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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分庭抗礼 ...

  •   宴席与内殿不过几步的距离,却堆满了士兵,紧张的氛围充斥着此方走巷。

      一把杀气腾腾的大刀就这般破开殿门,胥蛰几步跨进,一身甲胄乒乒乓乓的作响。

      乐正窈觉察他来,起身冷对。“大司马这是作甚?”

      胥蛰见之也未跪,反问道:“公主何故如此提防?两方士兵对峙,恐令贼子觉察内部失和,见缝插针!”

      “好一个乱臣贼子,你莫以为本宫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不怕天下的口诛笔伐,不怕勤王救驾后胥家满门被屠!”

      胥蛰笑道:“公主莫不是忘了自己是如何对待的天下百姓?若非司徒经营,你们怕早就被流民踏破了皇宫,被铁锹赶出了皇城。救驾?莫说渑王远在边疆,宁王就在丰和,其它宗亲也无消息。最近的军队皆由我调用,公主难道要凭这不过百的卫兵与我抗衡?”

      乐正窈克制住自己想咬指甲的冲动,偏偏任郎不在此处,也不知道该作何打算,“你想要什么?皇位?可皇后之子怕是难堪大任,若是不从,你岂不是要杀了本宫?”

      胥蛰回转道,“公主,若是宁妃之子继位,宁妃宁王干预公主怕与其疏远,若是皇后之子……”

      乐正窈斜睨他一眼,嗤笑道,“胥家和乐正家,本宫怕还是拎得清的,子昭血脉纯正,又无缺憾。大司马,本宫还不至于能被如此愚弄!”

      胥蛰不欲与她辩驳,抬脚就往里冲,“陛下在何处?”

      胥蛰一掀开床帏,先看见乐正冶青白色的脸,呼吸轻微地像个死人。再看到风令跪在一边扎针,顿时大惊。

      “你!你!你还活着!”

      风令咧着嘴笑道,“看见我还活着,你很震惊?是啊,我还活着,好久不见了,姐夫?”

      风令跪坐起来,步步紧逼,“胥司马如此震惊,是震惊于我没死在风家大难?还是震惊于我没死在牢狱里?还是说震惊于我在长公主手下活到现在?没被司徒杀了?”

      胥蛰大骇,被他一句句质问逼退半步。然后猛然惊醒般,将长刀一挥,架在他的脖子上。“没关系,你可以今天死。”

      风令嗤笑一声,“杀了我,你也会死,陛下只有我才能吊着他的命。不过能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带下去,倒也不错!”

      胥蛰逼着他的脖子不断迫进,终于停在风令的脖子上出现血线时。他握着大刀的手无法控制的颤抖。

      谁让他活下来的?谁有那个能力让他活下来?这个朝局难道不是一直在他的掌控中吗?

      不能再等了!

      胥蛰后退几步,伸手抓住乐正窈,咬牙道:“公主这是不答应?若公主肯答应,交出玉玺,臣可保公主尊位永续。若是不肯,公主怕是不能离开此处了。”

      乐正窈哪里会肯,不屑道,“就算你将这里翻了,也找不出来玉玺来,连这些东西都没准备好,胥司马是怎么敢毒害陛下的?”

      胥蛰怪异道,“陛下不是为宁妃所害?”

      乐正窈甩开他的钳制,觉察到他脸色,蹙着眉,嘴却笑得咧开道:“哈哈哈哈哈,不过是吐了一场血,竟诈出来你这么个豺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乐正窈边笑边走进屋里,“你说说,不过一个玉玺,哪里够呢,不若……加上其他东西吧……玉玺,玉玺在哪里呢……”

      胥蛰跟在她身后,眼见她抱起乐正冶,轻轻吻了他的发鬓,摇着晃着,像是在哄一个幼童。

      乐正窈顺拔下头上的发钗,藏在袖中,动作轻柔地抵上乐正冶的脖子,抬眼看到胥蛰,咧着嘴笑道,“不若司马试试?看你失去皇帝,凭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怪胎,能在丰和据守几日?”

      “陛下和太子已死,大皇子名正言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胥大司马,宁妃早跑啦,榛将军对你家的小娃娃怕是绰绰有余吧!再说,殿上可坐着一个民心所向的宁王呢?”

      胥蛰瞳孔猛地一缩,抬脚伸手就想上去夺,却被风令一掌打到手肘,将他整个手臂掀开。

      风令天生气力过人,这他倒是知道,只是当时在牢里,他亲自招呼过废掉他的筋脉,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是不能拿到玉玺,就没有任命诏书,他在这里耗着也是平添变数,若再是耽搁下去,倒不如……

      “风令,风家满门之仇,你倒是安心当得男宠面首之流,若你退开,我可许你报仇雪恨,平冤昭雪。”

      风令冷笑一声,“你若有心,自刎谢罪于姐姐碑前,我便信了你!”

