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8、画展·意外

　　“与你无关。”
　　弄不清Nancy葫芦里卖什么药，林逐星对她的印象也很不好，下意识对她态度很差。
　　Nancy倒还是挂着笑，笑盈盈说：“我就是好奇一下，这次多米尼克教授给了你那么好的机会，他应该会来看吧？”
　　林逐星再次重复：“与你无关。”
　　她是真不喜欢Nancy的假笑，让人觉得滲得慌。

　　偏偏Nancy没有中国人那种委婉，看不懂人的脸色，林逐星的态度够能说明一切，她没离开，在画棚中上下打量。

　　林逐星不管她，今天她不打算开工，Nancy干嘛与她无关，她要回家了。
　　身后是Nancy的声音，林逐星脚下步伐不停。
　　她说：“大家都是同学一场，或许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林逐星只当她闲得没事干。

　　回到公寓，她把跟Nancy的事情抛到脑后，跟楚晗说自己要参与学校展览的事情。
　　楚晗表示热烈的祝贺，却又有些伤感：“那我下周要回国，是不是就看不到了？”
　　事实看上去确实这样，不过开展前准备阶段，可以随时带人过去。
　　林逐星想到这点，笑说：“等过几天我准备好了可以带你去看的。”
　　“还要准备的嘛？”楚晗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啧啧摇头，“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画画对林逐星来讲不是难事，就是在现在这个关头要花时间去复刻，楚晗难得来找她一次，她不好意思丢下她去画画，但这个机会对她来讲又很难得。
　　好在楚晗懂她，没有多说什么。

　　林逐星笑称：“等明年暑假我回国，我天天请你吃饭。”
　　“那倒不用那么客气。”楚晗大气一挥手，表示说，“机会难得，好久没看过你的展了，你早点画好，让我在离开意大利前看上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逐星点头：“那是自然，我尽快。”

　　接下来几人除却上课，林逐星大部分时间都在美术馆中赶进度。终于在楚晗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完成了加大版《光环》将人带到美术馆参观。

　　加大版的光环与原版有很大不同，给人更辽阔的感觉，站在这幅画前，仿佛置身于木星下方的上帝视角仰视木星。
　　楚晗看到这画的第一眼就被震惊到，抱着林逐星不肯撒手，夸赞她：“我觉得你好棒，感觉比以前画的更生动了。”

　　楚晗的情绪价值一直给的很足，何况这次林逐星本人也很满意这幅画。
　　楚晗又问：“如果画展结束，有人看上了你的画想要买下来，你会卖吗？”
　　林逐星“唔”了声，摇头说：“我还没想过这个呢。”
　　“我记得以前就有不少人找过你，那时候叔叔说要以学业为重，帮你拒绝过不少。”大概是步入社会才知道钱的重要，楚晗很正经说，“我们两这一行差不多，如果不为了冲什么奖，有人想买的话，可别捏在手里。”

　　楚晗没提当年的事情，但大家都能懂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到来，毕竟那事给林逐星带来的除了惨痛之外，就只剩惨痛了。
　　林叔叔因为那事走了，画展自然因为没有布置完成耽搁，还有林家个别亲戚还很过分，最后林逐星赔了主办方一笔钱，画也丢了不少。
　　那是对林逐星很难熬的一段日子。
　　而她根本没有人去管画展的事情，以至于画丢了之后没有去清点，被人以高价卖出，最后也不知道散落在了什么地方。
　　等她们知道这回事，还是在网络上看见有副作品买了两百万美金。
　　楚晗知道林逐星这些年过得多艰难，要是没有那场意外，或许她的名气会更盛。

　　林逐星笑了，她想说自己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
　　“对了，”楚晗的思维发散很快，没等林逐星说什么，她又问，“你们学校的美术馆对外开放吗？还是要邀请才能进来？”
　　“面向社会的。”
　　林逐星好像意识到楚晗想说什么。
　　只见她真是神秘一笑，撞撞她：“那你就不想让你的那位Mr.Ying来看看吗？你们还真是有缘分，我觉得他应该会感兴趣。”

　　事情不知道怎么又说到应沐辰身上，林逐星抿唇思考，摇头：“他好像不知道我会画画。”
　　而且她还有顾虑，她的名字在这，好像并不算有名，真正意义上的面相社会的展览，她担心自己并不能被外界所接受。

　　林逐星便是这样一人，有时候缺乏很多自信。
　　即使是有很多人在她身边说她很好，很棒，她也不会去相信，更多的，她觉得别人是在跟她客套。
　　然而在那件事之前，她并不是这样的，是长大了，有了顾虑。

