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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捣毁药窟 ...

  •   铜门城

      依赖于谢玄都异于常人的检索分析能力,两人一到铜门城,就很快的锁定了那炼丹师的位置,城中大药堂。

      在旁人看来这就只是一个平凡的药堂,与同行竞争,药师问诊,只是炼药被放在后面阁楼里进行。

      没有守卫,也没有眼线,只是草药价格高些,可能就是求药之人少的原因。

      整体看起来就像是哪个达官显贵手下经营不善的产业,空有一副唬人的铺面。

      任千忧刚走进去就闻到属于中草药的沉苦味。但这种沉苦却过于浓郁,甚至还有些腐朽的混气。只得难受得捂住自己的口鼻,希望能够过滤掉一些苦味。

      谢玄都见状寄给他一个手帕。

      任千忧接过后一捂,确实是好很多了。手帕应该是被其他香料熏过,透着木质香,很好地缓解了那股苦味。

      那药堂颇大,却没有寻医问药的人,环视四周也没有医师坐诊,只有一些人从后堂穿过大堂出门去,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最多背一个空背篓。

      谢玄都走到那个拨弄算盘的人的面前问道:“我和我兄弟特地来这里进药材,不知可有存余?”

      那人拨弄着算盘,头都没抬,不耐烦道:“没有没有。”

      任千忧啧了一声,一脚踹上了那桌子:“不是吧?铜门城最大的药堂没有药材,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那人把算盘一搁,“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来砸场子的吧,再不滚,我可叫人了!”

      话音刚落,从后堂涌进来几个布衣练家子,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个。

      任千忧不耐得扯了扯衣襟,显得有些呼吸急促,满脸通红,血气上涌。那架势,好似立马就要拔剑杀人泄愤。

      谢玄都安抚地拍了拍任千忧意欲拔剑的手,低声问那人:“你也看到了,我们只是来求药的,多方打听才来这里的,我等得起,我这兄弟可等不起。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说罢将一片金叶子塞到那算盘缝里。那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任千忧,悄悄地将那叶子摸进袖口,清了清嗓子道:“早说嘛,有的,我带你们去就是。”

      任千忧这才冷哼一声,跟在后面。

      那人刚把两人领另外一处房间,拿着算盘一拨,就想溜走,“等着吧,等下别人来带你们去领药。”

      任千忧眼睛一眯,伸手拦住那人去路,一手扣住那算盘:“你给我在这里等着!我什么时候拿到药,你什么时候走。”

      谢玄都也挡在门口,开口道:“当时可是你们送来的药。如今却是不欢迎了?既然我们能来到这里,你们就得掂量一下得罪我们的后果。”

      那人先是一惊,然后咬咬牙,眼睛一转,连忙堆笑道:“失误,失误,原谅小的带错了路。两位贵客这边请。”

      那人抓着算盘,心里却是十分忐忑,送去的药甚至只是试行,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当真上瘾至此,一刻也等不得?不管了,直接带给炼丹师处理吧。

      穿过几个长廊后,三人才从一个房间里穿到阁楼中。里面到处都是穿得及其干练的人,随意一个房间里都放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铜炉。

      燥热的烟雾烘得整个阁楼都像一个巨大的炼丹炉。连搭建的木头都被熏变了颜色,神似丹炉内胆内壁。

      粘稠的味道夹杂着煤炭燃烧的烟,无视手帕的阻隔挤入呼吸道。

      任千忧一路走一路闻,发现每个房间炼的东西好似都不一样,与自己设想的新药药窟相差甚远。

      再上一次楼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出现在眼前。任千忧闻到那股味道后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瞬间匹配到乐正牧那颗灰金色的药丸。

      炉内火焰正盛,两个童子跪坐在一边奉着火候。见到来人后就只知道相互拉扯,不知道通报也不知道问好。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要是不好好看火,炼废了我才要你们两个小崽子的命!”一个粗布衣裳的人被那两个童子的打闹惊出来。

      任千忧一看此人面相,长须白眉,面如枯槁,却配着一副魁梧健硕的身体,浆洗过多的粗布衣服。

      若是将此人丢在街上,除去满身药味,饶是识人无数的商贩也猜不出他的来历。

      任千忧倒也不欲管其他的,开门见山道:“我来买药,看你这一炉炼得差不多了,不如直接卖我!”

      那炼丹师先是只顾着抓着那两个小童教训,一听任千忧这话,反倒胡子乱颤,眼睛瞪圆。

      谢玄都也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将手背在身后摩擦着大拇指。

      那炼丹师走上来围着任千忧看了好几圈,看了又看,手上掐了又掐。最后才直起身来,将那拿着算盘的人招呼回去。

      两个人跟着那炼丹师走进内室,里面二三十个小童子全都提溜着眼睛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那炼丹师拾起来掉在脚边的托盘,“都出去吧,老师就教到这里,你们自己去炼自己该炼的罢!”

      谢玄都的手指顿了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盯了一眼最后那个恋恋不舍的小童子。

      那小童子都快哭出来了,拽着自己的托盘磨磨蹭蹭地在室内绕,偷偷地望着那炼丹师,跌跌撞撞地差点撞翻别人的书案。

      任千忧眼疾手快地把他在半空中捞起来,拎起那小童的袖子抹了一下那哭花的脸,然后往门口一推,将那小童推出门外。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那炼丹师从案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任千忧问道:“这上面药材器皿你可认识多少?”

