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恋爱》不爱吃香菜的蘑菇

34、会场

　　他的眼泪越流越多，并且顺着面颊滑落下去。

　　乔寻之用两只手捧着萧静的脸为他擦眼泪。但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源源不断的泪水聚积，萧静的肩膀开始小幅度颤抖起来。

　　“我给你添乱了。”他嚅噎着说道。
　　乔寻之摇摇头，他冲着萧静安抚地一笑，两边对称的酒窝出现在男人脸上。
　　“出门总得历练，就是这次让你吃得苦有点多了，是乔哥不对。”

　　周遭静地吓人。
　　萧静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听到这句话后再一次崩溃决堤。

　　乔寻之俯下身，从被年轻人攥紧地手掌中抽出那张被捏的变形发黄的相片纸。
　　紧接着他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当着众人的面把相片给点了。
　　“这张不好看，回去我们重新拍一张。”
　　“嗯。”

　　“啧，真是好多情的寻之。”半天没出声的傅又驰拍了拍手，他绕过自己躺在地下几乎失去意识的下属们，站到乔寻之的身后。
　　乔寻之原本并不想和福傅又驰发生什么口角，他打算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把萧静抱起来然后干脆的走人，萧文既然还能走路就让他自己跟在后面。
　　但现下找茬的都站到眼面前了，乔寻之没道理还不搭理他。

　　白兰地信息素的浓度在酒吧厅内逐渐变得越来越高，倒地的黑衣壮汉们相继从昏迷中转醒过来，并且爆发出更加惨烈的尖叫。

　　“傅又驰。”他微笑道，“我来之前提醒过你，最好不要在我见到萧静之前再动他，是吧。”

　　傅有驰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尚能活动的手下全部都调转方向，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乔寻之。
　　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到。

　　乔寻之无谓地抬了抬手，显然他并不担心这些现代化武器。
　　“现在我要问你讨要今天晚上的代价。我带的小孩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现在我给你两个方案，一是你也被我踹一脚。肋骨断几根自便。”
　　他呼出一口胸中气，下巴冲着地下躺着的几位点了一点。
　　乔寻之竖起两根手指头。
　　“或者你交三条人命给我。那么我们姑且扯平。”

　　傅又驰的牙关蓦得咬紧，下颌骨线条变得分外明朗。
　　“我要是两个选项都不选？”

　　乔寻之说完话已经背过身去，只见他一只手勾着萧静的脖子，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少年抱了起来。
　　萧文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后面。

　　“那我就只能自己再想第三种方案了，”乔寻之垂下眼睛，看到被自己抱着的萧静面色透红，睫毛乱颤得紧闭着眼睛，“都不选我就亲自取你的项上人头。”

　　场面僵持不下，最终还是傅又驰低了头。
　　但是想想还是有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他面色铁青的从最近的手下手里夺下枪，眼也不眨得对着地面人影就是三发点射。

　　“我并不是怕你。你记好了。”傅又驰枪口冒着滚烫的烟。人死流出的血液缓缓在瓷砖上流淌，最后讽刺地停在乔寻之鞋前。

　　“感谢配合。欢迎上门切磋。”乔寻之笑起来，随即平稳地抱着萧静走出了门。

　　———
　　3:00pm

　　奥诺总部七楼会议室内。工作人员正将一排排的会议板凳按序排开。
　　专业人员在上面调试话筒。两三个技术员有条不紊地检查音响设备。

　　一个小时后这里将召开奥诺本月的第一场，同也是最后一场新闻发布会。
　　话题有关近日人们都正在忧心的a病毒事件，以及帝都年末少有的大事。
　　也就是帝都大学隆重的二十周年校庆。

　　为此，不光是奥诺的老总下了命令，要求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必须开展的万无一失。
　　受邀前来的记者们也都抱着一战成名的决心。一个个一大早就开始从帝都的各个角落往奥诺赶，如今距离开始入场还剩最后三十分钟，但会议室外早已人头攒动。伴随着人群的窃窃私语声。

　　“主办方给的信息是今天会由少公子主持会议，哎，我还以为会是老爷子来开会。那个搞头大。”
　　说话的是南方时报的头部记者。中年人脖子上挂着一台r62，手里一左一右还拎着两个相机。胸前的蓝色vip工作证耀武扬威地彰显他今天的地位不凡。

　　“周公子据说刚从部队回来休假，这还没多久呢就开始接受他爹的业务了。从政从商的双管齐下，总是得有一边被落下的。”
　　人群里一位年轻的女士结果她的话头，很显然这位并不看好周越的业务能力。

　　先前说话的男人回头瞥了一眼。
　　“相机不错，就是5d4太重了，时间久的话还是建议带微单吧。”
　　“没事，”，羊毛卷女士撩了两下头发，把发丝从被相机带压住的缝隙中掏出来。“我估计是不会将很久。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还是有点臂力的”
　　二人都笑起来。

