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6、情绪·新衣

　　又是周围人作主的一个新安排，林逐星还没任何表示，楚晗跟威廉一拍即合，将明天下午天文台的参观安排进了行程。分别前，他们几人还互相加了IG，约定明天由应沐辰给他们当讲解。
　　除此之外，他们才知道，原来罗马天文台是从不对外开放的。
　　林逐星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突如其来的安排，若只是吃个饭，她是没有任何异议，但明天，她原是准备在老城区附近看看的，因而她感觉有些生气。

　　脾气古怪，林逐星承认自己是有一些。
　　即使她明白楚晗跟威廉安排这一事是为她，但她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一方面大概是计划被打破的那种该死的强迫心里作祟，另一方面就是对应沐辰，她感觉自己是想又不敢与他继续接触下去。

　　回到酒店，林逐星不知道怎么说，索性将自己关进浴室，在泡满水的浴缸里什么也不去想。
　　这算是她的一种发泄方式，有时候是将整个人都沉进水底，感受耳膜被水挤压，整个世界进到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就好像要溺死了一样。
　　以前对世界失望的时候经常这样干，没有求生欲望，又怕疼，下定不了决心，只要她不去动，沉在水底，渐渐就会感受不到呼吸，那是她最痛苦的时候。然而现在，人只有有一点点求生欲，感觉到快要喘不上气，大脑就会挣扎着让你的身体作出反应。

　　浴缸里的水晃出来大半，林逐星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气。
　　外头是楚晗着急的声音传来：“星星，你没事吧？你再不跟我说话，我要去找人上来开门了啊，林逐星！”

　　林逐星点点身侧浴缸旁的手机，计时显示五分钟。
　　她才嗡声回：“没事，我在泡澡。”

　　“我喊你半天了。”楚晗这才松了一口气，倚在卫生间门口的墙上，“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忽而她又想起什么，紧张提高了音量：“你现在这个季节你泡什么澡？你.....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大概是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楚晗真的很担心，再次敲起门。

　　林逐星无奈：“我真在泡澡，你进来干嘛啊。”
　　“好吧。”楚晗还是很担忧，“那你洗快点，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逐星仰头靠在浴缸里，嗯了声。
　　雾气弥漫过双眼，她想到自己高中想不开的那次，好像是楚晗正好来家里看她，拼死撞破的浴室门，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后来楚晗还扇了她一巴掌，最后又抱着她哭。哭说让她想想身边还在的人，让她不要伤害自己。
　　所以她刚刚没有及时回她，她是真的担心事情会重演。

　　林逐星干了件错事，她不该让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担心她这事。
　　擦干头发出去时，楚晗果然红着眼睛靠在床头，见她出来还极其不自然将头扭到一边。

　　林逐星不好意思笑笑，说：“我真没事，你看，我出来了。”
　　楚晗吸吸鼻子说：“可是你不高心了，你不高兴的时候还会那样。”
　　林逐星：“但是现在好了。”
　　“真的？”
　　“真的。”林逐星走到床边躺下，望着酒店里神似欧洲中世纪浮夸的吊灯，叹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在帮我。”
　　她要是不领情，显得人家真的是拿好心当驴肝踢。

　　“那你刚刚回来的路上都不跟我讲话？”楚晗爬到她身边，挨着她，语气有抱怨又有委屈，“我哪能看不出来你生气，我知道错了，以后有情况我要先和你商量的。”
　　“嗯。”林逐星满意点点头。
　　女孩子间这个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楚晗见她高兴了，一下把话茬挪回应沐辰的事情上，笑着挪揄她：“那明天还去不去？不去我跟威廉说一声我们有事。”
　　“干嘛不去？那可是不对外开放的地方。”林逐星想着肯定有多少神秘，抓住楚晗要去拿手机的手，“你不许去说，我现在接受了这个安排，你要是改行程，我会生气的。”
　　楚晗乐了：“你倒是真的奇怪，虽然我知道你这个怪脾气一直这样。但是这次那么好哄，有一半是因为他吧？”

　　不。
　　林逐星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她只会承认自己想看一看不对外开放的天文台和外头的天文台有什么不同而已。

　　***

　　抱着期待的心情入睡，第二天起来时还不到九点。
　　林逐星看楚晗还在睡，自己去酒店吃了早饭给她带回来吃的，又在自己带来的衣服里挑挑拣拣，感觉没有一身特别合适的，没办法只能喊起楚晗，拉她去附近最近的女装店。
　　最后用时两个小时，她才挑选到满意的衣服。
　　去天文台的路上，楚晗都忍不住笑话她：“你带的衣服都挺好的，为了见他，还特意去买新的，你真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林逐星笑笑没有表示。

