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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发 ...

  •   列车准点到达,车上乘客不算太多。
      车厢里空调温度开的低,程愿靠窗而坐,眼下的泛青昭示着他的疲惫,一上车便靠着椅背睡着了。
      萧年年则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她将手里的外套轻轻的搭在程愿身上,然后微微闭眼放出了神识,沿着列车车厢便开始搜寻。
      死牌之力不会随意游荡,回想起刚才那股阴冷的气息,让萧年年稍微有些不安。
      眼眸微阖之间,周身的皮肤开始撕扯般细碎的疼痛起来,萧年年吃痛的睁开眼,眼前是正在飞驰的列车,车里的乘客安静且有序,身旁的程愿也睡的正熟。
      但不过片刻,车厢的广播便响了起来:“尊敬的乘客大家好,前方路段由于发生交通问题,列车临时停车,大家请勿下车,听从列车乘务员的安排....”
      程愿被广播喊醒,抬起头一脸发懵的看向窗外。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阴雨绵绵顿时压低了云层,天空灰暗又阴沉,雾气在远处渐渐汇了起来。
      随着列车缓慢停下来,车上的乘客也是议论纷纷。
      “怎么了这是....?”
      “临时停车。你再睡会儿吧,我去趟洗手间。”
      萧年年把程愿旁边的窗帘往下拉了拉,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然而,就在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落锁的一瞬间,萧年年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损坏的列车残片,在轨道上洒落了一地。
      血迹和残肢凌乱的溅挂着,控制室的门紧闭,门上的玻璃窗口被暗红色的血液染的看不清里面任何东西,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一声接一声的杂乱无章,听着心烦。
      萧年年站在残破的车厢里,看着车厢里还幸存着的人群,所有人都陷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全都惊恐着身后的车厢跑去,尖叫,咆哮,根本无人在意车厢里何时凭空多了一个女生。
      控制室紧闭的门里不断传出巨大的哽咽声,地上的血液顺着门缝往外渗出,越来越多。
      忽然,萧年年身后泛起无数细密的金色丝线,朝着身后的人群追去,金线肉眼难以发现,并以极快的速度链接在了每一个人身上,然后淡淡的消失了。
      车厢里,众人齐齐跑远,唯独萧年年一人站在原地,神色不明的盯着眼前控制室的门。
      突然,她左手捻诀,封住了通往车厢后段的厢门,将众人关在了其他车厢。同时抬起右手,蓄力打出一团闪着紫光的电球,直直砸在了门把手上。
      霎时,这略微浓稠的血液像开闸般涌出来,没过了她的脚背,把一双雪白的帆布鞋瞬间被染得猩红。
      而门后的一幕,让萧年年也不禁睁大了双眼。
      狭小的控制室里,尸体层层累积,竟堆成了一坐小山。底层的尸体被满仓的鲜血浸泡着,残破的衣袖被血液托着浮了起来。
      一个浑身是血,脖颈处被严重撕裂的孩童正坐在尸堆中央。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正不停冲刷着从控制室渗到铁轨上的血液。
      小孩年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眼神空洞,像是盲人一般,眼球没有丝毫的光泽。血红色的丝线从他被撕裂的脖颈口处探出来,悉数插在脚下的尸堆上,血液顺着丝线不断从尸体汲入脖颈,又不断的从被撕裂的脖颈伤口处往外涌,像一个已经盛满的杯子,无论再往里面灌多少水,都只会从杯口溢出来。
      孩童像被控制异样,只呆呆的坐在尸堆上,任凭血液不断地往自己脖颈里灌入。
      “死牌择主?这么快?”
      萧年年一边谨慎的朝控制室走去,一边双手飞速的结印,瞬间,一道道光幕自萧年年脚下不停的探出,不多时,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笼将这段车厢彻底罩了起来。
      “为什么在汲血?”
