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请吃小馄饨》白兰的鱼

7、李奶奶失踪？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我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嘴里哼着小曲儿出了门。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太阳么？
　　我也没见过，但努力总是没错的，结果就是最近的营业额像冲上云霄的苍鹰直线上升，心情大好，于是来享受久违的早餐时光。
　　“老板，一碗豆腐脑俩烧饼！”点完餐，我缩着脖子拉起帽子挡一些冷风，双手揣兜寻找空位。
　　“金老板，这里！”
　　我抬眸望去，是霜霜妈带着小姑娘过来吃早点，小姑娘还是那么可爱，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儿，用甜甜的嗓音叫着阿姨。
　　女人身型还是跟风一吹就会刮跑的纸一般，但眼睛不似前几天暗淡无光，眼角眉梢多了几分神采。
　　“好巧啊，可以拼桌么？”我嘴上客气地询问，身子已经拉开凳子坐在了两人对面。
　　“就是叫你过来坐的啊呀，”她脸上笑盈盈的，微微垂头纤长的眼睫掩盖了浓得化不开的哀伤神色，“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好好聊聊，上次真的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别那么客气，有时间可以多来店里找我玩儿。”
　　视线转向低头沉默不语拿着勺一直搅拌的小姑娘，我故作伤心状，委屈道：“上次跟你说了以后吃馄饨我请客，结果一次都没来，我生气了，哼……”
　　嘴撅起侧过头，抱胸身子歪向一边，挑眉偷偷观察小姑娘的表情，存心想逗逗她。
　　小姑娘立马放下手里的汤匙，一脸紧张，她瘪着嘴，眨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妈妈又看看对面，眼里要聚起大颗晶莹的珠子，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自己的衣服。
　　玩脱了！
　　我“噔”的坐正，立马道歉。
　　霜霜妈温柔地摸摸姑娘发顶，轻声安慰：“没事儿，阿姨再跟你开玩笑呢……”转头看向金昭：“我一直在找工作，忙得实在没时间带她出门，不过我想好了，以后努力工作，好好地把霜霜养大成人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
　　“工作找到了吗，如果……”
　　“谢谢……”
　　她真诚地道谢打断了我的话，随后解释外卖哥的事被澄清了后收到社会广泛的关注，大家主动联系帮忙甚至有人想直接转款，她都谢绝了。
　　市里也为外卖哥颁发锦旗，给了一笔奖金，再加上家里省吃俭用攒下的存款，她想开一家超市，这样可以有时间照顾孩子也能赚钱。
　　就这样边吃边聊，时间也过得很快，在早餐店门口约定了下次有时间再聚后，彼此就各自奔向了新的征途。
　　我拎着豆浆油条，非常感谢自己今天早起了，提早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抬起手遮住太阳，阳光也会从指头缝隙里溜出来，生活总会迎来希望的，不是吗！
　　回到店里把早餐放进保温箱，在箱子上留了张纸条，换了身衣服的我又带着小推车马不停蹄地赶向另一个地方。
　　为了保证口感，蔬菜肉类都是金昭亲自操手，起个大早目的不只是为了吃美味的早餐，还要去菜市场挑选出最新鲜的食材！
　　站在菜市场门口的我苍蝇搓手，最近生意好需求量大，在食材方面更不能拉垮。
　　我一进市场推着小推车就疯狂的在人流中穿梭，像是掉进花丛里的蜜蜂。
　　女人不仅要在商场里大杀四方，在菜市场也同理。
　　事实证明无论买什么东西都是会上瘾的，金昭拽着沉重的小推车内心在默默反省。
　　算了，食材消耗不完就运到地府厨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报销……
　　我摩挲着下巴，内心正打着小算盘。“啪”地一声，一沓纸散落一地，男子慌忙地蹲下身去捡，我也想帮忙，刚要碰到脚下的纸时男子抢先拿起，神情紧张地看过来。
　　我无措的双手下意识想插兜，发现外套没有口袋，尴尬的想打开井盖逃出这座城市。
　　“喵哦…”凄惨的猫叫声响起，我抬眼看向身旁走得急匆匆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抓着书和文件夹把胸前的黑色书包捂得严严实实，里面鼓鼓囊囊的，声音像是从那里传来。
　　“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带猫出来散步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我干笑着硬着头皮向小哥搭话。
　　黑框眼镜掩饰了男子的神色，他镇定自若地解释这是自己刚捡的流浪猫，小猫刚从宠物医院做完检查比较害怕，情绪还不太稳定，最后礼貌地说如果吓到我了先道个歉。
　　这一连串儿的话令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看着他不愿多聊几句就离开了的方向，我挠挠头，那包像是装了一个篮球般鼓起的样子，拉链处还压着小簇灰色的毛。
