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有存》易易蓝

2、各怀鬼胎1

　　“云春姐，快点，别耽误了时辰。”

　　穆秋灵强力让自己接受“云春”这个身份，她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们加快脚步，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叫“云春”，是一个丫鬟。

　　她学着前面丫鬟的姿态走路，学着她们遇到同级别的丫鬟如何礼节地打招呼，遇到等级更高或年长的下人如何行礼，遇见主人身份的人又该如何行礼。她虽稍显笨拙，但觉得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在什么境况就要懂什么规矩，这是保命最起码要懂的。

　　她跟着走了一段路，感概这真真是高门大户，有种初入大观园的感觉。走着走着，她有些恍惚，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慢起来，像慢动作倒放，她脑子里慢慢塞入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那是有关“云春”这个身份的过往。

　　原来她家境贫寒，父母为了养育弟妹，就将年仅八岁的她卖给了沈府，从此她成了大小姐的丫鬟。刚入府那会儿年幼不懂规矩，打骂挨饿都是家常便饭。她还算聪明，在不断的惩罚中逐渐长大，懂得察言观色，善于揣摩主家心事，成了沈家大小姐沈乐葳身边有一定身份的大丫鬟。

　　虽如此，她依旧如履薄冰，过得小心翼翼。本来她以为自己就将如此度过一生，奈何二小姐指腹为婚的夫婿陈公子陈棋弘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一切。

　　陈棋弘被引进正房大厅拜见沈家各位长辈。

　　“见过沈老夫人、沈伯父、沈大夫人、沈二爷、沈二夫人、沈三爷、沈三夫人······见过大小姐，二小姐。”

　　沈老夫人打量着陈棋弘，他仪表堂堂，举止得体，还算满意，“家中父母可安好？”

　　陈棋弘赶紧站起来回话，“是，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多谢老夫人关怀。”

　　沈大爷示意陈棋弘坐下回话，“我与你父母当年一别已十七年，老夫一直感念当年要不是你父母舍身相救，我和巧荷，还有尚在腹中的媞晴早就命丧黄泉了。”

　　“家父与晚辈提起过当年之事。家父常说习武之人，当行侠仗义。”

　　“是是，陈兄乃侠义之士。当年陈兄说要回家乡开镖局，不知境况如何？”

　　“我们陈家镖局在父亲的操持下，早已壮大，是我们那里三大镖局之一。家父也一直感念陈伯父当年不吝给予的银两，让家父有了壮大镖局的资本。”

　　“那点钱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你与小女媞晴的婚约你父亲可曾提起过？”

　　陈棋弘拿出玉佩，“是，家父让我拿着玉佩，来拜见沈伯父。若唐姨娘生下的是位小姐，沈伯父不嫌弃，我们必当准诺，在晚辈学成医学后迎娶二小姐。”

　　沈大爷示意下人把玉佩拿过来，他怀念地抚摸着，“怎么会嫌弃，贤侄只管好生跟着梁神医学习，衣食住行一切都由府上安排，你就好生住下。”

　　“怎敢多作打扰，晚辈已经租了客栈。”

　　“既然日后将是一家人，哪有让自家人住客栈的道理。等会儿就叫人去帮你把行李拿回府上，把客栈退了，你就安心住下吧。”沈老夫人觉得进一步接触，才能了解他真正的为人是否表里如一，毕竟多年未见，毫无来往，她可不能随便就把自己孙女嫁了。

　　“这······”

　　“贤侄，老夫人都发话了，你就别推辞了。”

　　“是，多谢老夫人、沈伯父。”

　　从此陈棋弘就住在了沈府，与沈家两位小姐的接触也越来越多。这日沈大夫人旧疾复发，大小姐沈乐葳担心不已，梁神医诊治过之后，重新开了药方，但有一味稀缺药材药铺都买不到。

　　陈棋弘主动说他去山上采，无论如何都会把草药带回来，让沈大爷和大小姐安心等待。就这样，陈棋弘带着沈大爷安排的人，去了山上两天两夜，终于满身是伤的带着草药回来了。从这一刻，大小姐沈乐葳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陈棋弘不仅亲自熬药，还特意给大小姐做了药膳，“大小姐，为了大夫人的病，我看你日渐消瘦，就做了这药膳，你多少吃些。就算是为了大夫人。”

　　沈乐葳看着药膳，一股暖意袭来，她微笑表示感谢，吃完了药膳。从此，陈棋弘熬药之余，都会给大小姐换着花样做药膳。沈乐葳看着花样百出的药膳，满眼的笑意，对温柔体贴的陈棋弘暗生情愫，借着报救母之恩，与他多有走动，仰慕之心也越来越重。

　　奈何她与李家三公子李潇已有婚约，每次偶遇妹妹与陈棋弘有说有笑，甚是亲密，心中的嫉妒之心越发重。她想要的一向必须得到，这一次她也不允许例外。一个在她心里酝酿已久的阴谋开始悄然实施。

