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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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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蔚与娄季姜乘坐皂轮车回到林府,她正准备下车,却见潘子都在门口与林廷庥告别后,正准备朝她这边走来,见状她忽而折返回车中,激动到,“姐妹,可别说我没告诉你,潘子都正朝这边走来呢!”
虽说林蔚蔚没见过潘子都,可刚刚他那林籁泉韵的嗓音与他那风流韵致的桃花眼,她瞟了一眼就知道是他,还有那出来相送的,眸光里透着三份沉稳与七分精明,定是这林府的主人林廷庥没错了。
一听到潘郎君的名讳,娄季姜瞬间桃腮粉黛,花枝乱颤起来,她面露喜色,灿若飞霞,声如莺啼,“潘郎君!潘郎君!”
她摇曳生姿、婷婷袅袅的下了车,拦在了潘子都身前。
林蔚蔚怎能放过这个吃瓜的机会,她把窗帷掀开了一条细缝,从那细缝中偷看他们。
娄季姜声音清脆,婉转如莺啼,“潘郎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潘子都神色淡淡,“尚可!”
娄季姜却并不气馁,她喜上眉梢,美眸中流转着晶灿的光华,她载笑载言,欢语连连,“眼看着天色要晚了,潘郎君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可好?你先不用急着拒绝,若是你不想与我同乘一车,那我就叫车夫专程送你如何?若是你也拒绝,那我就与你同行,反正大路朝天,我就走在你身边!”
潘子都朗然开口,“今有凫起南海,六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三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问何日相逢?”
娄季姜神色明媚,美滋滋的雀跃道,“这题目的意思是鸟跟雁同时起飞,问几日能相逢?潘郎君是想与我跨越山海总相逢,是不是这个意思?潘郎君心里也是有我的是不是?”
潘子都不置可否,“若是娄家女娘你答对了这一题,我就答应与你同乘一车!”接着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到,“还有凫不是鸟,乃是野鸭!”
‘这个宇宙无敌大直男,人家妹子约你,你却让人家答题,这关鸟什么事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活该单身!’
林蔚蔚边腹诽着,边伸出了手,比出了二的手势,‘助我姐妹一臂之力!耶!’
娄季姜接收到了她的信号,她朝着林蔚蔚眨了眨右眼,仿若盈盈秋水、一瞬千里般粲然美好,她双颊浸染上飞霞般,嫣然一笑,“两日!这鸟,哦不,这野鸭与雁经过两日便相逢!”
‘这娄家女郎的wink还真不赖!美美哒!’接着林蔚蔚回以同样的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先撤了!就帮你到这里了姐妹!’
她猫着腰,弓着身,蹑手蹑脚的下了车,然后她提着裙摆,一溜烟的跑回了府中。
关上门,林蔚蔚翘起了兰花指,演起了刚刚的场景,她掐着细嗓,柔情似水般,“潘郎君,不如我们一起乘车同游,共赏美景吧!”
然后她又换上一副严肃模样,她声音低沉、作古正经道,“请听题!”
接着她畅然的笑起来,“哈哈!太有趣了!没想到都回到古代了,还得答题!”
“冏冏,你在干什么?刚刚我就看到你了!怎不回府?又跑了回去?”林廷庥关切的行至女儿身旁,却发现她发髻有些散乱,裙子也坏了,他急急道,“这是怎么了?你一小女娘怎弄得这般狼狈?可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可你不是跟嵇家七郎君一同出去的吗?他是万万不会欺负你的,到底发生了何事?告诉阿父,阿父替你做主!”
“还不是那个郑氏阿春,她,”说着林蔚蔚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她根本就不是孤女,我上次欺负了她,有人寻仇报复来了,不过他就是吓唬威胁我一下,仅此而已,并没有真的伤害我!”
“那人何般模样?冏冏可有看清?”
“不曾看清,他武功高强,气度不凡!”
林廷庥暗暗思忖,‘武功高强?气度不凡?若是她有这么强大的后盾可依,那庖人为何要把她托付给我?除非这暗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抑或是那庖人根本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存在?既如此,那她郑氏阿春必定有什么身世之谜,惹不得惹不得!’
想到这里,他切切的叮嘱女儿,“万不可再招惹她,那庖人对我却是有恩,我们好好待他女儿就是!”
