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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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承的事是徐幼艾从姚清清那里听说的，姚清清看徐幼艾和范凌走得近，吃饭那天主动跟徐幼艾提了提
范承比范凌大四岁，中间休过一年学
姚清清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说不清是唏嘘还是遗憾
“他高中是寄宿，就在附中，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姚清清吃了口蛋糕，托着下巴慢吞吞说，“只知道他有一天去吃午饭的路上突然从二楼连廊跳下去了，人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把一大堆老师同学吓坏了。后来应该是去看了心理医生，估计是因为太严重了吧，所以才休学一年。我前段时间看见过他照片，虽然应该是好了，但我感觉他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对劲。”
姚清清看徐幼艾沉默片刻没说话，还以为是这件事影响她心情，连忙补充
“不过他们家就那样，恨不得再往上走一步，不把人逼疯了誓不罢休，”姚清清往椅背上一靠，“好在咱俩不用这么倒霉。”
徐幼艾也没想到，刚跟范凌提起这件事没多久，范承就又出现了
来接范凌放学
不过对这件事情比较激动的不是亲弟弟范凌
是还没把签字笔还回去的韩佳薇
两人肩并肩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韩佳薇站在范凌旁边组织语言
“那个，学长，我看这支笔可能挺贵的......今天正好又碰到您，所以我想，还是还给您比较好......”
范承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韩佳薇手上拿着的是他的签字笔，更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女孩儿，下意识想拒绝，却看到笔身上确实有自己的名字，依稀回忆起好像是有这么个学妹
他没伸手去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签字笔，又抬眸看看那个除了还笔之外应该没什么别的心思的学妹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范承看着韩佳薇小鹿般的眼睛澄澈地望向他，金灿灿的阳光包裹在她身上，笑容里带着暖融融的友善，右手的小拇指外侧的黑色墨迹明晃晃地告诉他，这只手的主人过着简单的校园生活
范承看着她，忘了开口说话
韩佳薇有点忐忑地看着范承
少年依旧眉目俊朗，眉目间略带锋利，绚丽的夕阳在他背后染红了整片天空，显得他形单影只又格格不入，平白给眉宇间添了几分忧愁
韩佳薇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有点加快，默默感谢夕阳如火，藏住了她的脸红
还是范承先反应过来
“谢谢，但是不用。你留着吧。”
韩佳薇顶着他的目光，不太自然地把签字笔收回口袋，拿出手机想找他加个微信
范承淡淡收回目光，语气很委婉
“如果有什么学业上的问题，问老师就可以了。你班主任是林老师吧？林老师很负责。更何况我是理科生，帮不上你什么忙。”
韩佳薇的表情好像有一瞬间的失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是很快又雨过天晴，说学长再见
范承犹豫了一秒，但还是朝着韩佳薇点点头以示告别，转头看到自家弟弟和另一个女生聊着天一起走出校门，嘴角还噙着笑意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范凌这次月考成绩不错，至少让两位家长满意，两人少见地订了加不错的餐厅以示鼓励。两位家长来得时候风尘仆仆，吕勤的头发都有些散乱，范钟鸣也有几分疲惫，然而他们似乎也没太在意，饭桌上的氛围居然其乐融融。范钟鸣和吕勤看着这次成绩格外优异的范凌，一边觉得收手机的决定真是英明。不过或许是出于奖励，两人还是特意给他挑了一只新的机械手表。
范凌原本就是星眉朗目，也许是现在还在上高中，所以扑面而来的恰是温和的少年气，再加上他手指修长却又不纤细，戴上这块表衬得整个人愈发斯文，一派的芝兰玉树却又不乏朝气。
