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救赎攻略[快穿]》波拉吧

15、骑士（十五）

　　两人明显受了伤。

　　先前光鲜亮丽的塞德里克此刻正灰头土脸地靠在石壁上，虽看不清身上的伤口，但华贵的衣袍上脏污与血渍混杂在一起，隐隐发黑。

　　他狼狈地曲着腿，右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弯曲着，疼痛使他不适地蹙紧眉头，强撑着眼皮觑着她，凌厉的双眼里看着她满是戒备。

　　手上的弓箭弦上一支尖利的箭死死地对着她的方向，她每动一下，那支箭也被拉得更满，仿佛下一秒就会朝着她射出。

　　罗克赛娜紧紧靠着他，美丽的秀发已然凌乱不堪，鲜艳的衣裙上全是破败的划痕，肩上被箭刺穿的洞口还在汩汩渗着血，上面胡乱撕扯的衣角碎布也无法抑制不断晕染出的血红，她闭着眼俨然昏迷不醒。

　　米拉贝尔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塞德里克很显然并不信任她，因为突如其来的追杀或许是将她这个不速之客当作了杀手的帮凶。

　　若不是罗克赛娜依着他，米拉贝尔毫不怀疑对方立马会用腰间的剑将她刺死。如果她贸然靠近，即便他受了伤，米拉贝尔相信她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或许，殿下您需要帮助吗？”米拉贝尔还是选择打破僵局，出口询问。

　　“别动。”塞德里克咬着牙，额间已经开始沁出汗水，刚刚射出的一发箭只是起威慑作用，他妄图用那一箭逼退她，让她知难而退，可惜他失败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对方真的是一位手无寸铁的女士，带着昏迷的罗克赛娜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

　　“我以我的家族起誓，我无意伤害殿下与罗克赛娜小姐，今日围猎场上突然有刺客突袭，混乱中我与家族的人走散，因为太害怕了，发现这里有山洞就想在这里躲避，没想到会遇上殿下二人。”

　　“国王陛下已经派骑士来寻找您和罗克赛娜小姐的，我现在就可以出去通报骑士们您与小姐的位置。”

　　“不要做多余的事，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凭他的经验，对方的确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小姐，但也不排除她被反叛者收买作为眼线。

　　无论她是否对他们有害，她现在出去都是不妙的选择，如果是敌人她会通风报信暴露他们的位置，如果是无辜的路人也会惊动还在寻找他们的刺客。

　　现在最好的策略就是留下她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算她想要对他们动手他也还能有拼死一搏的能力。

　　见塞德里克仍旧执拗，但一旁的罗克赛娜已经开始颤抖着身子，伤口上的布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了满目的红。

　　米拉贝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恕我直言，若是罗克赛娜小姐再待在这里恐怕情况会很糟糕。”

　　听到罗克赛娜的名字，塞德里克冷硬的脸上现过一丝慌张，顾不上还在这里的米拉贝尔，他迅速转头查看起一旁罗克赛娜的状态，小心地揽过她的身子想要将她叫醒，但她仅仅只是眯着眼看了看他就再次闭上眼睛。

　　“殿下，我是斯温伯恩的女儿，请您相信我，正好附近有我母亲留下来的庄园，那里很少有人知道，若是您愿意与我带罗克赛娜小姐到那里休养，我保证接下来不会节外生枝。”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明白罗克赛娜现在的情况糟糕，双重危机下担心罗克赛娜的心还是占了上风，塞德里克最终还是妥协，用尽全力背起罗克赛娜。

　　“带路。”他一瘸一拐地跟着她一起向外走，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比米拉贝尔慢多少。

　　米拉贝尔并没有欺骗他，她的母亲的确在这附近有一处庄园，而且鲜为人知，那是母亲幼时玩耍祖父为她购置的土地，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起了作用。

　　庆幸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其他人，庄园上虽许久无人居住但该有的医药工具还是一个不少。另外购置了面包之类的食物后米拉贝尔才安心离开。

　　之后回来再看时，塞德里克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而罗克赛娜也脱离了危险。

　　“今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的话，就来找我。”他们不能消失太久，在临走之前罗克赛娜郑重地对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塞德里克也会帮你的。”

　　——

　　离开了米拉贝尔，厄尔好像无处可去，试图寻找新的归处，但好像哪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徘徊时他才惊觉，不知不觉小姐的身边已经成为了他的容身之所，但小姐不再需要他了。