　　小猫？这猫感觉也不小啊……
　　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金昭好不容易趁午休时间睡了一会儿，又被楼下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
　　我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下了楼，看到了“稀客”王宛，“大袜子，你又来了？”注意到与平时有些不同的打扮，随口说道：“小白花风格不适合你。”
　　王宛睨了我一眼，不客气的回怼，“土老帽儿，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夏迎迎同款！”
　　看金昭一副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模样，她又扭头跟另外俩明显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安利最近的爱情剧。
　　我坐在前台发呆，耳朵支棱着听着故事，嘿，还是换汤不换药的狗血剧情！
　　铃铃铃……
　　我被急促的电话声吓一跳，接起听到对面陌生慌张的声音，“你好，是家味馄饨的金老板吗？”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以前住在你隔壁楼李奶奶的侄子，大早上老人家带着猫出了门一直没回来，我报警了但现在还没消息，她阿尔茨海默症又严重了，我想着有可能她忘了回乡下的事，又回到原来住的地方了，想拜托你有空看一下，有消息请联系我。”
　　旁边儿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看见金昭表情严肃地站起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三人不自觉噤声。
　　“好，好的，我找到了会联系您的，没事儿……”
　　三个人在电话这头听得云里雾里，眼看金昭挂了电话，接着聊八卦的心思也没了，好奇心全被勾起，凑上去询问。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三人也心情复杂。
　　考虑到李奶奶有可能会到店里来，下午还是正常开店，嘱咐完宁宁莫厘我转身出了门。
　　心里酸酸涨涨的，知道李奶奶身体不舒服，但其实一直没怎么深入了解过，想起上次李奶奶离开时说的话，鼻头一酸，眼睛起了雾。
　　“等等，我陪你去！”王宛跟了过来，她扫了我一眼，“我是本地人比你熟悉这儿，总比你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强些。”
　　感受到投来的感动眼神，看向金昭一副流泪猫猫头表情包真人版的模样，王宛身体打了个哆嗦，别扭道：“行了，今天有空罢了，赶紧找人！”
　　俩人先去了李奶奶住的地方，敲了门又问了旁边的邻居确定人没回来过，又在附近公园，广场等李奶奶有可能出现的地方转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找到人。
　　俩人累得气喘吁吁，毫无形象地坐在广场台阶上短暂歇会儿脚，这时傍晚的晚霞像火焰般肆意侵蚀着蓝色天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时间越长意味着发生危险的机率越大，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安地站起来。
　　“昭昭姐，”王宛弓起腰捂着肚子，面色发白，“我去趟厕所，马上回来！”
　　这么一直漫无目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着路边亮起的小店招牌，脑子里的灯也亮了！
　　姐有人脉啊！
　　我划着手机通讯录界面，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大眼哥巡逻的时间，我率先联系了人民警察，说明了一下情况，大眼哥很痛快地表示愿意帮忙。
　　上次和小白互留了联系方式，上下不停滑动着界面，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即使向他们寻求帮助会有风险。
　　我说出李奶奶的名字和外貌特征，表示无论是什么状态请先告诉我一声，小白答应在外面会留意一下，小黑在旁边嘟囔你倒是比阎王爷还会指挥人。
　　装没听到的我最后委婉地表达这件事不要透漏给别人，尤其是周扒皮时，对面停顿了几秒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主动告诉别人。
　　打完最后一通电话，王宛脸煞白额头冒汗，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
　　“还好么，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要不……”
　　“我好得很，就是有点闹肚子，没准儿就是吃了你家馄饨！”
　　怎么可能？我瞬间炸毛，声音陡得拔高三度，“我家馄饨都是现卖现包，食材都是……”