“我的眼光就是好，这块表多适合我们小凌戴，”吕勤看着范凌手腕上的表颇为欣慰，连范钟鸣的表情都是少见的缓和，“妈妈知道，你是很上进很努力的孩子，爸爸妈妈也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但妈妈也希望你明白，咱们是一家人，你要多体谅爸爸妈妈，”吕勤握住范凌的手，语气和范凌曾经没达到父母的标准时判若两人，“你考出好成绩，爸爸妈妈才会明白你真的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才能放心；你成绩不好，爸爸妈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是希望你好，是因为关心你，总不会害你的。但是我们也要胜不骄败不馁。手机呢，还是爸爸妈妈给你保管，这块表就是给你的补偿，妈妈特意帮你把时间调快了五分钟，方便你督促自己学习，增加点紧迫感。”
范凌一边听一边点头，看不出来开心也看不出来不开心。吕勤看他没什么表情，随即又补了一句
“等你期末考完试，要是考得好，妈妈再把手机还你。”
范凌顺着吕勤的话弯了弯嘴角，应了声好。
这边安抚完小儿子，吕勤又拿出一个袋子递给范承
“这是给小承的，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套价值不菲的西装
范承还没说喜不喜欢，吕勤就愉快地开口
“小承上次穿西装回来吓了我们一跳呢，原来是去路演了。我跟你爸查了一下，你们也想走科技型企业的路子对吧？小微企业的营商环境还是有很多风险的，虽说你们背靠高校，条件还算不错，但是不稳定因素总归比较多，你们又都是年轻人，空有冲劲缺乏经验。而且你目前想走的研究路线和咱们家企业规划路线还是不太一样，不要把太多的精力耗在那上边。”
连沉默了很久的范钟鸣也开口
“你锻炼锻炼是好的，以后在家里的企业上手也会比较快，但是没必要做下去。我有个熟人，你们公司的研发产品倒是很符合他们的需求，我的建议是把专利卖给他们做成果落地转化，你们一群大学生没必要去撑一家公司，向内不好做，向外就更是天方夜谭，到头来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才知道老实，”范钟鸣喝了口茶，立刻拍板，“就下周末吧，我带你过去，你们商量看看。”
“爸，”范承从他的话里琢磨出点不一样的意思，然而并未表露，开口时声音很平静，“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件事情要和大家商量，即便是真的有其他安排，也得我们团队一起去。”
范钟鸣似笑非笑，撂了句“果然还是学生团队”，又啜了口茶
“团队内部的意见有时候可能很难统一，你尽量说服他们吧。那边的信息我回头让助理给你，你们敲定好去的时间，联系我助理给你们订机票。”
吕勤开口补充：“你出去闯一闯是好事，咱们家也不怕你赔钱，只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够分清楚轻重主次，你们毕竟还只是本科生，能力精力阅历都很有限。而且小承，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心，妈妈还是觉得你应该放在咱们自家企业上。”
范承喝水的动作一顿，吕勤补充的话似乎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他思忖着，不咸不淡地回应
“嗯，我知道了。我之前也没想到咱家公司这么需要我帮忙。”
也不知道吕勤和范钟鸣听没听出来其中的试探，两位父母只是说了些“继承家业”一类的场面话，反而更印证了范承的猜想，他一想事情，表情看起来也温和了一些
两个家长看着两个儿子，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家人光明的前途，看到了两个孩子光明的未来，甚至想到了二三十年后，两个儿子会如何对父母的昔日的养育之恩感激涕零
真是幸福的一家人，范钟鸣和吕琴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培养，难道两个孩子还不能让全家更上一层楼吗？
一定可以的。
范凌看着自家父母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恐怕没有什么拿回手机的机会，他看了眼范承，发现自家兄长也只是平静地沉默，时不时礼貌地回应两句，更让父母心满意足。
不对劲
范凌将刚刚几人的对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总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范凌带着满腹疑问回到家里，正收拾屋子，就听到房间外有人敲门
“是我，”范承冷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东西给你。”
他打开门把范承让进去，又将门关上，回头才看到范承手上递给他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手机，”范承依旧没什么表情，“爸妈不会把手机给你的，这个拿给你，你偷偷用。”
这个结论倒是没怎么出乎范凌的预料，“谢谢哥......”
