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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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凌发微信说晚上六点半集合，其实自己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现场取票，然而等他取好票回去等人的时候才发现，徐幼艾已经到了
她私下的风格和范凌之前在宴会上看到的感觉判若两人。她就站在人群里，看上去轻松休闲，比校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浅色卫衣和休闲裤居然把她衬出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意思。
心有灵犀似的，徐幼艾也转过头，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买周边的长队，和范凌目光相撞。
一瞬间的对视好像在脑海中自动延长，久得像是徐幼艾站在衣帽间里蹙着眉头犹豫自己应该选哪件衣服
明明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学期，但从刚认识到现在，进度好像飞了起来
徐幼艾一边在心里默默复盘，一边朝着范凌的方向走过去
范凌摘下一只蓝牙耳机，朝她挥挥手笑了一下，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算了，徐幼艾也笑起来，心想管他呢，快就快吧，我乐意。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还没和范凌坦白的事情，不安起来
即便范凌曾经安慰她的时候确实把话说得坚定又诚恳，但那时毕竟情绪激动，如果现在自己把一切和盘托出，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连徐幼艾自己也不知道
和范凌刚认识的时候说的每一句话，找范凌问的每一道题，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范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
自家哥哥告诉他的“做好出国留学的心理准备”始终刺似的横在他心里，然而这件事一没证据二没铺垫，连他哥哥自己也说不见得能定下来，他这个听者又该不该向徐幼艾坦白
尤其是他们还没把所有话说穿，没讲明白他们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心里的烦恼太多，第一次单独出来的羞怯更多，明明刚才隔老远还能自然挥手打招呼，真走到近前，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招呼打得云淡风轻，心里紧张得剪不断理还乱
两个在家中演技炉火纯青的“影帝”“影后”表情平静到显得有些僵硬，目光环顾四周一副要数出来究竟有多少观众的架势，就是不敢看对方
周遭人来人往，场馆里热闹非凡，然而两个人周围好像自动升起来一道空气墙，将所有的人声鼎沸隔绝在外
墙内只有寂静，羞怯，和两人时不时碰在一起的手
徐幼艾看看手机
距离开场还有半小时
她感觉自己完全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演出上，不确定性因素密密麻麻蒙上了她的双眼，叫她看不清何去何从。细小的不安逐渐扩大成恐慌，将一切前因推向那个最差的结果
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出来，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学校几乎天天能碰到，之前李肇的事也让他撞了个正着，这段日子又是安安稳稳又是平地惊雷，搞得徐幼艾自己差点忘了他们两个也没认识多久
还不到半学期
范凌会怎么评价他们的相识，怎么评价她天真叛逆又不切实际的计划
她一无所知
徐建设和陆娟一边说着“希望小艾开心幸福”，一边不断修剪她的枝杈，照着他们心中图纸，想要一刀不差地将她修剪成一株百依百顺的“乖乖女”。
那范凌呢？如果范凌也觉得她的天真叛逆，不符合一个“女朋友”的标准，对她大失所望呢？
徐幼艾的脑海里一瞬间不合时宜地闪过李肇被她踩在脚底下时露出的那种恐惧和让人兴奋的痛苦神情
人逐渐多了起来，看台上也逐渐嘈杂，范凌正克制着自己过快的心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稳重可靠，却一下子看到徐幼艾脸上的不安，凑近到徐幼艾耳边
“怎么了？”
温热的空气漫上徐幼艾的耳朵，熏红了耳垂，徐幼艾一瞬间如梦初醒，
“没......没怎么，”徐幼艾下意识转头去找范凌的眼睛，然而真找到了又不敢直视，只好微微垂眸，“几点了？”
“嗯......还有两三分钟就开场了”
范凌看上去似乎好一些，少年虽然害羞但还是跟她袖子贴袖子地坐在一起，眼神自然又放松，似乎正耐心等待着表演开场，看着还挺镇定
如果他的手没有翻来覆去地卷票根的话
范凌犹豫纠结片刻，最后还是又凑近些，轻轻地叫了声徐幼艾的名字
女孩故作镇定地看他一眼表示自己听到了，他可以接着往下说。然而范凌刚要开口，场馆里的灯就完全黑了下来
“咚！”
强劲的古鼓点混着贝斯厚重又颇具金属感的低音从舞台上飘过来，配合超大功率的音响，仿佛整个场馆都为之一震
范凌还没来得及调整坐姿，富有节奏感的鼓点不断传来，仿佛和心脏共振
场馆依旧没开灯，黑暗被旋律席卷，现场的观众跟着节奏躁动起来，只有范凌感觉他好像不经意间碰到了徐幼艾的手指，好像在人声鼎沸中偷到了一角安静和不自在
徐幼艾感觉到手指被人悄悄碰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蜷缩手指，然而那只碰她的手似乎没打算收回去，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徐幼艾也不知道是鼓点快一些还是自己的心跳快一些，场馆里人山人海，旋律震耳欲聋，然而她却觉得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那只手上，连自己脸上发烫都没在意，手静静放在原处，一下也没动。
主场的声音从扑面而来
“我在黑暗中丢失你的踪迹”
“只好用掌心的温度寻找你”
场馆里的灯瞬间点亮，场馆从漆黑变成昏暗，彩色的射灯给模糊的光线蒙上了一层暧昧，不知道是在为谁做嫁衣
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开灯还是因为因为被歌词戳中心事，手触电一般分开
徐幼艾悄悄瞥了一眼
范凌的耳朵几乎红透了，双眼也欲盖弥彰似的没看舞台，只有嘴唇从侧面看过去还算比较平静
“相隔千万里的距离，也无法忘记”
范凌也一边听歌一边偷偷看一眼徐幼艾
她也在观众席上随着点头，看上去沉浸在音乐里，然而脸上的红晕一点也没藏住
“在昼夜颠倒的日子里陪自己”
“忘了自己是自己还是你影子”
