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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投喂 ...

  •   就在两天前,于述飞突然接到安言亲生大哥的电话,问安言前段时间是不是去找过他们?当天他们全家人都出去了,后来还是听邻居说起才知道有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有大哥暗自猜测会不会是二十年前被送走的小妹,所以打电话过来问一下。
      于述飞当年在打听到安言亲生父母的消息后,自己去找过,当时也没见到她父母,家里只有大哥在,于述飞没透露多的消息,只留了个电话以备不时之需。这几年两人从没联系过,估计那家人也不想徒增烦恼。
      听安言大哥说,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白色羽绒服,背个双肩包,看着像是大学生。她一直向邻居大婶打听他家的事,尤其多问了几句当年送走小妹的情况,大婶全告诉她后,她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于述飞一听就知道,那人就是安言!
      这么勇敢又孤独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难怪生了一场大病……
      多么傻的女人。
      不是说不想再被抛弃,不想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去问个明白?
      又傻又倔的女人!宁愿自己生病,都不愿来找他。
      他给安言打了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微信也出现了红色感叹号。那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拉黑。
      当时他真的急了,一想到这个傻姑娘在得知自己被亲生父母卖了5000块后偷偷大病了一场,就急得不行。
      他真怕她出事。
      他红着眼眶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无果后,又漫无目的翻找手机,试图找到第三种能和她联系的方法,然而并没有。在一起的这几年,除了电话和微信,两人之间竟没有产生过任何其他连接。
      后来冷静下来,他才想到打电话给毛鬼、陈白和李佳佳,她这么善良的一个人,总不能连这些人的电话也拉黑。
      可几人联系后得到的结果是,没拉黑,但也联系不上。
      他盯着亮堂的屏幕,似有一种久违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这种感觉好像在多年前有过,在他失去父母的那段时间。
      在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他是真的已经失去她了……
      那晚他连夜坐飞机去了Z大,第二天一早就去他们宿舍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还是从辅导员那才得知,安言一周前就已经跟随一个项目组去校外实践了。
      辅导员说,这个项目组全国好几个地方到处跑,和学校报备情况也只需要一周一次。如果要知道现在具体位置,从企业那边打听最方便。
      于是他想到了前不久来找他的闫漾,打听到具体位置后连夜飞到了西北,今天一早便包了辆越野车赶到这里。
      他承认,在雪地里见到安言的那一刻,看到她衣着单薄、满脸通红的那瞬间,他在心里原谅了全世界,包括他自己。
      也是在那一刻他以于述飞的名字起誓,余生,他要为这个女人重活一次。
      *
      安言将手从盆里拿出来,又拧了一把热水帕递给他。
      于述飞这次没再拒绝,自然接过帕子仔细擦了擦脸,又洗了个手,把帕子拧干,搭回原位。
      “水倒哪?”他端起水盆问。
      安言带他去了厕所,把水倒进一个大桶。
      “这里水资源紧张,留着冲厕所。”安言说。
      于述飞环视了厕所一周,简易,阴暗,寒气逼人。
      “上厕所不冷吗?”
      安言摇摇头:“不蹲太久就还行。”
      于述飞眉头微微聚拢,沉着嗓子说:“以后别报名这种项目。”
      “……”
      正想反驳他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秦工他们说话的声音。
      “师傅们回来了。”安言带着于述飞走出去,刚好和他们碰到面。
      一行人一眼便看到站在门口的于述飞,说话声戛然而止。秦工盯着他打量了几眼,问旁边的安言:“这位是?”
      “我朋友,于述飞。”安言给大家解释,“他过来看看我,一会儿就走。”
      然后又对着于述飞说:“这些都是项目上的师傅,还有学校的同学。”
      秦工一行人还在恍神中,于述飞已经主动上前,并掏出一包烟挨个打招呼。男人之间打交道比较直接简单,一杆烟,一两句话就可以轻松打破僵局。
      秦工接过于述飞的烟,后知后觉笑呵呵道:“原来是安言的朋友,欢迎欢迎。进来坐呗?一会儿留下吃午饭。”
      旁边几个师傅听秦工这样一说,也跟着笑着附和,相继邀约于述飞进屋坐。
      于述飞却双手合十笑着道:“感谢大家的好意,今天就不留了,车子还在外面等着,师傅等一两个小时了,再耽搁就说不过去了。”
      说完,他又转头看了眼安言,像是在给她同步传达这个信息。
      秦工见状也不难为他:“那行,昨天下大雪路不好走,今天就不留你,欢迎你随时来看安言。”
      安言在一群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中窘迫得不行,脸颊涨得通红。
      于述飞对着大伙说:“平日里谢谢你们照顾安言,今天来得急,也没带什么东西,改天从市里运些过来。那今天我就先告辞。”
      大家都笑着目送。小伙子不管怎么看,都是满意。
      秦工朝愣在原处的安言叫了一声:“安言,不去送送?”