      胥蛰脸色铁青,手上的大刀施力一敲,就把青砖敲碎了一片下来,“公主当真不交?”

      乐正窈用发钗刺破乐正冶的皮肤,表明自己的立场。

      胥蛰被逼至绝处,却平白发笑了起来。提起刀来道:“其实,也不是非要陛下任命的。想来以往也有幼主临危受命的事,如今不过皇室微败,也是无可奈何。”

      “陛下缠绵病榻自恐时日无多,任命我这个护国司马拥护幼主继位。公主觉得这样可好?”

      乐正窈死死地盯着胥蛰,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胆大。此人是在恐吓她,还是真的想这样做?真是难缠,若是任郎在此,定然不会叫她如此受制于人。

      胥蛰一挥手,殿外两军已然厮杀,此起彼伏的金声钻进乐正窈的耳朵里,刺得她头皮发麻。

      还是说,顺了他的意?可谁能保证他得到玉玺后,不会动其他心思?若他真打算这样做,胥蛰不会让她活下来的。

      外面的私兵很快被消耗殆尽,剩余的士兵齐刷刷地冲进来候着。

      风令见状,额角的青筋直突突,若是硬上,想必也无太多胜算。狠狠地咬一口,口腔里迸出血,教他清醒些。

      风令定了神,趁其不备上前抢过乐正窈的钗子,将其狠狠一摔。那钗子顺从的断开,炸开一片白雾。

      那颗粒悬在空气里,被吐纳,被扰乱,被吸附。白雾不是逃离的迷烟,是唤醒凶兽的诱饵,他将是翻盘的希望,也是众人的绝望。

      待到烟雾散去,胥蛰舞着大刀万分戒备,其他士兵也严阵以待,却发现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挥挥手,乐正窈和风令都被钳制住,几刀下去,风令身上便多了几个血窟窿,挣扎的力气一下子就小了。

      “烟雾有毒,胥将军若是不赶紧寻太医,怕是没命做护国大将军了。”

      胥蛰先是不信,见乐正窈突然煞白的脸后便信了半分,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散失,便全然信了。吩咐他信任的副将去寻太医后便退守殿外,避开那久久未散的毒雾。

      思及乐正窈刚才的话,果然还得是把宁王料理了才能安心,便果断前往宴席。

      宴席上。

      乐正牧甩着身上的流苏,百无聊赖地看文武老臣和胥家大郎理论,说来说去也无非“乱臣贼子”“刚愎自用”那几句话。

      其他的人隐隐约约地向任无涯围拢,似是在等任无涯发话。任无涯用小刀剔下肉,送进盘子里,也不吃,只是那样剔着。

      胥蛰冲进殿来,痛心疾首道:“来人!宁王意图谋反,公然给陛下下毒。将宁王押下去,听候发落!”

      乐正牧满脸震惊,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你是说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胥蛰哼了一声,“陛下亲自指认。”

      任无涯站起来擦了擦刀尖问道,“胥司马这么着急定皇族的罪,想必是得了陛下诏书?不知可否一观?”

      胥蛰捏了捏刀,回道,“陛下龙体不适,乃是口谕。”

      任无涯点点头,又问到,“既然没有诏书,想必也无信物了。不知长公主怎么样了,刚刚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安抚她?”

      胥蛰正眼瞧他一眼:“长公主殿下悲痛过度,已然昏迷,现下亦在休息。”

      见任无涯还想再开口,胥蛰打断道:“陛下自觉身体困顿,特令我在陛下昏迷期间监国,众卿可有异议?”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家首先站出来提出异议,林家三子不日将启程前往铜门城。众人皆以为他会按下不动。

      林家三子问道:“既是帝王托付,不知将军可有玉玺为证?可有信物?若是空口白牙便可监国,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胥蛰瞥了一眼胥大,胥大一枪就刺中林三大腿,“你一介白身,岂可随意上前质问当朝命官?”

      林三闷哼一声,忍住没跪,咬牙道,“余既将为父母官,岂可不对百姓不对陛下负责,若是随意让不轨之人监国,我朝安有宁日!”

      胥大又是一刺,林三腹腔就又多了一个大洞,一口血溅在抢上,恶狠狠道:“若我身死,其魂必化作厉鬼,教你们这贼子死在自己的刀刃下!”

