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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元国嘉怡宫。
      姬琦自打回宫后便心急如焚,在宫中来回踱步,不停派人去打探消息,一夜未眠。天未擦亮,听说芸禾带着姬柔回了宫,直往皇帝寝宫去了,更是忍耐不住,连忙去找自己的母亲佟贵妃。
      佟贵妃听姬琦说完来龙去脉,骂道:“蠢钝如猪!当真是蠢钝如猪!你既然设下此计,何必留下把柄。”她气完怒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只能认了,说道:“派人去将那撞人下河的妇人悄悄杀了,你虽然说那妇人会一口咬定是姬柔所指派,但刑部手段多,再硬的嘴都能撬开,难保不会供出你来,只有死人才会闭嘴。”
      她叹气道:“去见过齐太子的那两个婢女宫人,全部格杀。至于齐太子,如今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未知数。想必又是姬淳的手段。阿琦,我知你身为长姐,却备受轻视,受了许多委屈,是母亲不好,没有给你带来好处。但是我们是元国人,勾结外人谋害王氏血亲,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被发现,母亲不仅保不住你,甚至满族都会被你连累。”她默默流泪:“只能听天由命了,等姬淳回宫,我去给你求情。”
      姬琦自然是满口答应。

      元帝于昨晚宴会上离开后,独坐于御书房,手中展开一幅女子画像,一边长长叹息。是夜没有临幸任何一位后妃,只宿在了自己御书房后的寝宫之中。
      天没亮时起身,正由宦官侍奉着更衣,便见大太监李环掀开帘子快步走进来,低头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陛下,方才淳殿下的婢女芸禾来报,说是帝姬昨晚上被推落了水,现下受了伤,正在将军府里救治。”
      元帝面前那宫人正打理着腰带,闻言腿一软,被元帝一脚踢开去。
      便听见元帝愤怒的声音:“岂有此理!”他自己系好了腰带上的玉扣,快步掀了帘子出去,顿了顿,回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昨夜守值的人,统统杖毙。”
      李环以头点地,连忙道:“是。”

      元帝踏出寝宫,见芸禾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有下人偷偷跑出,赶往皇后凤鸾殿。
      “你说什么?”皇后听完那人禀告,面色发白,扶着扶手站起来,连声询问那下人:“你确信那姬淳没死?”
      “帝姬没死,陛下方才还下令杖毙了守夜当值的宫人!”

      皇后捂住了胸口,仿佛窒息般的呆立。片刻,才听她急喘几声:“废物,这姬卓!当真是个废物!”
      “娘娘先别着急,”皇后的乳母赵嬷嬷说道:“既然帝姬没死,这事就与娘娘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娘娘只需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毕竟娘娘您只是拦了下消息,而那些宫人也已经被杖毙。”

      皇后闭目沉思,迟疑道:“不知那姬淳到底伤得怎样,哼,怎不死了一了百了。罢了,如今之计,只能牺牲姬柔了。”
      正在这时,却听又一名婢女来报:“娘娘!陛下免了今日早朝,离宫前去将军府了!”皇后一听这个消息,面上闪过一丝害怕,暗暗咬牙道:“陛下向来是对那姬淳视若珍宝的,便是几年前那次姬淳重病,更是花费了不知多少玉石去求名医。这次若是那姬淳借病攀咬姬卓,怕是保不住姬卓。”
      想到这儿,皇后道:“再派人去打听,务必把昨夜发生的事情打探清楚。另,去看看姬卓现在在哪儿?叫他马上来见我!”
      正在这时,听说姬柔的母亲贤夫人在外求见……

      且说元帝这边。因为行程匆忙,天子出行,也只带了一支御林军,尚未出宫门,便见蔺三君和小卢将军打马跟了上来。
      马车内的元帝原本在闭目调息,听李环禀告这二人前来,便睁开一双剑锋般的眼睛,盯着二人道:“淳儿如何了?”
      “禀告陛下,帝姬暂无危险。”
      “你二人,因何前来?”元帝声音沉沉。
      小卢将军与蔺三君对视一眼,蔺三君行礼道:“陛下,是帝姬派我等前来。说是,说是陛下今日不宜出行,宫外恐有危险。”
      此言一出,不仅元帝一震,便是御林军等,都哗然,李环更是骂道:“放肆!”
      元帝威严的面孔上露出些许疲惫,“孤既然敢出城,必然有孤的用意。你二人是帝姬所派,就留在马车后,随我一同前去将军府罢。”他眸光冷凝,慢慢道:“孤料想,孤的儿子,不至于此。”
      这最后一句,当真直白。
      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出,一路沉默。
      出了皇宫,驾銮行至一处林道,忽听一声箭哨,直冲皇帝座驾而去,一路警惕的小卢将军立即挥刀斩落那暗箭,李环刺耳的尖叫声随之响起:“有刺客!!!护驾!!!”