　　这是厄尔离开后的唯一想法。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循环。

　　闭上眼时、发着呆时就时不时地冒出来。

　　摸摸口袋翻到一大笔用袋子装着的银钱，这样沉甸甸的重量他当时竟然没有发现。是那时小姐塞给了他，这些钱对于平民来说他可以完全找镇上的旅馆住宿，或者再寻一处新的住处。

　　躺在黑漆漆的陌生的房间里，他睁着眼，想的却是小姐会不会在这样的夜里害怕。

　　他是怎么了。

　　那时他被公爵大人要求去跟从奥菲利亚小姐他都没有这样的情绪，虽然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米拉贝尔小姐，但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心脏的位置就如这间他待着的房间，黑洞洞，破开的窗口有风从外面穿过，他竟然会因为冷而开始发抖。

　　这里不是他应该待着的地方。

　　他心底的声音告诉他。

　　他应该回去，他应该回去，回到米拉贝尔小姐身边。

　　但是小姐已经不需要他了，他无法回去了。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让小姐不满意了，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他才会被小姐抛弃。

　　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让小姐不满意了才会被小姐抛弃。

　　……

　　一定是这样。

　　厄尔眼神空洞，那魔鬼般的声音不断不断不断地指责他，在他的脑子里化成蛆虫钻来钻去，紧紧啃食着他，让他不得不蜷缩身子捂住脑袋。

　　这恼人的情绪也在折磨着他攥着他胸口的血肉揪成一团又狠狠撕扯开。

　　这是不是小姐所说的难过？

　　他厌恶这样的情绪，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既然说了需要他，为什么又将他抛弃？

　　她抛弃了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他却无法厌恶对他说出这样话的小姐。

　　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不自觉地又开始想起小姐。

　　小姐、米拉贝尔小姐、米拉贝尔……

　　他脑子里满是小姐装着他的身影亮晶晶的瞳眸，她握着他的手柔软的触感，她依赖地轻轻依偎他的话语，她说她需要他……

　　如果之后还会有另一个骑士这样站在她身边，被他这样对待的话……

　　他光是闭上眼都能想象到到他会怎样将那人千刀万剐，他会将到狠狠捅进他的喉咙，让他仅仅流出鲜红的血液，在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时间里慢慢用匕首剜掉他的眼睛，砍掉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只有听见他痛恨懊悔的哀嚎才能平息他的一点愤怒。

　　愤怒？

　　没错，他对这件事愤怒不已，那是只有他才能待着的位置，米拉贝尔小姐的骑士，这是多么美妙的头衔，他为什么从前没有发现，那明明是专属于他的位置才对。

　　但小姐却将这个位置剥夺，甚至未来还会赐予给另一个人！

　　这样的画面让他有些害怕。

　　他从来不知道被人需要是这样让人痛苦的事，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需要过，但真正被人需要后他却这样备受折磨，他原来是这样渴望被人需要的感觉吗，还是说他仅仅只是需要小姐的渴望。

　　无论如何，他不能坐以待毙。

　　一切的端倪都是从他受伤那天开始，从那天开始，小姐就不再让他时刻待在他身边了。

　　果然是因为他不够强大吧。

　　那天布莱兹在小姐面前那样将他“踩”在脚下，轻易地将他斩于剑下，他血肉模糊丑陋的模样被小姐瞧见一定是让小姐失望了，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到？

　　一切的源头都是布莱兹的错。

　　他只要变得强大起来就好了，只要他强大到能够打败布莱兹，用当初他对待他的方式千百倍地做给小姐看的话，小姐一定能够回心转意的。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兴奋，他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疯狂跳动汇聚在一起，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他感受着近乎陌生的情绪脑海中构想着几乎无法自拔。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回到骑士营，背着小姐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近乎自虐地训练。

　　只要他能够打败布莱兹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再次回到小姐身边。

　　只要打败布莱兹。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不知道砍断了多少剑，只有小姐曾经送给他的剑他每一把都小心翼翼地保存完整。

　　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厄尔提着离开时小姐送给他的那把剑，向布莱兹提出了决斗。

　　站在布莱兹面前时他两年间压抑着的渴望几乎在瞬间迸发出来，但他还是冷静地用手慢条斯理地抚过手上的剑。

　　说起来，他脸上的疤痕对于其他人来说好像过于丑陋，小姐会不会还因为他可怖的面容而感到害怕呢？

　　他静静地打量着五官端正的布莱兹，他坚定的眼神加上气定神闲的气质加起来称得上英俊二字。

　　可惜小姐现在不在这里，不然她就可以看到布莱兹比他更丑陋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