      萧年年眉头紧皱,踩着血液上前,三两步来到孩童身边,然而此时的孩童却仿佛木偶一样,就这样麻木的一边吸一边涌,毫无动静。她抬手,一团小巧的金色球铃出现在掌心。
      “金铃,去。”
      金色的球铃在萧年年的指示下,飞至孩童的头顶,然后不断扩大直至将孩童包裹住。
      就在金光开始缓缓收缩的时候,窗外原本淅淅的小雨在转瞬间变为电闪雷鸣,一道道天雷开始莫名朝着萧年年所在的位置劈去,那早已破裂的车窗玻璃更加被闪电劈的碎裂。金铃也不断地在孩童的眉心颤抖,甚至一度响起了轻鸣。
      萧年年站在狭小的控制室里,一手稳住金铃,一手捻诀,霎时,车顶竟展开了一个金色法阵,而后道道天雷齐齐劈在阵法上,引的她轻轻咳了起来。
      眼前的孩童依旧是一幅木偶的模样,萧年年感应着金铃的变化,却惊讶的发现在这个孩童的神识里竟有两个灵魄。
      “一体双魄?”
      随着萧年年手上的动作不停变换,金铃渐渐平稳了下来,然后逐渐收缩消失在孩童的眉间。
      窗外的乌云退去了些,天雷也渐渐没了动静,只伴随着小雨刮起了风。萧年年抬手收回了头顶的阵法,清了清嗓。
      她没有时间过多的思索,眼下是要尽快处理好这一摊麻烦。
      萧年年叹了一口气,又蓄出一团闪着紫光的电球,化为匕首,悬浮在了空中。
      她控制着匕首来到孩童身边,挥手刀落,将孩童周身的红线悉数斩断。然而就在最后一根红线被斩断的瞬间,孩童的眼中却突然泛起了一层银光,而后直直扑向萧年年。与此同时,所有的尸体开始干嚎起来。嚎声越来越大,毫无规律,刺耳嘈杂。
      萧年年反应极快,在看到孩童眼中异样的瞬间,便一个后撤跳出了操作室。同时闪着紫光的匕首也再次化成了一团电光,出现在她手中。
      孩童站定在萧年年面前,眉间的金铃开始不停闪烁,眼中的银光也不断开始流转,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来。
      窗外的雨势陡然变大,雨滴不断打在车厢顶棚的响声沉闷又急促。
      “这场祸乱是你搞的?”
      萧年年冲着那孩童喊道,换句话说,是冲着孩童眼中的银光喊道。
      只见孩童身上的阴冷气息渐渐化为一股实雾,笼罩了整个车厢。然后扬起一股冷风,将萧年年的头发从侧面扬起来。
      “不是你?可这不是你新选的死牌主吗?”
      又一阵冷风吹响萧年年,只不过这次将她的头发吹得从正面扬起。
      “行了,我不会封他太久的。”
      萧年年说罢,握掌成拳,车厢里的阴冷雾气瞬间便缩回了男孩身体里。
      操作室里的尸体还在干嚎着,萧年年很有耐心的听着这些尸体干嚎,同时观察着面前的孩童,那孩童没有她预想的暴动,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地面,然后抬起了他的右臂。
      可那孩子的右肘关节,却像是碎掉了一般,整个右前臂垂了下来。
      尸体的干嚎也持续并没有多久,从此起彼伏杂乱无章到声声有序,也不过一刻钟。
      萧年年从身后探出数道金色的丝线,融在了每一具尸体身上。刹那间,嚎叫声转变成了哭泣声充斥了整个车厢,不多时,哭声便渐渐消失,车厢里静的只听到窗外的雨声。
      萧年年谨慎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目光被他抬起的右臂吸引。
      垂断的右前臂像是只被手筋浅浅连接住,垂荡的吊着,在袖口中一晃一晃。而更令她震惊的,是他右手的五根手指也都残破不堪,尤其小指,竟齐根而断。
      萧年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的断指,断面整齐,断指中心隐隐有丝缕的金光一闪而过。萧年年用紫电化为匕首,轻轻挑起那断指截面细看,不禁大骇。
      “这是...我的链接?”