      元帝端坐于马车中,听着座驾外头打杀声,面上青白交替,悲愤中,只见他掀开车帘,怒喝道:“何必躲躲藏藏,姬卓!滚出来!”
      天子之威令得打斗声一停,黑巾覆面的刺客面面相觑,就在此时,林中走出一人来。正是大皇子姬卓。
      皇家子弟,哪个不是风姿绰约,仪表堂堂。可这时的姬卓,满头冷汗,更是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皇家的气势,众人都惊疑他竟有站出来的勇气,只听姬卓道:“父皇!这是儿臣最后一次唤您了。如今林中埋伏三千兵马,只听儿臣一声令下。儿臣不孝,今日便送父皇这最后一程!”
      如此诛心之言,元帝听了,只觉悲愤交加,苦不堪言。看着姬卓,元帝竟长叹一声:“孤尚觉得吾儿不至于此,不料竟是孤太高看与你。来人,活捉姬卓。”说罢,坐回了马车中。李环立即高声呼喝:“活捉姬卓!”
      姬卓面色丕变,不远处,竟传来万马奔腾之声……

      帝姬淳十五岁生辰后的翌日清晨,在元国玉京风云变色,兵荒马乱之中度过了。

      待元帝再次见到帝姬淳时,已是当日的正午。血迹斑斑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元帝扶起卢蔚,迈入将军府中。
      此时的元帝,面色阴冷,浑身散发慑人的戾气。

      姬淳见了他,哪会不明白自己父皇经历了什么,她怔怔看着自己的父皇,落下泪来:“父皇,是儿臣太任性胡闹了。”
      元帝见少女脸色苍白,虚弱至极的模样。上前抱住她,半晌,才轻声道:“不怪我儿。是父皇思虑不周,让我儿受苦了。”
      姬淳一时又想起前生种种,悲从中来,不能自已。
      这天家父女二人,在房间中默默待了半个时辰,红着眼睛的元帝出来了。他负手看向院中众人,淡声道:“传孤旨意。”
      “大皇子姬卓,自小资质低下愚昧不堪,勾结邱盛极等人行刺谋反,罪无可赦。着,剥除姬姓,贬为庶民,流放千里,永不得返。邱盛极等人,连同家眷,押入天牢,择日处斩。”

      众人跪拜领旨。
      蔺三君与小卢将军对视一眼,小卢将军低声道:“奶奶的,没想到大皇子这都死不了。”
      “天家之情寡淡,”蔺三君朝房中示意了一下,道:“我看皇上本来是打算处死姬卓,不过是让她劝住罢了。”
      “啧,这又是为何?”小卢将军不解。
      蔺三君回道:“别揣度了,反正是天家事,那是你我能够想得通的吗。”

      元帝离开后,卢蔚看着他的背影,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正巧这时帝姬推门而出。她仍虚弱,由婢女扶着,一副欲要乘风归去之感。
      卢蔚道:“你想做什么?”
      “我该回宫了。”姬淳微微一笑,“老师,辛苦您劳累一晚。”
      “胡闹,腿伤还没养好,就要到处走。”卢蔚怒道:“忧思过重,对你病情无宜。你需得好好养病,知道否?”
      “阿淳知道了。”

      拜别卢蔚后,蔺三君护卫姬淳回宫。
      路上,蔺三君实在难忍,出声询问道:“我心中有许多疑问,还请帝姬解答一二。”
      姬淳慢慢道:“我之前已说过郑礼之事起因了。”
      蔺三君道:“这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姬卓之事。”他问:“姬卓要杀你,你是如何得知?”
      “姬卓院中有一宠姬,乃是我手下。”姬淳回答道:“况且他想要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邱盛极统领守备军三千,他的女儿秋,也是姬卓的宠姬。”
      “原来如此。”蔺三君道:“但我想不通的是,就算他想要杀你的事迹败露,但总比谋反篡位来得好听。为何,你怎么预料到他会行谋逆之事?”

      马车中一时安静,片刻后,姬淳才轻声道:“只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也罢,就在此说明白吧。”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今年的那一场胜仗。五国势力更迭,魏国灭,赵国遭受严重打击,兵马疲惫,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而元、齐、燕三国兵强马壮,赵国国主忧心忡忡。
      是以此次造成元国混乱,乃是赵国为背后推手。
      父皇后宫中有一赵国夫人,位居佳贵妃。她养着秋嫔的女儿芙。芙受她指示,劝我出宫游玩,并事先将消息暗中告知姬卓。
      姬卓果然上钩,派人暗杀我。佳贵妃知道姬卓杀不了我,她的目的也不在我,她想造成元国内乱,于是在姬卓杀我失败之后,派人怂恿姬卓谋反。
      佳贵妃对姬卓所言,大抵便是说元帝心系帝姬安危,贸然出宫,身边没有多少防备。而待他事成后,赵国也会提供帮助,类似之言。
      那佳贵妃这般做,不过是为了避免姬卓供出自己罢了。她大概也想不到,父皇竟然没有当场杀掉姬卓……
      想必这时父皇也已经拿到了姬卓的证词,前去拿下佳贵妃了。”