　　“啧。”第三个人加入了话题。

　　“我看这大头兵头脑应该也不太多，估计还是那种很典的富二代，说不定是心性太高才被老周总送到部队里去的，不然哪能忍心好好的取吃苦。”

　　这话里明显得带有强烈个人色彩。本来聊的有来有回的二人默契地都闭上了嘴。大家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想要看一看谁胆子这么大。

　　“怎么，你们不觉得吗？”
　　年轻男人声音再次响起来，他站在人群的后方位置。嘎吱窝下夹着乱草似的文件夹和草稿纸，老旧的相机挂在胸口。男人长相塌鼻梁，嘴部微微的有些龅牙。过大的黑框眼镜几乎无法在滑滑梯上架住，整个人看着很不正经的样子。

　　南方时报的那位立刻哧了他一声。
　　“小伙子跟过几场发布会啊。看你这装扮估计也不是什么上流新闻公司。我是过来人，过来人告诉你还是不要乱说话比较好。”
　　眼镜男被前辈当众批评，气得那张带着雀斑的圆脸变得煞白无比。

　　“没关系，我就是比较喜欢引火烧身。我做记者就是因为看不惯这种富二代罢了。”

　　话音落地。
　　身后电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过两秒钟只见一个打着干练发胶，戴着金丝边眼镜且一身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出现在奥诺明亮干净的走廊上。
　　唯一奇怪的就是他西装外面居然还套着一件白大褂。

　　皮鞋声音哒哒哒哒，走近了就带起一阵消毒水味儿的风。

　　谢怀瑾抬腕看了眼表，又看了看面前挡住他路的专业记者群们。
　　“不知道你们谁大冬天的喜欢引火烧身哈哈，但是最好不要先烧我的身。”谢医生双手叉腰，他在来之前的路上特地叮嘱造型师给他花力气上遮瑕盖住眼下的黑眼圈。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至少这些人没有一个见到他的时候露出好似见了鬼的表情。
　　“我就是那个被你们骂双管齐下从商从政又专又典的可恶富二代周越的秘书，现在劳烦你们可以让一条路出来让可怜的我进去吗？”

　　人群立刻哗啦啦地向走廊两侧散开来。
　　谢怀瑾点点头。
　　“感恩高知人群有素质有纪律，我一定将你们的话原样转达给我老板。”
　　他说完话脚下生风似的刮进了奥诺的玻璃门。一瞬间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

　　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好了，无论是头部记者羊毛卷美女又或是眼镜男。
　　大家都不再说话。
　　各自眼观鼻鼻观心的假做忙碌，检查自己的摄像设备或是事前资料去了。

　　———
　　贵宾休息室里周越坐在化妆椅上。

　　造型师在给他做最后的形象收尾工作。虽然少公子本人的确已经长得非常帅气，细看也几乎挑不出错处。
　　但是在医院病这两天，加上之前的晚上在椅子上凑合了半宿，他脸色还是没有平日里那么舒朗。

　　路嘉宁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还是摆弄自己的电脑。
　　他原先并不愿意来，但拗不过周越仗着自己是病人就非赖着他撒娇。

　　长得帅的人，比如周越。
　　他们从小到大就是被人夸奖着长大，当然清楚知道自己的脸帅。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使用各种手段。□□和金钱诱惑并举，给路晓晓哄好之后就无所不用其极地又是蹭手又是蹭脸的。然后他没好透，的沙哑的嗓音再在omega旁边这么说两句话。
　　路嘉宁于是全面破功。
　　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上了周越的车。
　　二十分钟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造型师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长发omega。化妆手法很好。属于是一个o但长了一张很富有a味艺术家的脸。
　　他左手捏着周越的下颌骨，在灯下先往左边照一点。再往右边照一点。

　　应周越的要求，他并没有用过厚的粉底液刻意去遮他右眼下的那条伤疤，现在看来几乎可以算是整张脸上的点睛之笔。
　　“嗯。”造型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把手松开，让周越自己去自然光底下溜达两圈。

　　溜达溜达。溜溜哒哒自然也就去了坐着的路嘉宁身边。
　　“宁宁，你看帅不帅。”
　　周越喜滋滋地把脸对着路嘉宁，露出来自己高兴的小虎牙。

　　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看见脸的时候路嘉宁呼吸顿了一下。
　　转过来之前做了准备，但显然没作足。

　　造型师并没在周越的脸上下太多功夫。略微一端详可以发现男人其实只是动了他的眉形，并且用修容色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深邃硬朗一些。