“知道了阿父!阿父,我还有要事要对你说!”
“女儿你先去洗漱一番,待用完晚膳再说也不迟!”
“好!”
林府的书房与嵇府的大相径庭,这里空空旷旷,一览无余,没有太多的藏书,也没有过于奢华的装饰。
垂坠的白色纱幔萦绕在屋子四围,房屋靠里的位置摆放着一漆木雕花榻,榻的后面是一扇折叠的榫卯结构木制屏风,屏风遍髹朱漆,上面描摹着帝王将相与列女传等人物故事,颇具典雅古朴的气息。
沿房屋中轴对称的两侧分别放置着两排矮踏,矮踏前分别陈设着案几,以供文人雅士挥毫泼墨,写诗作赋。屋子的设计颇有种私塾的感觉。
房屋的其他地方还随意的放着几个圆墩与胡床,以供客人多的时候随时落座休息。
林廷庥此时坐在主位的雕花榻上,林蔚蔚则随意的坐在一圆墩上,分享着今日的见闻。
“阿父,如今堰塘街上好些人都在手臂上戴上了却鬼丸锦囊,若是日后朝廷追查下来,我们林家必首当其冲受其害,所以我们还是早作防范的好!他们一边利用着你搜刮民脂民膏,一边还要你来担这罪名,真是好不可耻!”
林廷庥的眼神先是迷惘惊诧,后是湛然惊喜,“冏冏,从前你一心只顾着那潘子都,对这些从来都不关心的!如今好似一日之间长大了般,竟会担忧起我们林氏的荣耀与安危了,为父甚感欣慰,好,真是太好了!我女儿冏冏终于长大了!”
“那阿父可是有何筹算了?”
林廷庥嗟叹一声道,“阿父正在招募多方谋士,来为我们驱祸避险,若是还没有办法,只好散尽家财,惟愿保命!”
“都怪我,如若不是我从前太过招摇,与娄家女郎斗富争竞,也不会给林府惹来祸端,都是我不好!”
“你是阿父唯一的女儿,你年少无知,难免会犯错,现在好了,我的冏冏长大了,为父我总算可以放心一些了!女儿你不必过分担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父女平平安安的就好!纵使有千金万金,若是没了命,又有何用呢?快回去歇息吧!总会有办法的!”
“嗯!”
回闺房的路上,林蔚蔚暗暗思忖着,‘这林苾棠真是败家子,有这么一位好父亲还不知道好好珍惜!我应该做些什么来帮林廷庥呢?还有我如何才能当上女主呢?我又不知道男主是谁?这几个美男中到底谁是男主呢?或是他还没出现?若是他出现了,可他不喜欢我怎么办?若是恰巧我也没看上他呢?唉!好纠结!’
她想了想,安慰自己到,‘算了!不要内耗!明天的事明天再做吧!睡觉去了!’
啼莺舞燕,卉木萋萋的午后,橘色的光芒透过窗格洋洋洒洒的铺设而入,闺房内的香炉燃着苏合香,绵绵香气缭绕弥漫,腾空氤氲而散。
林蔚蔚正坐在紫檀木透雕镶瓷的闺床上,闺床侧前方是一个同款的紫檀木透雕镜台。闺床前不远处摆放着彩绘漆折叠屏风,屏风呈长方形,正面镂雕着龙凤纹,寓意龙凤呈祥,背面为缠枝莲纹,云母、玻璃、玉石龟甲等镶嵌其上,古色古香,美轮美奂。
林蔚蔚由于刚刚睡醒,她脸颊绯红,眼睛晶灿朦胧,有种滴粉搓酥的娇美。
午后闷热,身子感觉不爽利,她不禁喃喃道,“要是能吃个冰淇淋就好了!”她忽而灵光一闪,情不自禁的吟起了诗:“虽珍膳芳鲜,而酥山奇绝。”
一说到酥山,林蔚蔚立马来了精神,她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询问婢女说:“舜华,府中可有酥山?”
“有的,婢女这就去取来!”
‘哈!太好了!古代也是有冰淇淋的哦!’她暗暗窃喜,还好她依稀记得这句诗,她倏而想到昨日阿父让她对郑阿春好一点,还有那蒙面郎君的警告还言犹在耳,于是她吩咐说,“舜英,你也去,再取一个,顺便把郑阿春也叫来!”
