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7、咖啡馆·游戏

　　博物馆不大，逛一小时左右也就结束了这场参观。
　　时间还早，楚晗这回说什么要请他们吃饭，但晚饭时间还早，一行人便去了就近的一家咖啡馆休息。

　　充满中世纪古堡气息的湖畔咖啡馆，一侧是临近水岸，葱葱枝头垂挂下来，四人中有三人点了咖啡，只有林逐星要了杯果茶。
　　服务生态度很好，给他们送上饮品后，贴心提醒：“本店有免费续杯活动，你们若是喝完了可以找我哦。”
　　若说什么时候能让人感受到岁月静好，这种时候坐在水岸边，三两好友，听着鸟鸣，虽说现在是秋日，却别有一番“春意盎然”。

　　威廉是个话痨，无法接受那么惬意的氛围，不一会便提议：“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楚晗一喜：“什么游戏？”
　　威廉解释说：“我们不是才认识，互相之间还不熟悉，玩个破冰游戏吧？”
　　林逐星有些意外，在咖啡馆里，怎么玩？就听威廉开始解释游戏规则，最后恍然明白，他所说的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威廉所说的规则也简单，就是他们用手机软件的转盘选人，每回被指到的人点击转盘向下一回被指到的人提问，以此类推，可以问关于年龄或者工作之类的问题。

　　几人也都是无聊，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第一局自然是由威廉这个发起者来提问，问到的是楚晗，他便只问了楚晗今年多大了算作开场。
　　第二局轮到楚晗，很凑巧又转到了应沐辰。
　　楚晗憋了半天不知道能问什么，最后重复了威廉的问题，问他：“应.....先生，你多大了？”

　　突然一句Mr.打头，在三个中文母语者耳里听起来别提有多奇怪。
　　应沐辰轻咳一声说：“27。”想想又补充：“可以叫我hurry。”

　　林逐星在旁听着，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的英文名倒是蛮入乡随俗的。

　　接下来又轮到应沐辰转转盘，一连好几局下来，林逐星的运气不错，一次被提问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在其他人口中，她知道了不少他们的事情。比方说威廉的，没有女朋友，今年27，在实习，家里四个兄弟姐妹。还有应沐辰的，除了年龄工作之外，从小生活在南京，大三时到欧洲做交换生，没有交往过女朋友，读书时也没有暗恋过别人。
　　......
　　林逐星有点奇怪，怎么在威廉那的问题都还算正常，到了应沐辰这，有不少都涉及得过深。
　　罪魁祸首还一脸得意冲她笑笑，那表情，好像在说：怎么样，我棒吧，帮你问了那么多。

　　玩到后来，威廉都有些抓狂了，他看上去比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想知道林逐星的事情，到最后忍不住问林逐星：“你的运气也太好了，是不是会什么东方法术，为什么一次都没被转到？”
　　“或许吧。”林逐星笑笑说，“要不我们换换位置？”

　　“换位置就会好吗？”威廉一头雾水。
　　楚晗神秘接话说：“这你就不懂了，这确实是神秘的东方力量。”

　　威廉一听，有点兴奋起来，立马起身要和林逐星换位置。这一换，原本她和应沐辰斜对角的位子变成了就在身侧，离他近了些，似乎靠近他就可以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木质沉香。
　　这味道方才在博物馆中林逐星就有闻到，她以为是博物馆中的展柜散发出岁月的痕迹，没想到竟是来自他的。
　　林逐星细细回忆前几回同他的接触，但好像都并没有。

　　威廉换位置后兴致更是大涨，又张罗着继续游戏。
　　或许真有风水那么一说，换到原本威廉的位置上后，她开始频繁被指到，而老天也是跟她开玩笑似的，不是她，就是应沐辰。

　　她和应沐辰也算是有那么些了解，该问的不该问的前头都有楚晗替她问了，她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可以问什么。
　　应沐辰对她大概也是差不多的状态，第一个问题便只问她：“是不是喝不惯咖啡？”
　　“喝了睡不着。”林逐星如实回答，想半天又问他，“最喜欢太阳系的行星是哪颗？”
　　他说：“地球。”

　　对面两人为他们铺垫许久的问题，听到两人这些问题，纷纷脸黑，在经历三四轮之后，终于有人说：“你们能不能不要问这么简单且有选择性的问题，问些有意思的啊，比方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之类的啊。”

　　林逐星这才回味过来对面两个人似乎达成了统一战线，想要撮合他们两个。
　　不过还是轮到应沐辰提问，他并不是没有绅士风度的人，他依旧是只问她带有选择性的问题——喜欢独自旅行还是跟朋友一起？
　　这问题可叫她犯了难，如果有朋友一起，没有人愿意独自出去玩，独自一人久了，确实也想能有个伴一起说说话。