      安言听后赶紧跟了出去,刚出院门口,就看见于述飞在外面驻足等着她。
      “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他说。
      安言点了点头,但又很快说:“回去就别来了,我每天要工作,这里也不方便。”
      于述飞浅浅笑了笑,转身就走。
      安言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在雪地里前行,突然意识到他的羽绒服还披在自己身上。立马脱下叫住他:“你的衣服。”
      于述飞回头看了一眼,只道:“留着穿吧,手冻伤了想要再养回来就不容易了。”
      路口驶来一辆越野车,于述飞开门坐到副驾驶,两排轮子沿着路面的压痕,很快就消失在村庄尽头。
      *
      那天回去后,项目里的人对着安言调侃了几句,都认定是男朋友心疼女朋友在外面吃苦,不远千里来看望。安言试图解释说只是朋友顺路过来看看,可似乎没人相信,她也就不费口舌了。反正大伙儿的好奇心也就这两天的事,以后再也见不到面。
      谁知就在第三天下午,那人又带着那辆越野车浩浩荡荡回来了。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大车东西。除了有整整一只羊,还有大堆水果、牛奶、啤酒、牛肉干、猪肉干……
      安言那天正和几个同学在户外做调研,等她赶回去时,那只羊已经上了烤架,几个老师傅和于述飞正在院子里谈笑风生,大展身手。
      大伙儿见她回来,赶紧笑呵呵道:“安言,今天我们大伙儿跟着你改善生活,你可别介意啊!”
      “今天小于过来,我们也趁此机会好好聚聚。来这么久,一顿像样的都没吃上。”
      秦工拉着安言到于述飞身边:“小于,这里我们来就行,让安言陪你去房间休息休息,都赶一天路了,一会儿吃饭叫你们。”
      安言一进院子,于述飞就注意到她了,只不过这会儿才对上视线。她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嘴里没说话,眼神中却已经发出了无数疑问。
      “走吧。”他主动说。
      安言一言不发,在前带路。中途想停下来说什么,但看到一院子人,又忍住了。
      于述飞跟着来到她的房间,刚一关门,安言就转头瞪着他:“你……”
      “帮我打盆水,我洗把脸。”
      她刚开口,就被于述飞抢了先。
      他灰头土脸地向着她,声音也疲惫得不行。
      安言眼神里明显有些动容,吸了一口气后,压下呼之欲出的火焰,又开门出去了。于述飞在她后面偷偷挑了挑眉,见她走后,这才将自己的帽子,外套,手套全都脱下来。
      安言端着一盆热水回来,递给他一张帕子,隔了一会儿又拿了一个盆进来。
      “洗个脚才能上炕。”她冷着一张脸说。
      于述飞心里被气笑,但又不敢表露,只好安静地将手脸洗了,又如她所说,将洗脸水倒进另一个盆,把鞋子脱掉开始洗脚。
      “就是给你带点东西过来,没别的意思。”见她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他这才开口解释。
      于述飞拉来的那一车东西,除了啤酒、羊肉和一些水果肉干分给了大伙,其余的都堆在了安言房间,而且两箱牛奶只留给了她。
      安言进门就看见了,却只是冷冷道:“我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没必要这么做。”
      于述飞不说话了,洗完脚后,默默将洗脚水端到厕所倒了。
      回来后安言正在铺被子,他前去拉住了她:“别忙了,我不睡。”
      安言却快速挣脱:“那你在这休息吧,晚饭再叫你。”说完就要开门出去。
      “言言。”于述飞在身后叫住她。
      这半年多来,第一次这样叫她。安言停住了脚步,但头却没转过来,“我去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
      两脚刚踏出去,她鼻头就酸了。只是因为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就这么没出息地鼻酸。
      *
      院子里的人为今晚的烤全羊忙前忙后,桌子摆好,啤酒也抬上来了,秦总还让王晴和安言去通知了几个老乡,有他们的房东,也有村上管事的,之后的一段日子还需要他们提供方便。
      天黑时,烤全羊也快好了,老师傅们还用羊杂炖了一大锅汤,可以烫素菜火锅。
      这两天没再下雪,气温也升至了4、5度,听当地村民说,前两天的那场雪应该是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雪。马上就要迎来春天!