      生牌之力,愈生渡死。
      万物轮转,灵魄都会发生一定程度的破碎。而萧年年的灵魄是自然本源,因此生来便是破碎的。
      生牌的职责是通过链接向万物生灵提供生牌碎片,以修复万物在轮回时受到的魄力伤害,来确保生灵能在死后顺利通过灵域星海,成功重塑诞生成新的灵魄。
      而那些没有被生牌碎片滋养到的生灵,则会在死后化为自然之力重现于世间某个角落,直至魄力重聚到足够通过灵域星海,才能重塑为新的灵魄,诞于世间。
      因此本质上,生牌主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生灵,都会被赋予链接。
      萧年年又仔细看了看那断掉的小指,这孩童的生牌链接被斩断已是事实。但记忆中三圣灵陨落后,留存下的仅有她和死牌,死牌之力在凡尘受限,力量居于她之下,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力量,能斩断她的链接。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天空也不似刚才那般乌云密布,萧年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只是抬着右臂,静静地站在那里,在金铃不断地闪烁下,不同于刚才那般毫无生机。
      再细看他身上的伤处,原来不止右臂,他的左臂也被用相同的方式折断了,双腿上满是血洞,像是被钢管之类的硬物穿刺过,血肉一片模糊,唇无血色,脉力薄弱,明显濒死之昭。
      且死牌汲死虽为职责,却不会罔顾人伦,而刚才那一幕,也委实惊悚让人。
      死牌与她不同,死牌择主,随命而定。
      死牌的职责是汲取生力,加速万物死亡进程,但生力无法转化,只会积攒,直至死牌主身体极限。
      因而死牌之力无法凝聚实体,只能选择依附。没有人知道下一任的死牌之主是谁。同时死牌易主率极高,当死牌主觉醒意识,不再汲取生力时,则会默认牌择主更替,被放弃的旧牌主同样会逐渐消亡。
      这孩子诡异之处太多,萧年年冒险封住了死牌,却是有违天道的,眼下他生牌已断,若是收回金铃,以他当下的体魄,怕是会当场爆体而亡。
      思考良久,萧年年轻声说了句,“跟我走吗?”
      眼前的孩童像是听懂一般,又将整个垂断的右臂放了下去,朝着萧年年的方向,轻轻上前了一步。
      随着萧年年双手结印的瞬间,车厢内的气流开始波动变型,转瞬间,两人出现在了灵域。
      灵域无垠,这里星辰浩瀚却也虚空一片,数万光年间,只剩萧年年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走到神台中央,无数灵魄自从她身后飞出,她抬手结了一个祈福的法诀,随着法诀缓缓升起,不断有灵魄在其中穿梭,慢慢逐渐变的透明,各自纷落,最后散开。
      萧年年低头瞥见乖巧站在神台下的孩童,这孩子尚且年幼,看着可怜。
      断掉的链接,伤残的身体,又想起那列惨毁的列车和虐杀的尸堆,萧年年此刻也犯起了难——毕竟从未曾听过,死牌需要汲血的。可若真是这孩子罔顾人伦,滥造杀孽,她也是万不可放任这孩子留存于世。
      “你能听懂我说话?”
      萧年年目光中充满了探究,语气却很是轻缓。
      孩童没有动作,只是朝前走了一步。
      “我不能放你离开,但你现在,也不方便跟在我身边。”
      萧年年正思索着如何处理,抬眼便看见,那孩童仿佛是听懂了一般,空洞的向四周望去,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双手因着骨碎,轻轻在袖口里荡着,莫名显得无助。
      萧年年这才注意到,这孩子身上可怖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尤其脖颈处的伤口,皮肉之间竟完美的被修复了,且没有任何疤痕的迹象。
      自然中,确实存在极少数的某些生灵,拥有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被称为驭者,能驾驭某些自然法灵,只不过他们大多数不具备攻击性。
      但眼前这一幕,萧年年还是有些惊讶,一个驭者却能拥有自愈之力,属实稀奇。
      “你身上的伤,可以自愈?”
      她看着眼前的孩童,再次出声问道。
      只见孩童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而是突然愣愣的看着她,眼中的情绪莫名。
      “可以。”
      不是想象中的童声,是一道清冷却十分嘶哑的成年男音陡然出现。
      这次轮到萧年年后退了一步,她以极快的速度在自己周身掐了一个诀。同时操控着神台四周的八方柱台瞬间亮起,光束汇集于孩童身上,宛如鸟笼一般,将他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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