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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胥家谋反 ...

  •   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倒出来。

      端着盆子的侍女无一不在颤抖,若殿外没有长公主的私兵,这些人必然会逃命,拿走宫里所有可以带走的值钱物件儿逃命。

      宫中太医在外面跪了一排,切先不论能不能救回来,当下这个情况,救下来好像显得更不妙。

      乐正冶一边吐血,一边愤怒地挥动着手,好似在砸什么东西,交叠的手又好似在抱紧自己。

      乐正窈拼命捂着乐正冶不住地涌出血来的嘴,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逝去的鲜血。乐正窈颤抖着声音道,

      “乐正冶!你给我撑起来!听见了吗!?我叫你活下去!你当年的狠劲呢?一个女人就让你受不了了?你杀得了一个就能杀第二个!”

      所幸无关人等都不敢在殿内久待,乐正光错错身候在屏风后,等他们离开。

      好容易得到一个上前端水的机会,乐正光错跪在乐正窈脚边,轻声道:“长公主殿下,关于太子,奴婢有话讲。”

      乐正窈听到后,眼中聚起厉光,掀翻乐正光错端着的血水怒斥道:“大胆贱婢!你嘀咕些什么?莫不是专来招本宫的厌?”

      殿内闻言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殃及池鱼。

      乐正窈啪的一巴掌将乐正光错扇倒在地,冷声道,“都滚出去!”而后揪住乐正光错的头发,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道,“至于你,本宫有其他用。”

      好容易等其他人都退出去,乐正窈松手一甩,将乐正光错惯倒在一边。

      乐正光错理了理衣裳,跪下叩首道,“还请长公主殿下护太子和我离开!殿内恐有人有异心。”

      “异心?”乐正窈狠狠地瞪她一眼,“在本宫看来,你的异心最大!若非你给陛下喂药,他岂会到此地步!若非你私会外男,他怎至于吐血?”

      乐正光错反讥道,“长公主莫不是忘了,陛下第一颗药是长公主你喂的。况且我有没有私会外男,长公主怕是最清楚不过,若非您的手笔,陛下想必也不会被气倒。”

      乐正光错冷笑道,“毕竟公主日日在外享乐,自然是不知陛下每逢夜晚都极易魇住,一魇就是一整晚,失了神地发狂,有时候砍人,有时候躲起来,有时候暴食,有时候出去游荡。”

      “可回来后却什么都不记得,只一味感受到痛!长公主殿下又怎么知道?是我日日夜夜陪在陛下身边,见他日日自损龙体,才从民间求来此药。”

      乐正光错越说越哽咽,最后跪下涩声道:“还请长公主殿下开恩,放太子和我一条生路,为陛下留下血脉!”

      乐正窈坐在榻边久久不愿发声,只见乐正冶又呛出一口血水后,终于大恸道,

      “好,拿上腰牌,榛将军会护你们离开皇宫传递消息。务必让人前来救驾。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说罢撕下乐正冶的衣袍,沾血写下诏书,缠在腰牌上递给乐正光错。

      乐正窈强硬道,“本宫不是在救你,本宫是在救太子,本宫的侄儿,未来的陛下!还请姑姑记得,传位诏书只会在皇帝手里。”

      乐正光错看着乐正窈的脸,两个人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同样的东西,斗了这么些时日,临别之际倒有些惺惺相惜。

      可时间不多了,乐正光错从后门调走半数军队,去拦胥三回宫的必经之路。

      乐正窈颤抖着摸着乐正冶沾满血的脸,微微偏头道,“只是不知,这决定是对是错。”

      没时间伤感了,乐正窈起身吩咐道,“传风令!”

