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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菲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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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平川君申琓后,张玉贞独自坐在殿内。
“娘娘,难道您没有发觉,当中殿娘娘被逐出宫之时,娘娘您的命运也会蒙上乌云吗?”
“中殿娘娘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您不去管她,元子也会被册封为世子。而娘娘和娘娘的母家也会因此享受荣华富贵,但现在臣却担心不知何时大难会临头。”
“娘娘,如果将如影子般的无宠中殿稳在宫内,而由您来独占盛宠的话,就算后宫有风波,外朝的老论派也不能将这些内宫小事搬上台面。现在那些老论派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他们一定会为了保住权力而铤而走险的。”
“娘娘由于一己的贪心,而使得殿下有失圣德,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如果您不听微臣的话总有一天您会后悔。”
……
回想起赵仕锡在闵氏被废前对自己的推心置腹,张玉贞此时才明白其中深意。
“是啊,登上中殿的位置后我的境地是四面楚歌。”张玉贞心想:“就连殿下的宠爱也在消逝。”
上一世,自己不幸小产,小产后朴淑媛刘淑媛都接连不断的承宠,自己想见一面殿下,还需要依靠年幼的世子。被废位后,自己独自居住在就善堂八年都没有见到殿下。
君王都是薄情的,尤其是自己的这位主上殿下,就算自己和他昔日情根深重,可是也会有消散的一天。
到那时,被废的闵氏和那些获罪刺死的西人,也就成了殿下的心病,也就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想到这些,张玉贞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孩子啊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降生,好好的活着。”
……
此时大造殿外,崔尚宫正在等待着下人通传。
经过这段时间的尊养,崔同伊的脸色比以往白了不少,穿着淡粉色的唐衣,更衬得她的脸上多出几分娇媚。就连前来接待的郑尚宫也不免在心里诧异道“这打水的丫头怎么倒像变了个人。”
“请稍等,我为娘娘通传。”
“有劳郑尚宫了。”崔同伊挤出一丝笑容对郑尚宫说。
待郑尚宫走远,崔同伊看着大造殿的匾额,回想着。
“请崔尚宫自己考虑考虑,我相信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等到淑安公主离开后,崔同伊纠结的看着桌上的《乔氏传》和《谢氏南征记》。不时又翻看两本书看看又合上。
直到傍晚,屋外传来呼声。
“主上殿下驾到。”
崔同伊心知已经无法避免,犹豫之下,最终将《乔氏传》收到抽屉内。
“怎么没有出门迎接。”收拾间,李焞已经走进房内。
“小的罪该万死。”崔同伊急忙起身准备行礼。
“罢了罢了。”李焞摆摆手说,走到主位坐下,却看到桌上放着的《谢氏南征记》。
“这是什么?”李焞问道。
“是一本小说。”崔同伊缓缓的坐到李焞对面说:“小的方才在读这本小说,不觉间入了神,以至于没听到殿下驾到的声音。”
“哦?”李焞说着也翻着《谢氏南征记》看起来,“淑女撰白衣象,良媒结赤绳缘。”李焞念着第一回的回目,“看起来是部闺阁小说。”
“殿下。”崔同伊见李焞还在接着翻看,于是出声道:“殿下批阅奏章,案牍劳形,眼睛已经十分受累,现在已经是傍晚,还要借微弱的光线看小说,实在损伤龙体,如果殿下想知道小说的内容,不如让臣妾念给您听吧。”
“听书,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法子。”李焞笑着说:“寡人的同伊总是很体贴。”说着李焞用手指滑过崔同伊的脸颊。
“殿下。”崔同伊害羞的低下头。
……
第二天一早,送走去上朝的殿下,崔同伊回到房内,准备再仔细梳妆一番。
刚刚打开妆匣,便听到屋外传来宫女菲儿的求见声,“娘娘,小的是菲儿。”
“进来吧。”
“正好,来侍奉我梳妆吧。”崔同伊笑着对进来的菲儿说。
菲儿却不顾崔同伊的吩咐,神色凝重的坐到崔同伊身前,沉默不语。
“怎么了?”崔同伊见状疑惑问道:“有什么事吗?”