　　“有那么难嘛？”大概是这个问题意有所指，楚晗在对面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她，“快选，快选。”
　　“这我还真不好选。”林逐星很诚实在纠结，看向威廉，“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不能以惩罚代替吗？”
　　威廉给她问住了，想了半天说：“那你让ying给你想一个惩罚吧。”
　　林逐星看向应沐辰。
　　应沐辰摊摊双手，说：“先欠着，一时也想不到。”

　　几人越玩越起劲，到傍晚，湖面起了风。
　　最后一局结束的时候风有些大了，是能感受到一阵凉意，但因为某些话，林逐星的心里却很燥热。
　　倒不是因为方才楚晗问应沐辰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应沐辰说自己喜欢偏意式清冷一些的女生，而是威廉在他这话说完打趣他是铁树开花以前都回答不上这个问题。
　　是她也好，不是她也好，自作多情也无所谓，因为这话，她是真感觉心情很好。

　　不过这天的晚饭还是没有吃成。
　　离开咖啡馆时，他们接了个朋友的电话，说是发生了一点事情要马上赶过去，几人就在咖啡馆前分别。

　　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远远看着他们打车离开的背影，林逐星原本还很美丽的心情，在他们离开后又跌落回了原处。

　　***

　　隔天，她们回到佛罗伦萨。林逐星去上课前听到楚晗说威廉发了一些照片在IG上，在课间休息时无聊，便打开来看。
　　是一些同他们游玩时去过的地方照片，并配文：和两个中国小姐姐一起玩，开心。
　　照片的最后，还有一张她和楚晗的背影。
　　拍的还挺有美感的，林逐星默默给他点了一个赞。

　　她实际上是不怎么喜欢用社交软件的人，IG的头像还用着最开始注册时的原始头像，百年不会登陆一回。
　　在她的想法里，教授们喜欢发邮件，同学们她都不熟，一开始注册这app时还是因为有人想加她，她没有，才在那同学的帮助下下载的。
　　后来也没啥人找她聊天，她还是更喜欢用中国自己的微信，偶尔看看中国同学的近况。

　　退出前，手滑无意点到聊天界面，才发现在一个月前，她所认识的画廊老板给她发了消息。
　　菲利普：你好，lerin，最近过得如何？最近有一个中国男人似乎对你的画很感兴趣，你何时有空，是否方便我安排见面？
　　她想了想，回复：抱歉菲利普，再等等吧。

　　林逐星曾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从小对绘画就有极高的天赋。十五岁时办过个人画展，但后来因为她爸爸的事情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到现在一直都很不自信。
　　若是对方没有三番五次坚定地选择她的画，她都不会在菲利普前两次来问的时候将画卖出去。

　　回完消息，她放下手机。
　　多米尼克教授正好过来找她，告诉她下周他申请了美术馆的展览，问她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布置展会。
　　“是什么主题？”林逐星问。
　　“是面向整个宇宙的主题，还没确定下来，但你的主题是光环。”多米尼克说，“我计划将你的画放在展览中央，如果你有时间，在这星期结束前复刻一份3x5米的画好吗？”
　　林逐星想也没想答应了，学校美术馆的艺术展是面向社会的，对他们来讲这是一个莫大的荣誉。
　　只可惜等多米尼克走后，她才想起3x5米的画作巨大，肯定是要去展台完成，楚晗还在家里等着她，怎么办？

　　到放学，多米尼克带着她去美术馆，一同前往的还有几个其他的同学。
　　十分不巧，Nancy也在其中。
　　其他人她跟他们不算很熟，有些是见过，有些倒是不认识，因此没有什么。但看到Nancy，心里头就总跟有道刺似的，十分难受。

　　多米尼克给大家安排了位置，大部分人不用重新作画，确认了位置就离开了。Nancy也在其中，但多米尼克给她安排完，她并没有离去，而是留在队伍中看他接下去的安排。
　　林逐星的位置确实是在正中央的一堵白墙上，多米尼克已提前让人在这挂上了画布，并且准备好了所需要的颜料。
　　每个人的区域在公开前都有塑料布围出一大块特定区域供创作，在开展前一天才会撕开，多米尼克看得出来很重视她，给她的位置是最大的。

　　将她带到位置后，多米尼克带着其他人继续认地方，林逐星一人望着偌大的画布发呆。忽然身后一道凌厉的目光让她顿感发凉，回过头发现是Nancy正恶狠狠盯着她。

　　只是一瞬。
　　察觉到她的回头，Nancy脸上又挂上了假惺惺的笑容。至少，在林逐星眼中，觉得她假。
　　Nancy却笑着同她攀谈起来，问她：“周末我在罗马的时候看到你跟一个中国男人在逛博物馆，他是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