      蔺三君陷入沉思,忽然道:“殿下,恕臣冒犯。臣想,您若是真要杀一个人,岂会有他活命的机会。那郑礼现在生死不明,殿下…莫非是假意刺杀他?”
      “……”少女闻言一笑,带着一丝狡黠,道:“你猜猜?”

      蔺三君无奈的看着她:“殿下,敢问那齐国太子现在何处啊?”
      姬淳道:“大概已是回到齐国领地上了吧。”

      回宫之后。
      毕竟是天家事,不欲为外人知晓,元帝雷厉风行处置了姬琦姬柔,命姬柔去守皇陵,姬琦则送到青山道观去关两年禁闭。而始作俑者的佳贵妃,元帝赐了她鸩酒,也算有个全尸。姬芙因为不是佳贵妃所出,只是因为受到蒙蔽,则罚了半年的幽禁。

      那时皇后刚打发走哭哭啼啼的贤夫人,迟迟不见姬卓,心里越发慌乱,就听宫人传回姬卓谋反的消息。皇后撅了过去,等她幽幽转醒。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见赵嬷嬷流着泪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皇后苦笑了下,说道:“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来吧。”
      赵嬷嬷将元帝的诏令一五一十说了,皇后神色萎靡的点点头,叹道:“陛下现在在何处?本宫要去见他。”
      赵嬷嬷劝道:“您还是缓缓再去吧。贤夫人、佟贵妃都去求见过了,陛下现在是谁都不见,正待在御书房里同丞相等人议事呢。”

      皇后闭上双眼,暗暗咬牙道:“可恨可恼!姬淳那小贱人呢!她如今在何处?!”
      “姬淳现下应是在钟灵宫养伤。”赵嬷嬷露出复杂的神色,慢慢道:“娘娘还不知道,昨夜姬淳落水,是燕国太子救的。两人在马车内独处一室了许久,到将军府前还是燕国太子抱着姬淳殿下下的马车。听说姬淳伤在大腿,这可……”

      皇后眸光一闪,支起身子:“……这消息从何得来?可信吗?”
      “禀娘娘,是姬琦殿下身边的婢女说的。”赵嬷嬷说道:“当时很多百姓也有目睹。”

      皇后思索片刻,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只听她冷笑一声:“竟勾搭上燕国太子了,也罢,只要能将她送出元国,无论嫁去哪里都无所谓。天高皇帝远,到时便有姬淳好受的!”
      刚刚失去皇子依靠显得萎靡不振的皇后娘娘,此时又因这个消息稍稍燃起了斗志。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满脸苦涩:“派人去与父亲说,让他准备好让那个女子进宫。”
      赵嬷嬷流下两行老泪,膝盖一弯,慢慢跪在了皇后身前:“娘娘啊…您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皇后仰头望天,哽咽道:“从我进宫之日起,为了家族的荣耀,我已不是我了。”她手捏紧了拳,恨声道:“陛下先就杖毙了那些阻拦消息的宫人,何尝不是因为他知晓这其中有我插手。但他不敢处置我!他也知道他亏欠我!”
      赵嬷嬷仍默默流泪。
      这主仆二人涕泗横流,互诉衷肠,暂且不表。

      钟灵宫内。
      见过贤夫人与佟贵妃之后,姬淳总算得了一时清静,然而她还有一项要务没有解决。

      少女忍着流血疼痛的伤腿,慢慢踱步行至钟灵宫后一处房间。
      她站在房门口,居高临下的晲着房间内端坐着的男子。

      “你背后之人是谁,当真是好计谋,连我都差点被你们蒙骗。”少女抱臂站立,白衣如雪,长发落拓。
      那男子被五花大绑,跪坐在角落中,闻言慢慢抬起头来,赫然正是齐国公子锡。
      只见他神色悠然,仿若置身在自家后花园,目光直视帝姬,便像是在欣赏一朵美丽的花,语气,也与在太子礼面前时大不相同。
      他道:“帝姬聪慧过人,何不再想想,说不定就想明白了。”
      “你姓什么?”少女忽然问道。
      公子锡面上笑容犹如春风,他双目含情的注视着少女:“帝姬之机敏,更甚当年了。”
      姬淳皱着眉头。
      公子锡继续说道:“吾名卢岺止,乃五姓世家之一,卢家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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