菲儿突然站起身来朝崔同伊行了一礼,然后说:“娘娘,请原谅小的。”
崔同伊被她的动作搞的不知所措,于是说:“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娘娘。”菲儿说:“小的其实,其实是中殿派来监视娘娘的眼线。”
“什……什么?”崔同伊听菲儿这样说,心下一惊,却也及时想到了中殿嘱咐她为殿下诵读《乔氏传》的事。
“娘娘,中殿娘娘身边的千尚宫安排我到娘娘的处所,要我将娘娘的事汇报给中殿。”菲儿接着说道:“可是,自从娘娘您见过淑安公主后,我就没再向中殿传递过真消息了。”
“为什么?”崔同伊并不理解菲儿的做法,也想要搞清楚她今天这番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娘娘,小的是因为伯父获罪而被牵连入宫的。”菲儿说着眼中已流出两行清泪,“奴婢的伯父曾担任义禁府经历,伯父身为西党为被废的闵妃上书求情,殿下盛怒之下,将伯父下狱。”
菲儿哽咽着说着,崔同伊见她说的可怜,于是坐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说:“别哭,别哭,我知道了,你也是不得已。”
“我父亲早亡,全家仪仗伯父生活,伯父下狱获罪,我也被牵连入宫成为宫女。”菲儿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娘娘,您昨夜并没有按中殿的吩咐给殿下读《乔氏传》而是读了《谢氏南征记》对吗?”
“是这样没错。”崔同伊担忧的看着菲儿说:“可这样一来,你如何向中殿交差呢。”
“娘娘,您做的很好。”菲儿说:“中殿那边我会应对过去的,娘娘放心,我不会出卖娘娘。”
“娘娘,请和淑安公主合作,帮助宫外的西人党扳倒中殿吧,娘娘。”菲儿眼含热泪的看着崔同伊说。
……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崔同伊看见郑尚宫正向自己走了。
“请进吧。”
“多谢郑尚宫。”
“臣妾参见中殿娘娘。”崔同伊进殿后向张玉贞恭敬行礼道:“娘娘,近来福安吗?”
“托尚宫的福,最近的日子都很清净。”张玉贞说道。
“娘娘,臣妾也劝殿下应该多来看望娘娘。”崔同伊说。
“好了,你有心了。”张玉贞浅笑一声说:“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
“娘娘,臣妾有按您的吩咐,在殿下到访时故意把《乔氏传》留在桌案上,趁机为殿下介绍了。”崔同伊说:“只是,臣妾为殿下读《乔氏传》的故事时,殿下却说,似乎在别的地方听过类似的故事。”
“什么?”张玉贞听崔同伊这样说正色问道。
“殿下说,似乎听别人说过类似的故事,只不过故事里的乔氏并不是一个单纯可怜的女人,而是一个陷害正妻谢氏的阴险女人。”
“殿下还说了什么?”张玉贞急忙问。
“殿下还说,这种闺阁小说,其内容总不过是妻妾争宠,并没什么新意。”崔同伊说。
“那乔氏?”张玉贞本想追问殿下对书里的乔氏有什么看法,却感觉自己似乎太冒失了些,于是又止住。
“娘娘?您说什么?”崔同伊问。
“没什么,这件事你接着做吧。”张玉贞说。
送走崔同伊后,张玉贞心乱如麻,心想“明明已经收走了所有《谢氏南征记》,那故事是怎么传入殿下耳中的。”
走出大造殿的崔同伊回头看了一眼大造殿的牌匾,回想着。
“娘娘,您不如把殿下得知了《谢氏南征记》的消息透露给中殿。”菲儿说:“一个怀孕的女人,如果心情焦躁不安,怎么可能好好养胎呢?”
“中殿娘娘。从前您还是后宫时,知道您让废妃闵氏有过多少个不安的日子吗?”崔同伊心想:“让那样好心的人被赶出宫廷,您怎么能一直安然度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