　　“哎哟，我们宁宁看起来被帅得都不会说话了。”周越笑起来打趣他。
　　冲击力确实很大，路嘉宁没法否认。对方长得太正点标志，看得他说不出话。

　　随着两人的脸慢慢越贴越近，造型师识趣地迅速收拾东西从休息室后门滚了出去，并且差点就和走路带风迎面而来的谢秘书撞到了一起。

　　谢怀瑾一见着造型师忙忙碌碌从休息室出来就猜到里面大概在发生什么。
　　被生活摧残得不成人形还要过来陪着兄弟的谢医生决定做一次恶人。

　　“乓！”

　　实木门房门狠狠撞在大理石墙面上。

　　本来气氛已经到那就要亲上的两人被吓得都是一个哆嗦。路嘉宁吓得一个机灵立刻抱着电脑离周越三丈远。

　　谢医生一不做二不休地走进来。大量一眼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丰神俊逸的周老板。

　　“作为医生我要让你戒欲，作为秘书我怕你把脸上的妆给蹭掉了。”他努努嘴指着室内的挂钟，“现在已经3:24分，马上3:30记者们就要进场。你憋一会儿不会出事情的，别这么心急。”

　　周越懒得理他，阴测测甩了几个眼刀过去。

　　“你自己感情生活再不照顾一下你那个貌美omega追求者就要伤心的跑走了。”想到前一天和楚扶青一起吃的饭，周越忽然开始有些心虚。

　　现在谢怀瑾从几岁开始不尿裤子到一共追了几个omega无功而返。再从起床先关闹铃还是先睁眼到内裤传多大码。
　　所有事情都已经事无巨细的进入了路嘉宁好舍友楚扶青的备忘录里。

　　不出意外的话楚扶青可能已经变成除了谢怀瑾他妈和周越之外，第三个最了解谢怀瑾的人。

　　谢医生作丧气样躺在真皮沙发里，躺了一会儿把身上那件白大褂脱下来并且恨恨得锤了两下。

　　“也不知道我是在为了谁研究疫苗。”
　　语气幽怨。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色欲熏心”
　　表情悲苦。
　　“也不知道是谁放着大好的甜不约会和老头子一起钻实验室啊！！！”

　　周越拍拍谢怀瑾的头。
　　起到一个形式主义的作用。

　　“没事的谢怀瑾。”周越几乎憋不住笑。
　　“相信你的感情很快就会和我一样有质的飞跃的！”

　　·
　　13:45分
　　周越大致看完了一遍今天的参会人员名单。
　　除却南方时报，明丽时报和几家大的新闻公司，比较重要的就是云央地产请的独家专访记者和帝都大学那边的记者。

　　“云央地产这两年势头很猛。”周越对着休息室的镜子打领带，打完了让路嘉宁帮他理一理衣服。
　　“我记得没去部队之前头部企业并没有云央的名字。”
　　谢怀瑾推一推眼镜，他把随行的笔记本掏出来开机，把云央目前在市面上能够查到的公司信息给周越看。
　　“总的来看，云央的启动资金一大部分都来自国外。目前在开售的楼盘和投资也都做的很好。这次帝都校庆的第二大股东就是他们家。”
　　周越点点头。
　　“实际的最大股东呢？这个有信息吗？”

　　谢怀瑾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开盘仪式一般来的都是一个叫作苏孝民的男人，但我倾向于这个只是明面上的控股人。实际的大老板可能还没在大众视野里出现过。”

　　“总归还是希望不要出幺蛾子吧。”
　　时间分秒的流逝过去，周越准备去前面发布会的会场。

　　路嘉宁站起来送他到休息室门口。
　　周越走到omega身前，趁人没注意在嘴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等我回来。”
　　“——好。”

　　去往发布会场的路上周越多少感到一些紧张。他毕竟是第一次主持发布会，过去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参加都是坐在挡板后面偷偷听。
　　站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以奥诺少公子的形象在众人面前露面。
　　不是军中受人敬仰的年轻上校，也不是学校里被人追捧的校草。
　　现在是一个生意人周越。

　　谢怀瑾平时应付官场面确实比周越多一些。
　　所以在与会场一门之隔的地方谢怀瑾又拍拍周越的肩膀，让他放轻松。

　　·
　　“什么时候来啊现在几点了？”

　　“……快了快了几分钟，58了。”

　　“我还没见过周公子的真容呢今天看一看。”会场嘈杂声音此起彼伏，前排腕大的记者都坐着。
　　宋思衡戴着帽子口罩站在人群后排的角落里，显然他已经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但介于身高原因还是比周围人高出来一截。
　　在人群里稍显扎眼。
　　好在他身前摆了一台树立的三角相机，弯下腰一点点就可以把脸挡住。

　　“来了来了！”
　　有人小声喊了一句。原本嘈杂喧闹的会场瞬间平静下去。
　　像一锅即将沸腾的开水被骤然加入的凉水熄灭。

　　伴随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连续不断响起来，宋思衡也作势弯下腰拍照。

　　周越很快出现在了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