　　楚晗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给她支招：“那也没事啊，你不说你的画也会展览，就单纯邀请他来玩。”
　　她说：“可是他工作好像很忙。”
　　楚晗说：“那也总有休息的时候吧？”
　　“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帮你问问威廉。”
　　“….你知道罗马到我们这要一个半小时吧？”
　　“距离不是问题。”楚晗摇摇头，反问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喜欢你？”

　　这下林逐星真的没话好说了。
　　她对此确实还有疑问，那天听到他描述喜欢的类型时她还自作多情过高兴过，但那天之后他们两没有半点联系，实在是不像喜欢她的样子。

　　抱着迟疑的态度，晚上回到公寓后，她试着将邀请函发给他，很快收到他的回复。
　　Europa：我这星期没有时间，下个周末正好会去佛罗伦萨，你可以吗？
　　展出的时间有两周，似乎也来得及。
　　林逐星的心砰砰直跳，如果成年人向你发出类似这种约会邀请，你没有拒绝，至少表明你不反感这个人。

　　因为这事，林逐星开始期待画展的开展。送走楚晗之后，她又去美术馆里给《光环》做最好的修改，等到一切完成，开展的前一天晚上，多米尼克来视察。
　　他将大家伙聚集在一起，对大家伙说：“这次算是对大家的第一次锻炼，今晚回去都早点睡，明天我们要提前一小时到，开展前会有记者采访，大家都辛苦了，等展会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提前留一个小时，为的是给他们做最好检查，以防出现意外情况。

　　第二日，林逐星起了大早，说不好是心情太亢奋，还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右眼皮就一直狂跳。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最后还是过不去心里头那道坎，提前两小时出发美术馆。
　　今日十点开展，她到时不过八点，美术馆前的安保都未上班。从后门进入展厅，很意外看见多米尼克教授正在里头，走近才发现，他皱着眉头，看上去甚至有些抓狂。

　　意识到脚步声，多米尼克回头，对她说：“lin，我正想去找你，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林逐星的心听到这话仿佛停了一瞬，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不会是因为这事吧？她没听多米尼克在说什么，往自己的那片展区走去。

　　看到《光环》的这一瞬，她身体里有一股怒火涌起。
　　原本背景绚烂，重点突出的大画卷，被人用红色油漆喷上了字，还是意大利文——STRONZO。

　　多米尼克走过来问：“lin，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林逐星气不顺，“Nancy前几天找过我！是她！”
　　“Nancy？”多米尼克意外，“她昨晚和我一起离开，跟我请了一周的假要去看她的外祖母。”
　　那就是Amelia！她在气头上，实在是想不到有谁会在这时候给她搞鬼。

　　“算了lin，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多米尼克看了眼腕表，“我们现在应该想想该怎么办，离开展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这幅画的位置很重要。”
　　林逐星做这幅画断断续续花了五天，每天都泡在这里至少三小时，现在这点时间，就算多米尼克能给他准备洗画纸，她根本不可能画一幅新的出来。
　　而其他地方的画都固定好了位置，也不可能挑选一副换到这边来。

　　两人陷入沉默。
　　良久后，多米尼克说：“我这里有不少你曾经给我交的作业，在我的乡下的房子，现在让人去装裱送过来布置，开展大概要延迟一小时左右。”
　　林逐星明白多米尼克的意思。
　　她想了想，问他：“教授，学校里没有其他同学的作品吗？我记得我们以前有画过类似的主题。”
　　这次的主题最后确定下来，叫“人类星空与大地”，名字很广泛，符合的作品他们曾经都练习过不少。
　　多米尼克笑了，他说：“这是一个机会，我想让他们看到你，你知道你的画为什么会在我家中吗？”
　　林逐星摇摇头。
　　“因为你很优秀。”多米尼克说，“我只将我欣赏的学生作品放在家中，看着那些作品，就好像看到年轻的自己一样。你别担心，第一次展出遇到问题很正常，我也遇到过，我们一步步来。”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能有人可以这么欣赏自己，林逐星感觉自己鼻子酸酸的。
　　她突然想到自己是该有更好更满意的作品在，那些看不惯她的人，嫉妒她，干出这种事情，她就偏不该让她们得意。

　　想想，她喊住准备打电话找人去帮忙的教授，对他说：“教授，我有个朋友那边有我曾经不少画作，都已经装裱了，题材大概会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