      说罢挣扎着上前想与之拼命。任无涯连忙上前拦住,“林三公子,铜门城百姓还在等你,莫要在此处白白断送性命。”

      林三惨然一笑:“谢过司徒赏识,只是小子有自己坚持,恐要辜负司徒所托了。”

      最后推开任无涯,冲上殿去想扑倒胥蛰。胥蛰挥刀一劈,林三的头颅咚咚咚地滚下台阶。

      死不瞑目。

      “诸位大人,本官时常觉得少年人里人才辈出,却也不曾也有如此血性之辈。如此忠烈之人还只是个娃娃罢了,诸位大人难道不会觉得自己面上挂不住吗?”

      一位年纪渐长的老大人义愤填膺道,“陛下荒唐不假,可若臣子也荒唐,那才是最大的荒唐!让一个娃娃冲锋陷阵,你们也好意思!”

      那老大人扬起头,挺起胸脯道:“若一个娃娃的命不够,那就再加老臣一条命,看能不能激起你们这些朽木烂泥的血性!”

      说罢冲上台去,最后被一枪捅穿心脏,滚落下来,喃喃道“臣之赤胆,可昭天地!”

      一人身死,激起众人不平,两人身死,激起众人之愤。眼见着又有人想要冲上去拼命,任无涯一挥刀,咚的一声将刀嵌在案上,打断了这场献祭似的牺牲。

      胥蛰摸不清任无涯到底站在哪边,但如今朝臣失控,若是要压,必然血流成河。

      任无涯拍了拍手,“诸位莫急,正巧我这里也有一份诏书。”说罢从刀柄中抽出一个极细的铁筒,按弹开后倒出来一页纸。

      随手递给身边的一个文臣示意他念出来。

      那文臣看到纸上加盖的玺印和签字做不得假,可那内容却越看越心惊,抖着手不敢念出来,只得传给下一个人。

      下一个人接手一看,也是被惊得说不出来话,“这这这……”

      连着被传了好些人才被一个人打破僵局。

      “封宁王为摄政王!请宁王监国!这,这怎么可能?”

      乐正牧又是一个震惊,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任无涯,“我?我啊?”

      任无涯也没避开,直接拱手道:“还请摄政王殿下主持大局!”

      任无涯身边一大片人也乌泱泱地拱手道:“恭请摄政王殿下主持大局!”

      胥蛰被这一幕气得目眦欲裂,双目胀红,“面首之流,岂敢妄议朝政!”

      任无涯冷眼回他,“欺世盗名之徒,尔敢觊觎至尊之位!”

      胥蛰气得挥着大刀下殿,“你一个连官位都是从女人裙摆下得来的人,是哪里来的密函?莫不是偷偷伪造!”

      周边的大臣倒吸一口凉气,默默远离战场。

      胥蛰嗤笑道:“也是,毕竟你师从面首,你自然也只懂得做个面首,这密函莫不是你勾得长公主签的?”

      胥蛰夺过那页纸,看到上面写着若皇帝遇见突发情况而不能理事,需得请宁王监国,并封其为摄政王,辅佐幼帝。

      胥蛰两下将那纸撕碎,丢在任无涯脚边。

      任无涯是再也轻快不起来了,面色阴沉得让人难以直视。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呈指数倍上涨。

      直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鸟叫,才打破这场局面。

      任无涯跨过那团碎纸,高声道:“还请摄政王殿下主持大局,该如何发落这胆敢谋逆的贼子?”

      乐正牧被一边的大臣扶起来,腿软得都不能好好走上去,只得被架上去和胥大并排站着,旁边就是乐正冶宴席上坐的位置。

      乐正牧的腿又是一软,开合着嘴说不出来话,颤颤巍巍地问旁边的大臣道,“我可以拒绝吗?”

      旁边那个大臣恨铁不成钢地撇过头,不搭理他的蠢话。

      胥蛰眼见事情不成,将大刀一敲,“所有祸乱朝纲的人,一律杀无赦!”

      于是殿下士兵纷纷拔刀逼近,胥大也提枪就舞,想要杀了乐正牧。

      乐正牧连忙往旁边一滚,连滚带爬地躲在案下,避开枪尖。任无涯也灵活地躲避着所有意图近身的武器或者是人。

      大殿上霎时乱做一团。林家其他人忙着痛心他们刚刚失去的孩子,胥家忙着杀人,何家谢家作壁上观,其他有临阵倒戈的,有以死相搏的。

      殿外突然嘈杂了起来,不消片刻便响起整齐划一的金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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