　　过去和家里人去过不少世界各地的天文台参观，大多大同小异，凡是能用城市命名的天文台，规模级别都比地方要独特，罗马天文台坐落在Mario山上，在一处的还有一座哥白尼博物馆。
　　到了这边才发现，威廉昨日所说的什么开放日并不像真的，这地方大概率是有邀请才能进去。
　　比约定时间还要早二十分钟，两人正好在附近闲逛。

　　下午的山间不算很热，附近有一个小众观景平台，两人在观景平台拍照，见时间差不多，才回天文台门前等待。
　　这会再去，远远看到应沐辰和威廉两人在门口迎接他们。
　　林逐星抿着唇，想笑，她忽然想到当今世上的天文台使用都需要预约，起码要好几个月前开始预约，他们说是在罗马天文台工作，但应该是在其他以此命名的办公场所，不是在这才对。而这两人一看就是从别处过来，没有提前说好这点，这倒算是默契。
　　“你完蛋咯。”楚晗在旁小声说，“笑那么灿烂，完全就是陷进去了。”
　　她嘀咕：“哪有。”

　　走近听见威廉在和应沐辰感慨。他说：“我还担心我们没给她们发位置，她们会找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她们已经到了。”
　　楚晗笑笑说：“我在谷歌上搜天文台第一个就是这里。”
　　“我的意思是中国女孩很不一样。”威廉也笑，“你们很聪明。”说着他给她们指引：“走吧，我们去哥白尼博物馆先参观。”

　　楚晗疑惑，她们不是在天文台前面了，为什么要去其他地方？

　　林逐星知道她不懂，给她解释：“一些国家级别的天文台不对外开放，只有使用者可以申请权限去使用，一般要提前很久申请，我们说的参观，一般都是指在他附近的其他地方。就比如说有些天文台四周的景色会很好。”
　　不过她曾经和家人的参观，倒是真的进到天文台内部去的。

　　楚晗明白了，点点头。
　　几人在林中穿梭，没多远走进一座白色宫殿，里头有个白人老爷爷负责博物馆后勤，应沐辰低头跟他说了几句，他乐呵呵带他们上到二层。
　　整个二层和三层，大概就是哥白尼博物馆的全部。
　　“这里大部分收藏都是一些和天文有关的展品，像是望眼镜，地球仪，你们今天看到的，有的就是他们几百年前使用的，好好欣赏吧，孩子们。”老爷爷说了这话，将空间留给他们几个。

　　首先他们这层，他们所能看见的，就是欧洲中世纪，人类最早使用过的那种地球仪，以及地球仪的雏形还有演化。不像现在人类所使用的这版，最早的地球仪都很大，下头用圆台及四根柱子支撑，颜色都是黄色的。
　　林逐星看着有趣，想拿出手机拍照留存纪念，但她又不知道这里能否拍照。
　　她有些犹豫，想问威廉或者是应沐辰。
　　“这个展柜大概率都是复刻版，马丁贝海姆发明了地球仪，他发明的那个现在应该保存在德国纽伦堡博物馆中。”应沐辰语气平淡告诉她，大意是告诉她可以拍照。

　　林逐星不放心，还是问他：“那这能拍照吗？”
　　应沐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
　　没一会他又突然问她：“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林逐星一愣，想到他大概是昨天在博物馆没见她拿出过手机拍照，她“唔”了声：“喜欢啊，我家里人有和你一样的天文工作者，从小就经常给我讲这些。”

　　“难怪。”应沐辰笑起来，提到那天在子梅垭口看到她的事情，“我说你怎么会带那么大的望眼镜，看着就很专业。”
　　林逐星笑着摇摇头：“在你们面前算是班门弄斧。”

　　两人因为地球仪确认相似爱好多了一件，往博物馆深处走去，更是发现能聊得来。
　　从望眼镜聊到显微镜，又从哥白尼讲到日心说，大部分时间是应沐辰再讲，林逐星静静听着。他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博物馆讲解员，语速很慢，确保她了解的同时，还给她深入科普一些东西。
　　只是这个“讲解员”太过招人喜欢，偶尔不自觉对上他的双眼，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敢多看，又不自然把目光往其他地方看。

　　威廉和楚晗走在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两人。
　　威廉忍不住感慨：“我不知道在中国你们怎么说的，但是在我们这，我只能说能和ying那么聊的来的人，绝无仅有，他们两个看上去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说

　　哈哈，一个人也没有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