      于述飞最终还是躺在炕上睡了一会儿。三天前他离开后,回了趟荣县,将手里的工作处理后没怎么停留就又回来了。今天早上一下飞机,他就去市里采购了一车食物,又给安言买了一些必需品,饭都没怎么吃就马不停蹄赶过来。
      此刻的确是又困又饿。
      在洗了热水脸热水脚后,全身立刻放松下来,躺在暖和的炕上,很快就睡着了。
      安言开门进去的时候,于述飞还在睡。房间很暖和,热气熏得他脸蛋通红,远远就听到平稳的呼吸声。见他睡得这么香,她也不忍打扰,又轻手轻脚退出去。
      她对秦工说:“大家先吃吧,给他留一份就行。”
      秦工却不愿意:“这怎么好,小于出钱出力给大伙儿运来,他怎么能不在场?今晚我们肯定是不醉不归的。”
      安言解释:“他应该是太累,还在睡。先吃吧,我一会儿再去叫他。”
      “还睡什么,晚上喝了酒再睡,你不忍心,我去叫。”秦工说着就要往屋里去。
      谁知刚走两步,就迎上正往外走的于述飞。虽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看上去精神的确好了许多。
      秦工立马笑呵呵地拉着他出来:“正想去叫你出来喝酒,安言偏不愿意,想让你多睡会儿。你看安言多护着你。”
      于述飞笑着应和,又见缝插针看了眼旁边的安言。她目光和他对上了两秒,又很快移开到另一边去了。
      西北村庄的小院里,篝火在风中摇曳,火光下的脸庞被映地熠熠生辉。现场欢声笑语,肉香四溢。
      几个师傅拉着于述飞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学生们则在一旁玩着游戏,喝酒助兴。
      头顶星光璀璨,眼下火星四溅,恍若与世隔绝。
      稍微年轻一点的刘工现场打趣:“小于,你和安言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安言害羞不承认,你今天必须交个底,要不然我们也不放心啊!”
      这话一出口,现场所有人都来了兴趣。八卦,是最不缺观众的。只有安言装作没听到,把头埋地低低的在吃碗里的羊杂。
      于述飞笑了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依她的。”
      一说完,全场立即“哦”地一声长叹。安言从脸颊红到了脖子。
      秦工打圆场:“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起哄,这么多吃的喝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刘工说:“我们就是羡慕一下。在场这么多人,谁有安言这待遇?我走了这么多天,我老婆电话都不打一个。”
      秦工警告说:“可别再起哄了,一会儿惹安言生气了,下次没吃的了。”
      大伙儿哄笑。
      于述飞扫了安言一眼,也配合着淡淡一笑。
      秦工拉着于述飞说了好久的话,还加上了联系方式,在得知他是从南方赶来后,立马发挥领队的作用:“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次来就多住几天,我们这没这么多规矩,只是条件差了些。”
      于述飞说:“我跟安言商量一下,肯定不打扰你们工作。”
      秦工意味深长地笑着,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我是过年人,什么都懂!
      *
      村民吃饱喝足后没多久就先回去了,项目上的人又单独喝了一会儿,到了晚上11点多才差不多散场。几个年轻学生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后,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大家都没关心于述飞的去留和住处,在他们意识里,于述飞自然是和安言住一屋,没必要过问。
      安言一直在忙着收拾院里残留,故意以这种方式避免和于述飞对视。这么晚了,她也不知道于述飞到底怎么安排,开始也忘了问他。也许就如上次一样,早联系好了车回市里去。
      于述飞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去屋里拿起自己的包,走到她身旁说:“我走了。”
      安言抬头看着他:“去哪?”
      “找个旅馆。”
      “有车吗?”
      “找一下吧,应该有。”于述飞看了看手机,又叮嘱她:“明天再收拾,回去早点睡。”说完便朝门口走去了。
      安言看着他的背影,那瞬间,脑袋里面仿佛有两方阵营在极限拉扯,难分高下。
      等她回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于述飞已经走到路口了。四下一片漆黑,只有他手里的手电筒发出一点光亮。
      “于述飞。”她对着黑夜叫了一声,然后立马朝路口方向跑去。
      一束光亮停在了原处,于述飞转身看着她,朝她大吼:“跑什么,慢点。”说着,赶紧为她支着光亮,又迈着步子迎过去。
      “今晚就在这将就住吧,这么晚了哪里有车。”她停在他面前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里还冒着酒气:“不是不高兴?”
      “知道我不高兴还来?”安言转身往回走,“明天一早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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