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线》山雨SY

15、草灰蛇线

　　大巴车一停，钟明煦拉开窗户敏捷跳下车跑到前台签字领上房卡，然后靠着门框等祝玙在其他同学后面鱼贯而出。
　　“咱俩一个房间，卡我拿上了，也替你签上字了。”钟明煦凑到祝玙身边说道。
　　“哇！不是宿舍，是两人间啊！太爽了吧！”郝亦然听到后兴奋地喊道，大家闻此言立刻跑起来去看自己的房间。
　　“哎，不对吧，是你俩一个房间吗？”张亮疑惑地说道，“祝玙不是和班长一个房间吗，你再好好看看了吗？”
　　“前台上那个房间表是这样的。”
　　“我去看看，这和发给我的怎么不是一版啊。”“没落人就行。”

　　在1001，一楼的西南角，祝玙打开窗户通风，放眼望去，远处有几栋四五层高破败的楼房，墙皮已经斑驳，依稀能看出来是学校建筑风格，门前的路还是红砖铺就。反而是他们这栋崭新的公寓楼格格不入，内部是个现代化的酒店，但还残存了一些新装修的味道。
　　“走吧，上去吃饭去吧，餐厅在三楼。”等他俩收拾好后钟明煦说道。

　　“这个学校是什么装修风格啊，怎么让人看不懂呢？”排队的时候大家在讨论。
　　“这里之前是个足球封闭培训学校，西边有个大操场，之后足球学校倒闭了，这里就一直荒废着。前几年有个房地产公司拿下了这块地，想搞个度假山庄，结果还没建成公司就破产了，然后就不了了之了。”班长杨昀说道，“最终还是被一个培训机构接手了。”
　　“你知道的真多。”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的男生端着饭来和他打了声招呼，“你们好，我是明德中学的吕相铨，杨昀的青梅竹马。”他转身和其他人介绍自己。
　　“学人精怎么也在这儿？”郝亦然一脸嫌弃。
　　“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不善言辞。”吕相铨贱贱的笑道。“这两位帅哥怎么称呼？”
　　祝玙和钟明煦像个局外人一样立在那里，没有搭话。
　　“也不知道考试一直考不过昀哥闹着转学的是谁？”郝亦然讥讽道。
　　“吕相铨，这儿。”远处有人喊了一声。祝玙望去一愣，那人似乎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五个学校在这儿，以后饭点儿早点来，要不然肉菜都没有了。”说着把炸鸡腿插到杨昀餐盘里。

　　郝亦然吃饭时一直喋喋不休，吐槽小学初中的时候吕相铨有多讨厌，祝玙和钟明煦因为餐厅太小而各个学校又被划了区域被迫坐在他旁边，大概大半个班级都能听到郝亦然的吐槽，杨昀说道“快吃饭吧，中午休息时间本来就少。”
　　他们正在埋头吃饭的时候，“祝玙？”一个声音响起。
　　“真的是你啊，其实大老远的我就看见你了，但是你现在这么帅我都不敢认了。”来人热情的说道。
　　祝玙没有理他，默默吃着饭。
　　“原来你认识这个帅哥啊？”吕相铨搭着他脖子说道。

　　“他当时跟着他外婆在我们那边上了两年小学。”文彬说道，“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了，长大也没怎么变啊，所以好认。”

　　“那这次竞赛你是选两门还是选一门啊。”
　　“他父母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也没有爷爷奶奶，外祖父也去山上当了道士，他举目无亲，多么可怜的孤儿啊，你们可要多照顾他一下。”附近一班的学生都愣在原地，难以消化这几个字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该做什么。
　　“文彬，是不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克父克母，有娘生没娘养，说不定也克朋克友呢！”吕相铨补充道。
　　“啪！”文彬刚张开嘴要接话，一坨油汤热饭就照他俩盖头下来，眼前模糊，面部被铁盘砸的一阵生疼。
　　钟明煦冷冷的看着他们，祝玙拿着筷子看着他飞出去的餐盘心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情，还未及消化。
　　“干得好！”郝亦然拍手称快！
　　“我□□八辈祖宗！”吕相铨向钟明煦扑来，祝玙下意识一脚踢了出去把吕相铨踹出半米远。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狗嘴！”钟明煦朝文彬脸上挥拳过去，被祝玙一把拦下抱着他，“你拦我干什么？看我不揍死这个嘴贱的SB！”钟明煦怒吼道。
　　“不好意思，衣服钱多少，我赔你。”祝玙边拦着钟明煦边说。
　　文彬也挥着拳头冲了上来但被一班的给拦住了。
　　明德中学的几个学生一看也过来帮忙，就这么和一班的同学扭在一起。
　　“你们干什么呢？”张亮的怒吼从门口传来。“都给我住手！”
　　张亮过来“你哪个学校的？明德中学的啊？”其他学校的老师也赶来，见不是自己学校的学生就放慢了脚步没有离开的意思。
　　明德中心的带班老师过来，“这是怎么了？”
　　吕相铨刚要说话，“这是哪个学校的吃饭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我们一中的吃饭区吧。”张亮看了一眼文彬身上的菜汤而他们学校学生身上干干净净，抢先说道。
　　“还没进校门我就强调了你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串门的！”他假装训斥他们班学生。
　　“吕相铨，这是怎么回事儿？”明德中心老师也很生气。“我们就想过来打个招呼。”吕相铨说道。
　　“老师，对不起，我们是不应该过来打招呼。”文彬见状也假装说道。
　　“你放屁，你”郝亦然骂道，杨昀及时捂住他的嘴。
　　“都散了吧！该午休午休！”张亮说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最后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祝玙向吕相铨道歉而结束各回各屋。

