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祈在冬天的阿笔

4、一笔生意

　　许家寅曾几次在寒江照相馆坐到天暗，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着门外的世界。
　　这家店铺整体复古装饰，简约整齐的红木家具映入眼前，跟现在流行的一片高调白与众不同，店铺很宁静，各处摆满了蔷薇花，迷人的芳香给这家充满故事感的店铺又增添了些许文艺，还有一面特殊的墙专门用来摆放东西，许家寅特地提笔了几句被制作成相框放在上面，不得不说许家寅的字体的确让人眼前一亮。除了这个还放着各个员工很有意义的东西，杂七杂八的被富有独特意义的东西陈列在一起又被赋予了另外的意义。
　　时不时有几个顾客进来许家寅会帮着黑子招待，她觉得黑子不是什么坏人，即使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要雇佣一个有前科的人，黑子也因此话少了很多，这一切许家寅都看在了眼里。不过她不是为此辩解的人，她能做的只有让大家接受黑子，他很慢热，说话小心谨慎也一直在努力学，我们不过只是被当前社会逼成了另一个模样，只不过一个较体面，一个较狼狈。
　　有人问为什么这间照相馆取名为寒江，在相机里留下的一刻不应该是幸福温馨的画面吗，为什么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江寒悲凉的情绪。
　　寒江之水悠悠，孤影孑然一身，何处是归途，满心皆是愁。
　　如果有一刻能定格我们彼此就好了。
　　许家寅收藏了一张常落的照片，是让唐希帮忙要的一张证件照。后来她从没拿出来看过，把它暗自藏在心底，逢人就说，常落，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这天，来了位客人，刚好许家寅也在，就坐在不显眼的角落，外人看不到，但只要悄悄一走进便能看见她。
　　“老板在吗？”
　　和声细语的声音刹那间再次击中了许家寅的内心。她不可置信地朝前台看了一眼，就是她。
　　常落并没看到暗角处的许家寅，她简单巡视了这家照相馆，发现这里的装饰确实和网上夸赞的一样别具一格。“在的，您需要什么帮助？”黑子依旧戴着帽子，不过换成了棕色的帽子，穿着舒适的白色衬衫和牛仔，一下精神气增长了不少，毕竟黑子不是真的黑，皮肤白嫩嫩的，透过眼底还能看清清澈透明的心。
　　“我想和您做笔生意，因为我听说您家的照相馆口碑真的很不错，我也一直好奇，所以我就来了，我发自内心的说您这家所有的装饰，我真的很喜欢！”
　　黑子温和一笑，是不是该换个名字了？这名字与他现在的打扮一点也不搭啊。
　　可是他从小就没有名字。
　　黑子调整了一下情绪，伸出请的姿势，说“咱们坐下聊。”坏了，他的老板没教他怎么谈生意啊。
　　正当黑子在想什么难生意时突然出现了令人心安的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
　　“我来吧。”许家寅说，看向常落。
　　常落顺着声音和她对视上，第一眼，她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第二眼，她觉得眼前的女人美翻了，没有杂乱的重金属配饰和五彩斑斓的头发，窗外阳光正好撒在她的身上，脖子上的细项链在闪得发光。就好像
　　如果说即将进入了深秋，那么眼前的女人便是秋天后唯一一道阳光，这样说并不违和甚至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形容她。
　　常落被她欣赏得入迷。
　　“贵姓？”许家寅说，尽量抑制住心中最后一点的理智，常落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为什么，这样她怎么思考？还不如让黑子自己解决呢...
　　“常，经常的常。”常落顿了顿回过神来答道“我通过了话剧表演的面试，过几天我就演出了，想请你们帮我拍照。”
　　“不是会有专门的摄影师拍吗？”许家寅问。
　　“我想要一张为我自己拍的，以我的名义的一张照片。”常落轻声细语，“这部话剧对我的意义很深，我想送给我的朋友。”
　　许家寅没说话，她猜到了她可能要把这张照片送给过世的林梦楠。
　　每次一想到林梦楠心里就如被刺进了胸膛，一呼吸就疼，疼的晚上睡不着。
　　“好。”
　　常落还没想好怎么说呢“您不说说什么条件吗？”
　　“没有条件。”对你，没有什么多余的条件。
　　如果说非得有的话，那就是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她没有认出来自己，许家寅虽然已经想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难受，她感到自己已经控制不了情绪，转头让黑子帮忙处理接下来的事，自己又一次狼狈逃跑了。
　　“你们老板...”常落试图在记忆中寻找八年前前后后见过的人“我好像见过...”