      不到半刻钟后,乐正光错跟着榛将军将胥三截在半途上,双方没有多话,立刻拔刀相向,乱作一团。

      乐正光错抓着榛将军的刀,四下寻找乐正子昭的身影。

      胥三一手枪法耍得出神入化,以一当十的勇猛样子很快教旁人吃不消。

      榛将军眼睛一转,立刻迎面而上,与之打得有来有回,有时故意受几次小伤后重伤马匹,教胥三滚落下来。

      胥三毕竟少年心性,一下子就被激起了胜负欲,干脆丢下马匹与其对战,枪枪直指要害,誓要拿下敌人的头颅。

      榛将军不断后退,将其引至园中,借着树木的遮蔽与之周旋。胥三的攻势越发迅疾,致使榛将军伤口越拉越多。

      最后榛将军闪身而上,擦着枪尖逼近,抬手制住枪身,反手压下枪尾,企图将其缴下来。

      胥三也觉察到他的意图,右手刚脱离枪身,左手立刻抓紧末端,脚上一扎,转身一提,将枪和榛将军提在半空。

      榛将军咬牙翻身,右脚一踢枪身,借力拉开距离。

      几番拉扯下来两人皆已满头大汗。榛将军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顺手扯下几根树枝,一个侧滑避开扫过的枪,出手一挑,将那枪挑开。

      胥三顺势翻手一压,枪杆压在榛将军的肩上,重压教他动弹不得,肩上的骨头被压得嘎吱响。

      榛将军忍着剧痛,一手钳制着枪身,一手迅速朝胥三手上攻去。胥三本想夺枪,见他攻来,下意识地用另外一只手格挡。

      结果失去一只手的力量的枪变得不稳,攻手的木棍击上枪尾,教那枪翘起来,脱离手中,榛将军飞身一踢,将那枪擦过胥三大腿,钉死在地上。

      榛将军见他头上一下子爆出冷汗,爬都爬不起来,料定这是一个没上过战场,没受过伤的公子哥。往他心口猛地插上一把刀后立刻转身离开,如今当务之急是护送他们离开,不可恋战。

      噗嗤。

      耳边响起一阵耳鸣,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热的?

      低头一看,那柄枪直直地插穿胸膛,血流如注,被撕裂的器官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哀鸣。

      他们说,死前会有走马灯。他没有,所以,他是不是还有……

      胥三强忍着肌肉被割断的痛感,嘲讽地扯着嘴笑,满意地欣赏着投枪后死去的榛将军的尸体。甲胄被刺破,长公主私兵武备居然如此脆弱么。

      那又如何,他已经死了,听闻此人神勇,如今看来不过尔尔。幸而自己异于常人,心脏不在左处,不然还真就栽了。

      胥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猛地拔出胸口的刀简单处理了一下腿上的伤口,才惊觉自己的任务。

      乐正光错在看见榛将军将胥三引走,立刻意识到这是缺口,在士兵的护卫下朝着乐正子昭的方向攻。

      此起彼伏的咆哮与哀鸣混合成为人籁,在这片罪恶的大地上,谱出权力残酷的靡靡之音。

      等到胥三回到这里时,只余下一地残骸,乐正子冶早已不知去了何处。胥三咬咬牙,只得翻身上马,往最近的宫门去寻。

      乐正窈千盼万盼,终于盼见风令被簇拥进殿来。连忙拉着他过来。

      宫中御医好容易才止住乐正冶吐血之症,却也不知这到底是被人下毒了,还是之前吃丹药吃垮了身子。毕竟他们丹药方面的弯弯绕绕不比炼丹师。

      虽说如此,可他们一见是风令来,先是一惊,而后嗤笑一片,似是不屑。

      风令绕过他们上前摸脉,见其血气翻腾上行又有亏虚之证,细细辨认之下发现之前藏起来的药性被一种极其相似的药激发出来了,本来就岌岌可危,今日被气一遭,就……

      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般相似的药?

      风令蓦然想起那封信,无涯上次提到那铜门城那炼丹师企图复刻这药,且似乎知道这药出自自己之手。

      说来也巧,从前游历铜门之时,也遇见一位颇有建树的药师,非要缠着自己收徒,只是自己见方术阴邪推脱掉了。若非要找可能认识自己的人,怕是只有这位了。

      风令的沉默落在乐正窈的眼里是浅藏起来的噩耗。即将要撕破表面的平静,爬出来让她发疯。

      风令捏了捏手,提笔写下药方唤人去熬。

      乐正冶床下又是一滩血洼,带着冰冷的温度,夺走每一个人冷静的呼吸。

      用完药一盏茶的时间后,乐正冶体征才逐渐恢复。

      “长公主殿下,陛下这急症来的如此怪异,此子一副药方下去就药到病除,实在是可疑!臣等望长公主殿下拿下此人,以正国法。”