范承摇摇头，似乎完全失去了表情系统
“没事，拿去用吧，别跟爸妈说。”
范凌点点头，还以为范承准备回去，然而他走到门口，还是顿了顿转回头来
“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和你一起放学的女生什么关系，但我得提醒你，爸妈很有可能把你送到国外念大学，本科不去研究生也要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
“这件事还早，说不定有变数，”范承没理会范凌皱紧的眉头，继续说，“我买了两张乐队的票，你用我的手机号在app里登陆就能看到，时间是下周末，我去不了。这个时间爸妈大概率正在外地出差，你可以约着同学一起去，别漏出破绽来。我先回去睡觉了。”
“哥......”
范承没听他说完，自顾自关门回去了。范凌一登进app才发现是范承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看现场的那支乐队
马上就要解散了，这次大概率是最后一次巡演
他沉默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登陆了自己的微信
徐幼艾和范凌的微信聊天记录尚且停留在对方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页面，周末的夜晚正是走读生的嗨聊时间，姚清清时不时总会发微信给她，突然听到手机振动的时候徐幼艾也没多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才发现给她发消息的人是范凌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面的话言简意赅
“下周末有空吗？去看演唱会？”
徐幼艾不懂但是震撼
“你能从家里出来的吗？”
“能，你出得来吗？”
“你能我就能啊，”徐幼艾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叔叔阿姨把手机还你了？”
“说来话长，我当面跟你说。”
“所以说，是学长买了个新手机给你？”
徐幼艾夹起一块味道难以言喻的土豆，很给食堂面子地咽了下去。
“嗯，以后能发微信了。”
“那你小心点，别回头又被没收了，”徐幼艾凑近了一点，递给范凌一整张餐巾纸，半开玩笑道，“不然咱们寒假就只能通过心灵感应交流了。”
“知道，”范凌点点头，“走吧，回教室，今天估计不能去心理咨询室了。”
“嗯？为什么？”徐幼艾原本走在前面，回头的时候马尾辫轻轻扫过范凌的袖子。
“我们班有人要去心理咨询。”
范凌没说是谁，徐幼艾也没多问，只是跟拉着范凌说今天要开新地图
两人迅速回班拿卷子，一路急行军到艺术楼的舞蹈教室
保洁阿姨应该是按照惯例没锁门，然而今天舞蹈教室恰巧没人，徐幼艾拽着范凌的袖子带着他溜进去，范凌一边走一边震惊于她对学校的了解程度
“这所学校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你不知道的地方了？”
“范老师谬赞，高一的时候短暂地参加过舞蹈社，不过现在已经不记得怎么跳了。”
徐幼艾的笑意稍微变浅了一点
她对于舞蹈的印象只有小时候短暂的几年
那时候的家长恨不得让小孩身兼八百个兴趣班，徐建设和陆娟也不例外。在成为“乖乖女”和“淑女”的道路上，舞蹈总是必不可少，至于高中......
陆娟似乎对女儿放弃舞蹈这件事颇为遗憾，看到自家女儿随手放在书桌上的社团活动同志，二话不说就催着女儿选民族舞，并且对徐幼艾“自作主张”选自由搏击的行为大为不满
“女孩子家哪有学打架的道理？听我的，就选舞蹈。”
徐幼艾原本打算阳奉阴违，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陆娟居然能为了一个搞不了多久的社团偷偷拿女儿的手机给她报了民族舞
“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舞蹈呢，不喜欢肯定是因为练得不够多，多练练就喜欢了。听话，啊。”
对于太久没练过基本功的人而言，压腿下腰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徐幼艾思绪慢慢回笼，把负面情绪都赶了出去
范凌已经打开笔袋拿笔准备写卷子，看徐幼艾坐的地方离自己有点距离，仗着舞蹈教室地板足够光滑，一只手把徐幼艾从旁边拽到自己身边
“诶诶诶，”徐幼艾边说边笑，听着像是要拦他，然而事实上根本不拦他，“范老师，禁止强权政治知不知——”
她本来也没打算挣扎，但可能是因为范凌力气不小，她一个没坐稳，直接倒在范凌怀里
范凌也没想到这个走向，下意识用手扶住她的肩膀，看上去像把她扣在怀里，女孩的发丝扫过他的喉结，很痒，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感觉自己大有心律失常的趋势，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
徐幼艾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心跳声，然而一时间分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范凌的，只知道鼓点般有力急促的心跳在空旷无人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舞蹈教室的门还开着
也说不上来是谁先反应过来，两人一个从对方怀里弹开，另一个人的手触电似的收回去，心有灵犀般欲盖弥彰地拿起卷子
然而之前还算通俗易懂的政治卷子此刻仿佛重新排列组合，每一句话看起都让人费解
范凌扭头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徐幼艾，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面对着卷子，背影看上去格外认真，然而其实一笔未动
范凌清了清嗓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带
“咳......所以，周末请你看演唱会你去吗？”
“嗯......”徐幼艾的声音听起来也跟“自然”相去十万八千里，“去啊......”