　　黑子礼貌微笑，准备合作的材料“我们老板八年不在岸晟了，您是不是记错了？”
　　“也许吧...她姓什么？”
　　“许，也许的许。”
　　许，又是这个姓，常落这几天老听见姓许的人，会不会就是她呢？
　　常落噗嗤一声，怎么可能，太异想天开了吧。不过她离开了这么久，自己心里却还在回味她的背影，没有浓妆艳抹，温婉可人的性格就好像幸福与安全感爆棚的妻子...感受到了她隐隐约约的悲伤，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该死啊，常落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她想要冲破刚才的屏障，殊不知正在被这人一点，一点的吞噬。
　　常落最近一直在仔细地钻研剧本，和同组演员们在剧场一待就是一天，不知疲惫。她喜欢演戏，喜欢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中，这样她或许可以短暂逃离自己的生活，毕竟自己的生活不是外人看来的幸福，靓丽。
　　她一直在试图寻求一个答案，可只凭她自己是永远无法完成的，曾经她试图寻求别人的帮助，但奈何，没有一点用，久而久之她便深陷于泥潭之中，无人向她伸出援手。
　　这天导演说有个大投资突然空降，只是老板说单纯地支持一下新人，是时候该出现新的有潜力的演员了。
　　常落和同事们正在舞台彩排，不断地调整舞台的位置和灯光，不断地和工作人员协调好工作确保万无一失，常落很认真，以至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下坐了个人。
　　那人似乎已经看了很久，看得出神。她们目光相对视，常落不知道怎么的，心漏了一拍。
　　“许..许小姐，你怎么来了？”常落问“我们演出还没开始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导演这时也走了过来“她是咱们投资商的朋友，过来看一看。”
　　常落先招呼着其他同事休息去了，自己走到许家寅的旁边，“你来了多久？”
　　许家寅抬手看了看表，假装可惜道“我也忘了，看你很入神就没忍心打扰你。”
　　导演听出端倪“哎，常落你们认识啊？”
　　常落回答“有过一面之缘。”她没有告诉导演拍照的事情，应该是想着不告诉任何人，许家寅点点头附和着她。
　　导演心里疑惑万分，这常落平时踏实认真怎么会有这么大腕的人脉呢，说到底还是家铭公司老板的朋友呢，早知道通过常落来拉拢一波了，也不至于现在经费紧张着。
　　常落把导演赶走了，带着许家寅来到后台转转，给她介绍介绍各个部门的工作。“许小姐，我们剧本不是对外开放的哦，还是请等到正式演出了。”
　　“哎，可是我刚才看懂了一些诶。”许家寅打趣着常落，彼时就好像两位好朋友互相拌着嘴，关系很好，只不过只有她俩之间莫名有着某些奇怪的关系。
　　常落感觉到了，而且感觉到只有她自己这样想的，莫非是第一次见面她的魅力太大了已经在她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位置吗？
　　她不得不再小心，眼前的女人很会聊天。
　　“叫我许小姐就太生疏了吧，我们能当朋友吗？”
　　许家寅小心翼翼地问她，这一句话迟了八年。
　　“好啊，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什么呢？”许家寅沉默了一会，开口回答道“叫我阿寅吧，以后你会知道的。”
　　常落虽是有一百个问题，但还是依了她。她不会逼问别人，如果不想告诉自己，自己用一万种方法也不会知道的，自己能做的，只是尝试去理解罢了，毕竟她从前问了很多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无法回答。
　　“阿寅...阿寅...”常落小声念叨着“好，我记住了。”
　　许家寅比常落略高半头，她总是低眉温柔地对着常落微笑，万事都说好，我答应你。又走回舞台时，许家寅已经对这剧场的大部分了解了不少了，还得多亏了常落的有效解释，她看着面前看着文件的常落，如果能早点这样就好了，我也可以站在你身边陪着你，让你觉得你不是孤身一人。
　　许家寅轻轻抚摸她的头，又是带有侵略性的温柔一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头上的突然一热，常落翻文件的手僵停在空中，心跳快了好几下，等她回过神，盯着渐渐走远的阿寅，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纳闷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浑身麻木，甚至心里扭成了麻花。
　　倒不如说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