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修理熊孩子》落笔知

2、尸体

　　虎子伸手就去扯男娃娃的衣服，就在此时，他们身后蓦然传来一声怒斥。

　　“干啥呢你们！”

　　土坡上，站在杂草后的女孩儿阴沉着脸，看过来的视线像是凶猛的毒蛇冰冷又锐利，连带着那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和威严的怒喝，直接将那五个人吓得愣在了原地。

　　虎子呆了半响，在认出是穆成钰时脸色“唰”的一变，是李家那个疯丫头！

　　虎子与其他几人对视几眼，最后梗着脖子回道：“俺们干啥关你啥事！你管不着！”

　　穆成钰面无表情：“听说有人弄丢了他娘的银耳环……”

　　像是骤然被人戳到了痛处，虎子当即跳脚：“你敢！你敢告俺娘，俺就跟你拼了！”

　　穆成钰表情不变：“走不走？”

　　虎子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娃娃，狡辩道：“俺们又不是在欺负他，俺们只是想给他换个衣裳。”

　　小小年纪，还挺会诡辩的。

　　穆成钰暗嗤了一声，继续问道：“走不走？”

　　见五人还在犹豫，穆成钰威胁道：“再不走，俺就告诉刘大婶，她的耳环……”

　　穆成钰话还没说话，虎子就焦急地抢答道：“走就走！”

　　带着其他孩子离开前，虎子像是要找回场子似的，扔下一句：

　　“你个贱丫头！俺们咒你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穆成钰挑了挑眉，比起家里那些，虎子这点骂人的道行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嫁不出去？呵，那不正巧合她心意？

　　就竹篱村这落后地方，能有什么好男人？一群歪瓜裂枣家暴男，倒贴过来她都嫌恶心。

　　见虎子他们消失在山林中，穆成钰回身，想看看那男娃娃的情况，结果一定眼，发现溪边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那小孩儿的影子。

　　穆成钰哼笑了一声，现在知道跑了，那刚才是怎么被堵的？在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聪明还是不聪明。不过，经此一役，那小孩儿应该是会长心眼了吧。

　　穆成钰摇摇头，抛下脑中思虑，挽起裤脚开始专心摸泥鳅和小鱼。

　　“今天运气不错。”

　　穆成钰看着手里的一串小鱼小虾，心情愉悦。

　　“噼里啪啦——”

　　鱼肉和虾肉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便有香味传出。

　　烤得差不多后，穆成钰一口咬下了两条小鱼，她咀嚼着口里没滋没味的鱼肉，心中遗憾，要是这时候有孜然和胡椒粉就好了，那味道肯定会更香！

　　穆成钰抬头看了眼天色，发觉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她忙一口咬掉剩下的肉，灭了火背着草捆下山。

　　她得快点儿了，不然一会儿就赶不上午饭了。

　　而穆成钰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一道红色影子忽从草丛里窜出，停在了她方才烤鱼的地方，那影子趴在地上嗅着她扔掉的串鱼木枝，在看到上面空无一物时，眼里的光彩由晶亮转为黯淡。

　　…

　　院子里，那穿着灰蓝粗布衣服的农妇正摇晃着簸箕喂鸡，听见穆成钰回来的动静，立马将簸箕塞给了旁边正捡鸡蛋的绿衣少女。

　　“夏花拿着！俺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眼里没娘的贱蹄子！”

　　农妇撸起袖子，随手抄起一旁的木棍，气势汹汹就向穆成钰挥过去。

　　像这种场景，穆成钰已体验过不知多少回，她熟练地躲过，身子一转就跑到了农妇的身后。

　　穆成钰回嘴道：“你说俺眼里没娘，那你倒是说说你眼里有没有女儿？自己做不好表率，也别怪俺学你。”

　　“你个死丫头还敢还嘴，今儿打不死你，俺就不叫李莲花！”农妇气得浑身颤抖，举着木棍又冲了过来。

　　“要这么说，那你早八百年就不叫李莲花了，这可不好，总打自己的脸算怎的？你还是快去跟村长那里改名去吧！”穆成钰一边躲，一边回怼。

　　“你你你——”李莲花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骂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今儿个俺一定要打死你！你给俺站住！”

　　“你说站住就站住，俺凭啥听你的！”

　　一时间，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见两人愈演愈烈，夏花在一旁着急地直跺脚：“别打啦！别打啦！娘，三妹，快停下吧！”

　　但显然，正在气头上的两人根本听不进去。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以李莲花体力不支而宣告结束。

　　李莲花弯腰扶着院里的桃树，喘着粗气对穆成钰骂道：“你，你个下贱的死丫头，老，老娘，就该，就该一生下你就把你掐死，你这个狗东西……”

　　相比于李莲花的气喘如牛，穆成钰这边却仍是健步如飞，身轻如燕。她轻蔑一笑，理都不理仍在骂骂咧咧的李莲花，直接转身窜到了厨房。

　　将院子里的李莲花气得直接趴在地上哭嚎：“呜呜，我的命好苦啊，怎么就摊上这个畜牲女儿了，孩儿他爹，你快回来啊……”

　　“娘，娘，你别哭了……”见李莲花哭得凄惨，一旁夏花也跟着有了哭腔，她搀着李莲花的胳膊想将人拉起来，但李莲花像是黏在地上似的，拉都拉不起来。

　　厨房里，穆成钰正往嘴里塞着馒头和蔬菜，听见她俩的哭声，表情变都没变，甚至还颇为淡定地剥了鸡蛋。

　　又想拿这招让她心软？呵，门都没有！

　　“要不是你爹去镇上卖羊去了，还不得把你给打死！你个杀千刀的畜牲！”