主唱的歌声和各种乐器的声音几乎塞满耳朵，周围的人潮在这样的音浪之下完全沦为陪衬，场馆里的人山人海完全沉浸于音乐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还有两个因为手碰到一起而不好意思的两个年轻人
“是否看一眼就可以，仇怨全消释”
此刻的音乐和所有没关注他们的观众反而成了最好的保护。台上的主唱依旧用他略带沙哑的嗓子唱着带点摇滚风的情歌，乐队是今晚万众瞩目的巨星，范凌在震耳欲聋的跟唱中感觉到好像有另一只手碰到了自己的手背，触碰的一瞬间，那只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背，不疼，但是有点酥酥麻麻的痒，像是之前轻轻掐他的腰一样
“用什么挣脱荆棘，靠什么告慰不平”
“不用火星，不靠狰狞”
“是大雨先停还是末日先来临”
“不重要啊，毕竟现在已经天晴”
徐幼艾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真的不是故意碰到范凌的，原本想立刻把手收回去，对方却不肯让她来去自如——扣住她的手，不叫她往回撤
“我在冰冷的冬季拥有你的围巾”
“在神志不清时，听到你叫我的姓名”
少年手心的温度贴上她的手背，像是沿着某一根不知名的神经一路烧到她的耳根和脸颊，烧得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开场前的犹豫和忐忑全被烧成飞灰，无影无踪了
然而范凌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别停在这里，我们还要继续飞行”
徐幼艾明显感觉到范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的指腹
再这么下去她今天非得在演唱会现场自燃不可
她又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而这下范凌干脆凑过来，贴到她耳边
“别动”
“干嘛......”徐幼艾勉强找回自己的声带，语调是按照平时在家里演“乖乖女”的水平超常发挥般的冷静，“你要耍流氓？”
“我......我没有，”范凌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说话都轻了几分，甚至还带着点气声，贴着徐幼艾耳边说话，“我就是觉得......你的手长得很漂亮。”
歌曲来到间奏，主唱和观众们的互动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徐幼艾转过头看范凌
昏暗的空间也给少年的目光蒙上一层朦胧的晦暗，然而目光中直白的情感却在晦暗中愈发灼热，徐幼艾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在一瞬间停止，连呼吸也忘了，直到范凌望着她的眼睛叫她的名字
“徐幼艾......”
范凌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仿佛如梦初醒，慌张地错开目光，想要把手收回去
不行
他手上的动作比意识还要快一步，一只手拉着徐幼艾的手腕没让她挣脱，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扣了回来
间奏的旋律本应塞满听众的每一寸神经，然而什么键盘贝斯鼓点和喧闹的人群在一瞬间都仿佛静音
徐幼艾隔着两人中间微小的空隙，听见范凌一向温和的声线中多了一点从未听过的紧张
“别走，你......”
徐幼艾的感觉自己连怎么正常呼吸都快忘了，一团乱麻的脑子居然还能闲出来一个脑细胞在心里默默回应他“你都这样了我往哪里走？”
更何况范凌都这样了她再猜不出来对方想说什么她简直就是傻子
徐幼艾原先的担忧和不安春风吹又生一般全长了回来，要答应吗？答应的话，自己还有事实没和他交代；不答应的话......她真的很想答应。徐幼艾一边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一边还有分出耳朵里听听范凌要说什么，凌乱得简直快要分裂。
然而范凌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几个汉字无数次排列组合，最后终于是在这个说了十几年汉语的文科年级第一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
范凌简直感觉自己是在凭借潜意识和惯性说话
“我喜欢你，你愿......”
徐幼艾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印在他的眉心
大小姐纠结了半天最后的结论就是先不给他说后半句话的机会
太荒谬了，徐幼艾心想，早知道大脑会短路成这样我今天就不该答应看演唱会
“你......” 范凌多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唉，徐幼艾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两个人一起短路了
徐幼艾终于通过先发制人提前恢复清醒和正常的大脑运转，正打算趁此机会悄悄抽回手，然而刚一动就被拽了回去
“不许走”
耳朵里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徐幼艾感觉自己可能出现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空白
因为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范凌按在怀里了
周围全都是人，就算间奏已经结束，全场都沉浸在大合唱中，应该没人会注意他们，但是不代表她被范凌按在怀里亲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被轻轻撬开，完全任人宰割，舌尖碰到舌尖，她没被捉住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收紧手指，抓皱了范凌的衣角
好像很久都没听到声音了
她每一次企图挣开，又都被范凌扣回去；一走神，嘴唇就会被轻轻咬一下
徐幼艾头晕眼花地想
怎么还没亲完......我要喘不上气了......
“小心”
范凌这时候倒是颇有风度地扶住她，靠在自己怀里，完全不是刚刚没完没了的无赖样子
“所以你答应吗？”
“听歌” 徐幼艾还没缓过来，一边痛恨这种肺活量比自己好的人，一边靠在遭到痛恨的人怀里平复呼吸
“那你答不答应？”
“听你的歌！”
听到徐幼艾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范凌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轻笑了一下，掩饰住自己也加快的心跳
现场好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主唱正唱到这首歌的最后一句
“别停在这里，我们还要继续飞行”
“从大雨飞向天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