      任千忧颇有些古怪地瞥他一眼,随手翻了翻,直截了当道:“不认识。我没学过。我要买药!”

      那炼丹师对后半句话置若罔闻,只砸吧一下干涸的嘴,接过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又问道:“那你如何判断出那药快好了?”

      任千忧一听,嘴角勾起一个略显嘲弄的弧度:“吃得多了,自然就认得了。”

      那炼丹师哼哼地笑,沙哑的喉音才让人意识到此人的年迈:“吃得多的人可不是你这个味道,也不会专门拿个手帕进来捂鼻子。”

      任千忧心中一惊,手上藏起来的手帕捏得更紧更小了些,不动声色地抚上剑柄。

      那炼丹师从柜子里摸出来一个精巧的盒子,便拿边说道:“别紧张,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能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人可不多。小子,若我所猜不错,你应该五感异于常人。”

      说罢将拿盒子打开,一枚银白色丹药躺在盒子里,那炼丹师期盼地盯着任千忧:“若你肯帮我闻闻这药的味道,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任千忧狐疑地拿起那枚丹药。谢玄都冲上前就想将药打下来,却被那炼丹师在半途斜劈卸力。

      那丹药将将靠近鼻翼周边,就有一股猛烈辛辣的气味席卷任千忧整个肺部,香得发臭的气味让任千忧瞬间呕出一口酸水。

      大脑被冲得发胀,尖锐的痛感刺激得任千忧几欲自绝。心脏猛地跳动,强烈极速地供血让任千忧微微痉挛。

      谢玄都猛地将那炼丹师惯倒在地,上前用手帕捂住任千忧的口鼻,“深呼吸!”

      其他的味道被渐渐吸入,清新干净的感觉取代了那浓重的异香,极速跳动的心脏回到原有的位置,激荡沸腾的血液也平复冷却。

      那炼丹师痴迷地看着任千忧的反应,癫狂地哈哈笑道:“成了!成了!我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又突然悲从心来:“我糊涂啊!我糊涂啊!如果有你,如果早点遇见你,会不会传下去,会不会传下去……”

      任千忧随手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却刮疼了充血脆弱的皮肤。眼前又被激起一层水雾。

      谢玄都有些无措地掀开自己外衣的袖袍,拽出里面更柔软的面料擦掉了那点湿润。

      有些发软的四肢迫使任千忧靠着书案坐下,声音有些哑,“别嚎了别嚎了。快过来好好交代。不然我就把你那些跑出去的传人一个一个找出来杀掉。”

      说罢将那剑立在身前,双手扣着剑冷冷瞪他。

      那炼丹师也顺势盘腿坐在任千忧面前,有些死气沉沉道:“到底是俗人,就只盯着那一个方子。若是你跟着我学,什么奇药妙丹炼不出来?为了这么点东西争得头破血流,还真是俗气。”

      谢玄都负手立在一边,冷笑一声道:“跟着你多吐几次吗?既然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就莫要啰嗦了。”

      那炼丹师斜他一眼,“那是必要的牺牲!学东西哪有不吃苦的?得大才,就得吃极苦。那方子我早就给你们看过了,就放在那里,想要就拿去。”

      任千忧撑手起身就想去拿那书卷。谢玄都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的动作,对着炼丹师问道:“你那方子这么好拿,卓家岂会留下你的命?”

      那炼丹师见被识破,哈哈一笑,“那药岂是那么好炼的?他们最多炼成半成品,半成品都参差不齐。若想要成品,后续火候手法都会不同,也就只有我才看得出!你们想必也只以为方子重要吧。”

      任千忧确实是这样想的,本来以为原料运至此处才开始炼,没想到只是最后一步,那这样的话效率只会更高,卓家藏起来的新药只会更多。

      任千忧让那炼丹师交出来了他知道所有的情报,包括其他炼半成品药师的地方,存货,卓家的运输线原料地合作方等等。

      任千忧本想将那炼丹师压回丰和。却不料那炼丹师先前藏拙,如今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让两个人都奈何不得。

      任千忧拔剑突然发难,那炼丹师侧身一躲滚到一边避开谢玄都的飞踢。迅速地卡住墙壁上的暗格,打开拔出一把弓箭,将那强弓当棍使。

      任千忧转一个剑花将剑拉至胸前提防着炼丹师的动作,那炼丹师看清那剑上的标志,惊愕道:“你是丰和任家的人?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天不遂人愿,看来我注定差他一截!”

      说罢,那炼丹师眼中微含热泪问道:“你可愿承我衣钵?就算只是学会那一本书?”

      任千忧回问道:“包括那副药方吗?”

      “包括那副药方。”

      任千忧微微耸肩,“那还是算了,我相信你那些徒子徒孙可以继承你的衣钵的。”

      那炼丹师苦笑一声,随即笑得癫狂,“噫,好,是我福薄,是我报应!”

      炼丹师将那弓猛掷在地上,那弓一下子就被磕出一个裂口。而炼丹师后抚着那本书,捏了又捏。

      “若我和你们回丰和,可否寻人学?”那炼丹师颓唐问道。

      谢玄都看了任千忧一眼,回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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