　　李莲花边哭边骂。

　　穆成钰翻了个白眼，回来又能怎么的？还不就是打一架，闹到村长那里？他们不烦，她都要腻死了！

　　穆成钰走出来，斜了眼地上的两人，回了一个冷笑：“俺要是畜牲，那你是什么？大畜牲？”
　　“啊啊啊，你个死丫头！俺要撕烂你的嘴！”李莲花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夏花抱着她的胳膊劝阻道：“娘，娘，三妹就是这个性子，你再怎的骂，她都不会羞耻的，娘咱还是顾着自己，别气坏了身子！”

　　正准备回房的穆成钰脚步一顿，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夏花：“还是二姐懂俺，娘你也学学，啥时候能有二姐这样的悟性，说不准，你还真能长命百岁呢！”

　　“三妹！”夏花一听，脸上蓦地现出着急的神色，眼里甚至还聚起了泪花，“你怎的能咒娘早死呢！你你你，你也太坏了！”

　　穆成钰被她的话逗得一乐：“俺坏？这不是全村人都晓得的事吗？二姐，你怎的像是才晓得的一样？还有，方才你不是还在劝娘莫生俺的气吗？怎的一眨眼就自己生起气来了？哈哈，你娘俩还真是好玩。”

　　“李秋草！”李莲花怒吼道，“你给俺等着，等你爹回来，有你好瞧的！”

　　“哦。”穆成钰淡定地点点头，“那就等他回来呗！”

　　…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之间的氛围格外僵滞，穆成钰和李莲花二人一句话不说，就连吃饭也都是各做各的。

　　对穆成钰来说，这样的生活简直舒服得让她喟叹出声，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李莲花和李夏花对她的蛐蛐声。

　　穆成钰摇了摇头，甩下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托腮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小孩儿，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自那日后，她每日在山中做饭时都能遇见这个小家伙儿，小家伙儿躲在灌木丛里，睁着大眼睛，一脸渴望地盯着她……手里的食物。

　　穆成钰一个人也是做，两个人也是做，索性就多做了一点，分给这个小家伙儿。

　　在连续几日的投喂后，穆成钰终于明白那日他为什么会被村里的小霸王们围堵了，就这一看见吃的就跟看见娘似的模样，那小霸王们一拿点什么东西诱惑，不就轻易上钩了吗？

　　穆成钰捏了捏小家伙儿的肉脸，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这可不行，想要吃的也得看准人才行，要是再被堵了，我又不在你旁边，你就是哭破喉咙也没人救你的。”

　　“哦，忘了，你不会说话。”这小家伙似乎是哑巴，就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穆成钰苦恼地收回手：“你到底是被拐到这里的，还是自己跑丢的？你还记得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吗？”

　　男孩儿对着穆成钰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穆成钰叹了口气：“算了，你好像听不懂这里的话。”

　　穆成钰想到什么，眼前突然一亮，脱口而出道：“Can you speak English？”

　　男孩儿疑惑地歪着头，嘴里还嚼着她炸的土豆饼。

　　“好吧。”穆成钰失望道，“看来你也不懂英文。”

　　男孩儿将手里仅剩的一点饼渣塞进嘴里，又对着穆成钰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意思很明显：没吃饱，还想再来一张。

　　穆成钰当即凶神恶煞脸：“你都吃了两张土豆饼了，还没吃饱吗？”

　　被凶了的男孩儿弯下嘴角，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穆成钰：“……”

　　好好好，她完蛋了！因为发现自己已经被这小家伙狠狠拿捏了！

　　穆成钰一言不发地重新起锅烧油，开始煎饼。

　　男孩儿挪动了一下位置，挨着她坐下，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动作。

　　穆成钰翻着饼的闲隙，看了他一眼，像是被什么戳中一般，心脏蓦然软了下来。

　　这小家伙真是可爱得过分，让她想到了自己选择教师行业的初衷。可惜，实过习后，她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和自己侄女儿一样乖巧可爱，像那些调皮捣蛋、难以管教的熊孩子几乎布满了整个小学。

　　一想起那时候，穆成钰就觉得头大。

　　吃完饭后，穆成钰收好锅具，准备回家，起身时却被拽了一下袖子。

　　穆成钰看过去。

　　男孩儿指了指远处的林子，又转头看向她。

　　穆成钰猜测着他的意思：“那里有东西？”

　　男孩儿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一味地拽着她的袖子。

　　穆成钰猜测他是想带她去看些什么东西，于是顺着男孩儿的力道往前走了几步。

　　男孩儿弯起眼睛，领着她一直往林子深处走去。

　　杂乱的草丛越来越多，而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穆成钰小心地压下半人高的野草，抬脚跨了过去。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穆成钰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地界，凶巴巴道，“我可提前跟你说好，我可是会吃小孩儿的，你要是把我带迷路了，我就一口把你吃掉！”

　　男孩儿抬头看了眼穆成钰，回了她一个甜甜的笑，穆成钰一顿，心中直呼犯规，哪有小孩儿这么会卖萌的！

　　两人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围着竹篱笆栅栏的茅草屋时才停了下来。

　　穆成钰讶然低头：“这是你家？”

　　男孩儿没回话，拉着穆成钰踩着院子里的青石小路走了进去。

　　穆成钰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院子里杂草丛生，里面夹杂着烂掉的菜叶子，发出阵阵腥臭的味道。穆成钰屏住呼吸，抬眼时，看到了破旧木门上贴着的已经泛白的红底门联，还有墙上挂着的几个玉米棒子。

　　“嘎吱——”

　　穆成钰推开半掩的木门，屋子里遍布蛛网，灰尘漫天，还有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咳咳——”

　　穆成钰猛地捂住口鼻，她的视线略过一众破败的家具，在看到墙边的一个东西时，脸忽地一白，眼里满是惊恐。

　　尸体？

　　这里怎么会有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