舜英也翩然领命而去,林蔚蔚开心的踱着步,‘太好了,马上就能尝一尝古代冰淇淋了!’
待舜华与舜英把酥山取回来,郑阿春也来到了林蔚蔚的闺房中,她怯怯的站着,眼神警惕,神情扭捏。
林蔚蔚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的手,柔声安抚到,“你别怕!我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保证,若是再欺负你,我就永远都回不了家!怎么样?嗯?”
她目光凄凄,神情瑟瑟,好不可怜。
林蔚蔚转而对舜华说,“来,给我们好好的介绍一下这酥山!”
得令后舜华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此小食称为‘酥山’,所谓山,是在最下面铺上冰块,把冰块堆成小山的形状,然后在这冰山上淋上酥,再加以点缀,是为成形。所谓酥,乃从牛乳中提取出酪,再从酪中提取出酥,酥与冰的结合称为酥山,是消暑的良品。虽说夏日可畏,流金铄石,可若品尝上一口酥山,感觉犹如春风拂面,沁人心脾,酥山口感细腻甜美,奶香四溢,触齿即消,冰凉舒爽。”
郑阿春眨着清纯的大眼睛,一副渴慕痴馋的样子。
林蔚蔚拿过托盘,走到她面前,循循善诱的引导着她,“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吃,以后有好吃的我都会分你一份,上次我欺辱了你,让你吃澡豆,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们和好怎么样?”
郑阿春吞了吞口水,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蔚蔚心中大喜,她端着托盘,把它递给她,这时林蔚蔚鬼使神差般的,只觉腿窝一软,她重心不稳,身体忽而向前倾斜,那托盘上的酥山随之飞甩出去,就这样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的全扣在了郑阿春的脸上。
须臾间,她的脸上变成了白茫茫一片,那黏黏腻腻,模模糊糊的感觉让她懵了一下,待她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揉揉脸上的脏污,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回卧房,砰的一声关上门,嚎啕大哭起来。
林蔚蔚转过身,冷然的盯着身后的两个婢女,“是谁?你们中间谁会武功,刚刚是谁打了我的腿窝,是谁?”
两人纷纷跪地,泪眼依依,连连分辩到,“奴婢根本不会武功,请女郎明查!”“正是,女郎冤枉奴婢们了!”
林蔚蔚深吸一口气,娇艳艳,气愤愤道,“好!既如此!我这就找人牙子发卖了你们!我林府的仆婢穿的都是金银锦绣,吃的都是五味八珍,想必这堪比世家女郎的生活让你们觉得厌烦了,去外面当奴才才更适合你们!”
她叫来了管家阿翁,让人把她们俩先关押起来。紧接着她踏着碎步,匆匆来找郑阿春,只见她的大门紧闭,隐隐有嘤嘤的啜泣声传出来。
林蔚蔚扣着门扉,焦急的呼唤道,“郑阿春,刚刚是有人偷袭了我!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我那两个婢女,她们竟胆大欺主,以下犯上,陷害我!你别哭了!如若你觉得受了委屈,那我命人再去取一个酥山来,你扣在我脸上,我让你解气如何?”
说罢她转头吩咐道,“来人,去取酥山来!”
她没有停歇,继续劝慰着她,“我最是知道被人欺辱的滋味,从前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仗着有钱有势,经常欺负我,所以我定不会像她那样,你相信我!刚刚是有人陷害我!你若是不相信,尽管用这个酥山来丢我!还有上次,上次是我着了魔,可自从我摔了一下,从床榻上跌落下来,我就改头换面了,我发誓再也不欺辱人了,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门扇从里面打开,郑阿春的小脸上泪痕斑驳,纵横交错,那一片片白花花的黏腻痕迹让她变成了大花脸,她的袖口上也满是脏污,显然是用来抹了不少眼泪。
林蔚蔚突然想起《流星花园》中的场景,于是她轻柔的拉起郑阿春的手,柔嘉温婉的开口,“小女娘无论何时都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不知何时会遇到心仪之人!走,我带你去梳洗打扮一番,然后我们再来品尝这酥山!”
郑阿春瓮声瓮气的,软糯娇憨的回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