场面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虽说之前也不是没抱过，然而那时条件特殊，情绪激动，光顾着剖白自身，没计较那么多
徐幼艾两眼一闭，在心里默默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那个，”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但是还是往范凌旁边靠了靠，贴在了范凌的校服袖子上，犹豫了一下自己要说什么
“你要不要靠着我肩膀？”范凌总算是找到个开口的时机，“会不会硌？”
“有点，”徐幼艾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红温了，然而她实在不算是个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高手，别无他法，只好心一横，“所以，能靠怀里吗？”
范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紧张多还是雀跃多，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脑分离，脑子里还在恍惚，胳膊已经替他把人搂了过来
徐幼艾就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嘴唇刚好落在靠近他心脏的地方。
太近了，徐幼艾想
少年身上的校服透着清爽干净的味道，不知道用的什么洗衣液，她试探着用手抓住范凌腰际的校服布料，打定主意不抬头
范凌用手虚扶着她的腰，看到了徐幼艾因为不好意思而低垂下去的眼睛，和已经红透的耳垂
从小到大的卷子加起来也没法让他像现在这样又兴奋又手足无措
这时候同学们应该正在教室里闲聊或者偷偷摸摸看两眼手机，老师们可能正在食堂吃饭或是加热好了饭在办公室一边追剧一边吃
所有人都在忙里偷闲，他也一样
他正在空旷的舞蹈教室里偷偷抱着他的心上人
对面的把杆后的镜子一五一十地照出他无论怎么克制都忍不住向上翘的唇角
“还有10分钟打铃，大小姐”
最后三个字一出口，他就感觉徐幼艾掐了一下他的腰
然而大小姐终究还是手下留情，力度和被小猫肉垫踩了一下毫无差别，没起到一点威慑作用，即便抢先几步，也被范凌一曲胳膊揽着腰捞回来
“等等我”
范凌看到徐幼艾耳朵更红了，用折好的政治卷子把脸一挡，赌气似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望他
然而害羞之下眼波流转，反而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范凌一时怔住，徐幼艾又把目光转向别处，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快打铃了”
这一路上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离得很近但就是不跟对方有一丁点眼神交流，
徐幼艾正心乱如麻，就感觉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徐建设
“闺女，爸上次跟你提的旅游的事儿还记得吧？你看看什么时候跟范凌渗透一下，看看你俩寒假能不能增进增进关系？最好能借着这个由头，咱们两家熟悉熟悉。”
“最近家里公司出了点小问题，你帮帮爸的忙。”
徐幼艾的笑容逐渐沉下去，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看向范凌的背影有些复杂
她承认最早接触范凌的时候，也不完全是本着“交个朋友”的想法。看看这条微信，又看看范凌，心里有些没底。
范凌看着徐幼艾没跟上，回头找人的时候发现她脸上不算太好看
“怎么了？”
“没事......”
徐幼艾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转换表情的能力，她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相信我吗？”
“嗯？”范凌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
“周末，看完演唱会，我们聊聊吧，”徐幼艾少见地犹豫，“敞开聊聊。”
“好，”范凌没多问，“那你先回去吧。”
“嗯，”徐幼艾慢吞吞地把找范凌借的笔夹在他校服外套的领口，手指不经意间摩挲过他里面的卫衣带子，“那周末说，我先走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