　　“云春，你是我身边最沉稳的，也是最通晓人心的。这件事，非你去做不可，你可愿意。”

　　“大小姐吩咐，我必当万死不辞，定不辜负。”

　　“好，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只是要委屈你了。”

　　“承蒙大小姐多年抬举，不敢有委屈。”

　　“好，陈妈妈，你去给云春置办几件服饰，要符合大丫鬟身份，但却能彰显气质。”

　　“是。”

　　打扮一新的云春提着糕点和礼品，被引着进了李府。一路来到别院，见到了李三公子李潇。

　　“三公子好。”

　　李潇一只胳膊受伤绑着绷带挂在脖子上，脑门上也缠着绷带，脸上手上都有伤疤。

　　“你是沈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李潇眼神不经意地上下打量着云春，若有所思地浅薄一笑。

　　“是，大小姐听说三公子剿匪受伤了，特意命奴婢送来补药，和养生糕点。”

　　“嗯，多谢沈大小姐关心。我正好有些饿了，这糕点来得真巧。”

　　三公子的贴身侍从要上前帮忙，却被云春拦住了，“我来吧。”

　　李潇眼神示意侍从下去，就由着云春侍奉，他边吃，眼神不停地在云春身上扫视。

　　“你们家大小姐对下人还真是好，把你一个丫鬟养得如娇小姐般。”

　　“三公子过誉了。不过，大小姐确实待我极好。”

　　两人眼神暧昧地拉扯着，云春娇羞的模样，让李潇心里直痒痒。之后云春借大小姐关心李三公子之名，频繁出入李府。云春本就聪明伶俐，再加上稍有姿色，又会察言观色，让李潇对她越发心动，奈何自己有伤，只得若即若离地挑逗着。

　　一天，云春在桌子旁把菜盒里的菜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李潇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另一只好的胳膊手舞足蹈，人也时不时地贴近云春身后绕来绕，逗得云春喜笑颜开，并不躲避李潇的刻意靠近。突然李潇贴近云春耳边一阵甜言蜜语，说得云春面红耳赤，娇嗔地推开李潇，但轻佻的动作倒是让李潇半点不生气。

　　云春回到沈府，摸着自己被李潇亲密接触的耳根，心花怒放。可一想到自己只是个丫鬟，而且还是奉命去勾引李潇的，刚刚的甜蜜荡然无存，她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

　　这天大小姐把云春叫到身边，又送给她几件首饰，“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最近看你状态不好。”

　　云春真的动心了，但是万不能让大小姐知道，“回大小姐，最近没什么进展，李少爷对我一如往常，我也为此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你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毕竟是个丫鬟，身份摆在那。你再主动点，在下个月父亲寿宴上必须找机会引他入局。”

　　大小姐言语中不经意的羞辱，让云春心里的不平如刀子般剜心滴血，但她只能忍着，“是，请大小放心。”

　　第二天，云春去李府送请柬。要离开的时候，被李潇的侍从叫住了，“云春姑娘，公子最近又头疼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伤未愈。公子就想吃你做的桂花糕，还烦请云春姑娘移步公子别院，为公子做些桂花糕，不知会不会耽误云春姑娘的时间。”

　　“不会，我这就随你去。”

　　云春跟着来到别院，她进厨房忙活了半天，之后端着刚做好的桂花糕进了李潇的房间。李潇看着两日不见的云春越发妖娆迷人，眼珠子都快长在她身上了。在云春给他拿桂花糕时，他趁机一把抓住云春的手，顺势一拉，云春就坐在他怀里了。

　　起初云春还挣扎不从，可架不住李潇力强，死死抱住她，顺势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刚刚还挣扎的云春，瞬间像熟透的水蜜桃，两人像热恋的情人般耳鬓厮磨，打情骂俏。其实云春早就把李潇拿下了，只是她已爱上李潇。想多与他相处，才会跟大小姐撒谎事情还没办成。

　　一天，李潇把一个玉镯戴在云春手上，“你的手真美。”说着他就亲了一口。

　　云春慌忙收回手，“三公子，我只是个丫鬟，我们身份有别。再说，大小姐要是知道我与你······定不会饶了我。”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我们的事只属于我们，我喜欢你与旁人无关。日后我定会想法子纳你入府。”李潇说着就一把拥云春入怀，宽慰她内心的不安。

　　之后，只要见面，李潇会送各种精致玲珑的首饰给云春。在书房，李潇写字，云春研墨，两人你侬我侬，宛如一对新婚夫妇。

　　到了沈大爷的寿宴，府上高朋满座，李潇远远地就看见了沈乐葳身边的云春，冲她邪魅一笑。

　　沈乐葳悄声跟云春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酒我已经给你备好了。”

　　“是。”

　　云春借给李潇倒酒之际，给他使眼色，李潇立马心领神会。在云春离开后，他也找借口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