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禧嫔重生》小小才

26、事发

　　当张玉贞顺利诞下王子且母子平安的消息传到静然堂时，金淑仪一时震惊竟然不慎将银针扎入了自己的手中。

　　“唔……”她闷哼一声，却仿佛感觉不到皮肉被刺穿的锐痛。她低头，看着那根没入皮肉的针，以及迅速沁出的血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近乎癫狂的举动。她一把拔掉手上的银针，看也不看那冒血的伤口，猛地扑向面前的矮几，双手抓住那幅被银针扎得千疮百孔、此刻在她眼中却无比刺目的张玉贞画像，发疯似的拽了下来。

　　她将那画像撕成一条条，再揉搓成一团，狠狠掼在地上，用脚反复碾踏。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毒都倾注在这画像上。

　　“娘娘，淑仪娘娘。”一旁的崔尚宫不敢阻止，只是轻声唤着金淑仪。

　　见金淑仪陷入癫狂，崔尚宫只得默默离开，走出静然堂。回头看了一眼静然堂，崔尚宫眉头深锁。

　　此时的大造殿内，生产所用的一干用品都被撤出，宫人急忙对殿内进行了一番清理。

　　张玉贞被妥帖地安置在柔软的榻上，身上盖着轻暖的丝被。她侧卧着看向自己诞下的小王子。

　　孩子睡得正熟，小脸皱巴巴的，透着新生的红润，呼吸轻浅而均匀。

　　“孩儿，这次，母亲能保住你吗？”张玉贞心想。

　　此时，开门声响起，李焞走进殿内。

　　“岳母今日辛苦了，请先到偏殿去歇息吧。”李焞看着正在服侍的尹夫人说。

　　“是，殿下。”尹夫人回道，一旁的千尚宫郑尚宫也会意一起离开。

　　殿内复归寂静。李焞缓步走近，先俯身细看了会儿幼子，冷峻的眉目间不自觉化开一丝微不可见的柔色。随后，他的视线才移到张玉贞脸上。

　　烛光下，她疲惫不堪的模样让他心头一揪，喉间有些发紧。他在榻边坐下，静默片刻，才低声道：

　　“玉贞……今日是我过于唐突，让你受这番大罪。”他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放在锦被外的手，却在半途顿了顿，终究只是替她拢了拢被角，“看到你与孩子平安，我心中……方才是落了地。”

　　张玉贞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立刻回应。她依旧看着孩子，半晌，才极轻地开口，嗓音沙哑虚弱：

　　“殿下不必自责。臣妾知道臣妾做的不对。”

　　她缓缓转过脸，望向李焞。那眼神清冽，虽蒙着产后的虚弱，却有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殿下今日质问之事，臣妾……无从辩驳。散布流言，监控闵氏，授意宫人，桩桩件件，臣妾都做了。”

　　她深吸一口气，积蓄着力气，继续道：“臣妾怕。怕闵氏会借西人之势复起，怕世子之位动摇，怕殿下……就像……就像当年舍弃闵氏一样，舍弃臣妾。”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没入鬓发，“臣妾没有家族可以倚仗，能握住的，只有殿下昔日的情分，和世子的前程。所以，臣妾不得不争，不得不……用些手段。”

　　“玉贞……”李焞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不免生出心疼，“我说过要永远守护你，我决不食言。”

　　“方才在殿外。”李焞接着说：“我又派捕盗厅从事官去调查金万重宅邸，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写了《谢氏南征记》映射宫内之事。”

　　张玉贞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殿外传来千尚宫的声音。

　　“主上殿下，中殿娘娘，内医院有位医女，说有万分紧要之事，定要此刻求见。”

　　李焞与张玉贞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

　　“宣。”李焞沉声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张玉贞的手，示意她安心。

　　“是。”

　　殿门被轻轻推开，这名医女面色凝重，步伐匆匆。进殿后，她伏地行礼，声音带着颤抖：

　　“奴婢是医女彩菲，叨扰殿下和娘娘产后休息，奴婢罪该万死，然此事奴婢不能不禀告。”

　　说话间，彩菲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布手帕叠成的小包。

　　“奴婢今晚本是为中殿娘娘煎催产药的，内医女全慧从奴婢处领到催产药后却嘱咐我们继续煎药而不是和她一起到大造殿服侍娘娘生产。”彩菲接着说：“内医女走后，奴婢一时内急，走出内医院时却看见内医女全慧在一个角落偷偷的往催产药中加了一些东西。”

　　她小心地揭开素布，里面是一小撮灰黑色掺杂着些许黄色的小颗粒。

　　“这是奴婢从当时内医女加东西的地方捡到的。”彩菲小心翼翼的说：“奴婢浅见，这似乎是斑蝥。”

　　“斑蝥？那是什么东西？”李焞问。

　　“回殿下。”彩菲接着说：“斑蝥是一种毒虫，可以入药治疗疮症，但是孕妇绝对不能服用斑蝥，极易导致流产。”

　　“奴婢听闻中殿娘娘生产中一度陷入昏迷，联想到此事，深感不能不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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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内医院内，一众医女都为了刚才顺利帮助中殿生产而谈笑着。

　　首医女和内医女许睿、全慧三人在屋内脱下医装，许睿给自己捶了捶肩膀，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意：“真是把人累坏了，不过总算是母子平安。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中殿娘娘的赏赐了，首医女大人，您说……”

　　许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首医女打断，“许医女，请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全医女说。”

　　“啊，大人。”许睿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困惑地看了看首医女严肃的侧脸，又瞥了一眼忽然停下动作、背脊似乎微微绷紧的全慧，终究没敢多问，低声应了句“是”，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门轴转动的轻响过后，屋内陷入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全慧率先开口问：“请问有什么事吗？首医女大人。”

　　“全慧，你是三年前来到的内医院是吗？”首医女问。

　　“是。”

　　“我记得你是两班出身。”首医女接着说：“你的家族是属于西人吧。”

　　全慧闻言一惊，但还是强装淡定的说：“属下不明白大人您的意思。”

　　“西人出身的两班，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易枢而获罪才沦落到内医院做医女的是吧。”首医女自顾自的说。

　　“大人。”全慧想要说些什么。

　　“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首医女打断全慧接着说：“竟然还把你推荐给中殿娘娘做助产医女。”

　　“大人，小的实在不明白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全慧额头上已经浸出汗珠。

　　“这是什么？”首医女举起右手，展示着指甲缝中藏着的一小块灰白色。

　　首医女接着说：“这是你让中殿娘娘所含的参片，参片取出来后，明明放在一旁，可是转眼就不见了，我当时就疑惑，好在我取参片时指甲接触到参片，取下了这么一小块。”

　　“现在，我要请问全医女，这真的是人参吗？”首医女语气严厉的说。

　　“大人，我…我…”全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说不成话。

　　“这根本就不是参片，而是商陆！”首医女目光如炬，声音斩钉截铁，“你真是好大胆，居然妄图谋害中殿娘娘。”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甲胄摩擦的金属锐响。紧接着是奇内官刻意压低却充满肃杀之气的命令：“奉主上殿下口谕，即刻缉拿内医女全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