      风令一阵冷笑,说来此人他倒也认得,当年心术不正却意图攀附风家女儿,被自己一路打出门去,沦为了笑柄。

      乐正窈揉了揉眉心,烦躁地一摆手,守在旁边的侍卫立刻将那人拖出砍了。

      宴席上传来陛下平安的消息。胥素棠安抚着群臣的情绪,想将他们安稳地送出宫去。

      胥蛰低声钳制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棠丫头!若此事不决,哥哥我可不得善终!”

      胥素棠满含怒气地瞪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兄长,你总是不听我的!你以为群臣、长公主是那么好糊弄么?睁开眼看看吧,哥哥。”

      老虎从打盹中醒来,看到了此前从未注意的暗处,幽幽地,好似流动着活物的气息。龇牙一吼,吼声荡着回音,那种不安却越扩越大,越扩越大。

      “棠丫头,回不去了,胥三去抓人了。而且刚刚得到消息,宁妃跑了,带着皇子。”

      胥素棠瞪大眼睛,死死捂着嘴不出声,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失态,“兄长,兄长,还有机会,你速去追回来,护送回宫,万事还有回转之机。”

      胥蛰摇摇头,“棠丫头,你不明白,如今之局,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

      “来人,送娘娘回宫!陛下刚刚为贼人所害,为人臣不得不防,还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待乱臣贼子被捉拿归案,再送各位大人回去。”

      胥素棠被强拖回去,宴席上的禁军齐刷刷地拔刀,将整个宴席围得死死的。胥蛰一人去寻皇帝,未叫任何人跟随,显然有鬼。

      不少的人瞥着上首守着的胥家大郎后又瞥一下任司徒。又有人暗戳戳地去瞥谢家二子谢刑秋的脸色,杀父仇人的儿子在上面耀武扬威,自己却和父亲一样陷入如此境地。真是可悲可叹。

      饶是任无涯也维系不了以往的淡定。胥家动手如此之快,如此无所畏惧,是真的心有成算还是莽夫行径?丰和内外军队皆由他掌控,也无怪乎敢如此行事了。

      任无涯闭了闭眼,又一扫眼,确定谢家那小子不在这里,向会也没溜没了影,便淡定地吃了一口酒。

      乐正牧悄悄挪到他身边,“你肯定早有预料吧!你家那小子没在,肯定是去寻解决之道了吧!”

      任无涯无语地看他一眼,“怎么可能?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料到,若是这样,我早改行做算命先生了。那小子去陪他母亲养病去了。”

      乐正牧跌坐在地,“那怎么办?你别说你真没办法了!”

      任无涯没好气道,“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你要我冲上去吗?”

      乐正牧哭嚷着,心里也早就泪流满面千疮百孔,天杀的,还以为跟着任无涯就放心了呢,怎么也小命不保啊。

      如果他们要他的命,是不是他先自杀,会好些。不止少受些折磨,而且还说不定还可以落一个好名声?

      任无涯却问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从哪里见到的那凤凰?”

      乐正牧惊愕道:“你不信我?是真的!他们都说水云山上有神仙,我去的时候没觉得。但在夜色笼山,我在山顶昏昏欲睡时,天穹骤亮!若没看清是只神鸟,我一定会以为是太阳栖落于山上!那光,那色,那身姿!我发誓,若是让我就死在那美景里我都心甘情愿!”

      说罢啧声道,“这可能就是那些老学究总念叨的‘朝闻道,夕可死矣’罢!他的一片落羽,就可抵人间绝色了!可惜凡间万线,难绣一羽之色。”

      任无涯只觉他是真疯了,他上次还说见到日月同辉,太阴星君宴羲和,与神仙同宴共饮。这药莫不是危害后劲太厉害了?

      若此间真的有神,岂会任之混沌如此之久?岂会任之破败至此?

      凡人的事,终究只能由凡人来做。人的事,也只能由人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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