　　思绪打开，脑海里浮现出始终令我在意的画面，那男的绝对有问题！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紧攥着拳头自言自语。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觉得她被自己刺激得脑子不好使了，“好了，你的馄饨没问题，是我偷吃了辣条……”
　　我按住她的肩膀，“我记得你是A大的是吧？”
　　王宛显然跟不上眼前这个人的脑回路了，愣愣地点点头，随后看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拽着自己上了车。
　　“所以你是怀疑那个男生知道李奶奶的下落？”王宛听到解释后脑子终于跟上了这个女人的节奏。
　　“我担心他不仅知道，还……”后面的话我咬碎在齿间，祈祷可怕的事情不会发生。
　　上午那散落的纸上面写着男子的姓名学院，就算这是个人隐私被看到了的反应也不该这么大。
　　那闪烁的言辞，那猫的体型和书包拉链交缠的灰色绒毛，很有可能他带走的是李奶奶养的那只大胖猫，说不定他会知道李奶奶的下落。
　　在学校门口下了车，漫无目的的俩人随机拦截一名幸运儿打听一下，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倒真让她俩碰着了，他和男生是同班同学。
　　不过同学还是一点戒心在身上的，警惕地询问她俩是男生什么人，情况复杂不太好解释我一时顿住，王宛急中生智挽着我的手臂，一脸娇羞地说：“哎呀，我们也是这个学校的，想认识一下嘛！”
　　同学比了个OK的手势，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交代了，最后感叹不愧是学霸啊，就是会时间管理，天天早出晚归不耽误学习还能到处散发魅力！
　　“你们就在这等就行了，我们系在这上课！”同学热心的将俩人带到学校楼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潇洒离去。
　　“既然现在是上课时间，他咋在外面呢？”我忍不住开口。
　　“看破不说破！”王宛同学深谙其道。
　　通过热心同学的帮助，我们初步了解了这个男生，凭借自己多年看悬疑推理小说的经验，他绝对有问题！
　　看来不能草率地直接上前询问，以免打草惊蛇。
　　于是我俩经过一系列精心伪装潜伏在人群中，计划先暗中观察一下男生。
　　下课铃声响起，乌泱泱的人群从理科楼里涌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角落迫切地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王宛忍不住扒下口罩透透气，看着帽檐压得更低的身边人，犹疑地出声：“这样有用么，他不见得记得你的长相吧？”
　　我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边回答她的问题，“那小子贼得很，他绝对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
　　“欸，那个人……”
　　目标人物终于出现，我兴奋地压低音量，激动得扯着王宛胳膊跟了上去。
　　夜晚的幕布早已落下，校园的路灯顾及不到每个角落，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昏暗，俩人跟着男生却走越偏，这个路线像是要去学校外的后山。
　　男生还穿着早上那件蓝色冲锋衣，黑色的包倒是不见了，他一头中规中矩的男士短发，中等身高微胖，戴着黑框眼镜显得整个人老实可靠，他走一段路就要回头看看，性格十分小心谨慎。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装得很忙的样子，男生一回头，金昭哼着小曲儿低头玩手机，王宛扭头假装看风景还不时拿手机拍张照。
　　经过一条马路，男生进了超市。
　　隔着段距离，我手里拿着烤冷面大胆得出结论，“他没回宿舍，这个家伙一定有自己的作案地点！”
　　“他不会真，真的……”王宛嘴里嚼着圣女果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回应。
　　“那得看他到底去哪儿想干什么……”手里的竹签不自觉折断。
　　看到男生拎着袋子出来，俩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离开热闹的街道，前面是寂静黑暗的山林，崎岖土道的两旁路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男生从容地走进一处荒废已久的破房子，王宛抓紧了我的手臂，声音颤抖，“昭昭姐，这比鬼屋还要恐怖！”
　　这要真是鬼屋就好办了！
　　晚上山里的冷风可以吹进骨头缝里，我扒着院外的墙头，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心里也在犯怵，“要不咱报警吧！”
　　王宛点头如捣蒜，“好，好啊！”
　　说曹操曹操到，大眼哥来电手机突然振动，吓得我手机差点儿扔出去，赶紧按下接听键，声音控制不住地抖。
　　“喂？”
　　“是吗，太好了……”
　　见我挂了电话王宛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我说李奶奶找到了，大眼哥巡逻时在公交车站发现了李奶奶，现在已经通知家里人来接她回家了。
　　俩人高兴的拍手，俨然已经忘了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