的旗帜。栖木扎根于战争联盟的尸体上，汲取的养分会让它更加茁壮。
从十几人的营地一路成长到现在，灰狛不曾参加附庸行动，不知道势力这样的成长速度是否算是平均值。但他觉得，栖木将会是这片迷失异境资料中的重要一笔。
获胜的消息随着根系网传遍整个栖木。
栖木镇内。
“胜了！”
“那群长角混蛋！”
“森神在上！我们胜利了！”
“那他们何时归来？”
当一车一车的战利品源源不断的拉到栖木时，栖木的居民只知道是一场大捷，但是当一具具尸体被带回栖木时，他们才感受到这份胜利的重量。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尽归绿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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