　　俩人一路无言，回到房间，祝玙定好闹钟躺在床上，钟明煦率先开口“对不起。”
　　“谢谢。”祝玙背过身去回道。
　　又陷入一片沉寂。
　　钟明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对付小人最好的方法其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不能以身入局，这些道理他从小就被教导，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但是这次为什么这么不经大脑，他也在反思。

　　“不生气，无所谓。”祝玙摸了摸床头□□熊的头。
　　钟明煦看着祝玙床头的□□熊，有点惊讶，他竟然带着这种布玩偶出来了。

　　钟明煦放眼望去崭新的大楼鳞次栉比，突然楼动了起来，向他倾倒而来，他奋力往前跑，高楼却拔地而起向他追来，“为什么这么笨？”“你为什么不懂？”“怎么连情绪都控制不好！”异形不断发出嘲笑的声音。恐惧和未知驱使着他迈开腿，远处，他的父母坐上飞机离开，等等我，别丢下我！他大喊！他努力奔跑但始终追赶不上，突然身体被钳住陷入沙漠努力挣扎，但始终逃脱不了，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钟明煦！钟明煦！”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一处声音从远处飘来，他突然睁开眼，松开手。看着祝玙关切的眼神“做了个噩梦而已。”他不在乎的说道。
　　“走吧，去上课吧！”

　　“祝玙，老师说让你结束后去一下5010。”学习委员说道。“沈晴和竹，你俩6点10分去。”“XXX！6点20去”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你先去找老班吧。”钟明煦起身和祝玙说道。

　　“大哥，你终于肯给我们回话了。”
　　“两个星期都联系不上，我们都怀疑你又被绑架了呢！”
　　“新学校怎么样啊。”电话那头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你说你这一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说叔叔自己升职自己过去就行了，带着你干嘛啊！”
　　“这不是挑了个你们聚会的时候给你们回电话嘛！”钟明煦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啊，现在怎么有时间给我们回电话了。”
　　“有个竞赛，在集训。”钟明煦说道。
　　“我草，你这是改邪归正了，竟然要好好学习了！”
　　“什么竞赛，是数学联赛吗？”
　　“那等复试你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咦~”
　　“别这么肉麻。”
　　“那等你回北城参赛，你得请我们吃饭补上给你送行这顿！”
　　“陈佑桉，你出去一下，我有事儿找你，等下周五晚上9点我和你视频，我看看小怪，顺便给你我的新号，别忘了啊！”
　　“行！”
　　钟明煦看着手机，其他他一直知道他的通话被他爸监控着，只有在这个培训学校，他破了学校的WiFi连上，才给他北城的同学回了个电话。

　　钟明煦一推门发现推不开，看着外面玻璃门上锁，顿时有些无语。他就接了个电话而已，老师们就把这栋楼锁了，这破楼难道有什么值得偷的吗。
　　他滑到通话界面，蓦然发现他没有祝玙的联系方式，不仅是祝玙的，他没有任何人的联系方式，这还不到要报警的地步吧，大不了去礼堂将就一晚上呗，于是席地而坐玩起了手机。

　　一阵强光照来，钟明煦用手挡住眼睛，勉强睁开，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来人伸手，他握了上去，这只手温凉但骨节分明而又有力量，钟明煦感觉一股热流传到他的胳膊上，像是穿越大兴安岭吹开层层严寒的春风，见他坐在地上没动，来人才用了力，他顺势起来。外面里面一片漆黑，他被来人拉着往前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走到路灯下，“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钟明煦问。
　　“我见你一直没回去，出来看看。”
　　“几点了？”
　　“9点半多。”
　　“这么晚你才想起我来。”
　　祝玙沉默不语。
　　“手机欠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