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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兄弟缝隙 ...

  •   朗月,稀星。阿青悄无声息地回到小山寝室,虎子靠在门边打着盹,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阿青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换虎子回去,阿青耳朵贴在门缝中。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是自己今天发热晕了头了,小山睡觉怎么会没有呼吸声。

      全身伤口猛烈的疼痛,他将一声□□咽入喉中,禁不住靠着门打哆嗦。是……药力散了。一公定要坚持过了今晚,明天一定会好的。

      他倚着门边盘膝坐下,想要打坐调息,可真气运行间气血翻腾,不能归入气海。

      他摸了摸肩膀上渗血的新伤,是母亲……

      阿青,你让父亲讨厌,让母亲失望,你怎么还配活着?不,还有小山……

      耳畔母亲的嘶吼又响在耳边: “有机会的话让他们母子死!”

      “你要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傅山的一切都是你的!”

      在母亲的嘶吼中,阿青开始清醒。母亲,即使是再激动再发怒也没有如此冲动地要他做这些事,他凝住母亲的眼睛,母亲眼中的紫色又是一闪……一个念头猛然闪入阿青心头:摄魂术?阿青一下惊觉,他凝聚内力,放出华彩的双眸对上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娘亲,阿青不会妨碍小山,阿青不想妨碍小山!”

      “你……”翠儿眼中紫光与阿青眸中纯净决然光色相遇,霍然消失,翠儿整个人软倒在地。

      “娘亲!”阿青扶了母亲的身体,翠儿悠悠睁开了眼睛,目光中一片迷离,并没有可疑的紫色。是阿青看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翠儿稳了稳神,用力推开阿青,声色俱厉。“你不会妨碍小山也不想妨碍小山?”

      阿青被推翻在地,一阵呛咳,全身伤口震动,疼痛深入骨髓。

      原来,还是母亲。没有摄魂术,母亲只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原来,母亲一直希望的不是他回到庶子的位置,母亲想要的真的是……定要远候府的一切!

      “她教过你什么?本候可是说错了她?一个妇人如此心机,不怕聪明反误,白白丢了性命?”爹爹……不候爷冰冷低沉的声音一字字清晰地响在耳边。他与……如果要杀娘亲,太容易,真的太容易!

      阿青全身都在发抖。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娘亲?“为什么不逃?”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问:小玲珑!

      “逃!”这个词第一次嵌入阿青的脑中。可是,小山……阿青答应过小山照顾他一辈子。如果阿青没有别的心思,好好照顾小山。是不是,母亲便不会有危险?

      头疼身重,他觉得自己不能思考,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下,让自己清醒。

      “娘亲!父亲他,不可能会认阿青……娘亲。”

      “娘亲!阿青就是做一辈子奴隶,也会孝敬你。”

      “娘亲,阿青可以带您走!”

      “娘亲,阿青就是逃奴,也会想办法养活您!”

      “娘亲,阿青一定能养活您!”高热的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不停地说。

      “你,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东西。”

      “我宁死也不会与你这没出息的儿子在一起!”

      “你去死去死!”银钗一针针刺向肩膀。直到娘亲力竭瘫倒在榻上。

      阿青真不配活在这世上,让父亲厌恶,让娘亲如此失望……小山,他真的需要阿青吗?

      双臂抱了膝,张嘴咬上脸前一缕乌发,将脸深深埋入膝中,紧紧蜷缩。疼,埋在骨缝中的十多年积累的疼似在顷刻间爆发,如同千万把钢针一起插入他的肌肉骨头,他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连带倚着的门也在轻轻抖动。为什么这样的疼痛还不能缓解心里的痛?如果能晕过去,晕过去后自然什么都不会想,护体内功会自然运行……能晕过去有多好!

      “阿青!”听得里边一声呼唤。阿青猛地从膝间抬了头。

      “阿青!”小山在叫。阿青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泪水,理了理衣服,推门进了寝室。在里间门前恭敬站住:“小山,要……喝水吗?”

      “要……”

      阿青的手用力掐了把膝上的伤口,连忙走到火炉前,为小山倒出一杯水来,手在控制不住的哆嗦。吸了几气还是抵制不住哆嗦的手。水洒了出来。

      连杯水都倒不好的阿青留在小山身边有什么用?阿青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手中的水杯已经被另一只稳健的手取走,他虚弱的只能由着另一只手将他拉他坐在炉边草垫上,转眼间杯沿放在他干裂的唇边:“阿青,我不渴,你出了这么多汗,缺水的应该是你。”

      “小山……不能”怎么能劳动小山侍候自己?阿青的唇下意识地躲,人也要变成跪的姿态。

      “坐好!你天天服侍我。”小山的眼睛闪如星辰盯着阿青的眼睛:“我说过要拿你当-----兄弟,弟弟喂哥哥喝点水也是应该。”

      阿青哆嗦了一下:“不,小山,你是主人……”

      “如果真当我是主人,那么我命令你,喝了这杯水,一点也不要剩。”小山嘻笑着,可眼睛中含着莫明的悲哀。

      阿青仰头就喝,喝得太急了,转头伏地开始咳嗽。咳嗽牵动伤口断骨,阿青眼前黑了又黑。

      “别急,没有人跟你抢。阿青,小山真的什么都不想与你抢,能给你的小山都会给你。只要你肯好好告诉小山,你想要什么?”小山轻轻拍着阿青的脊背。

      阿青耳朵嗡嗡地响,他听不清楚小山说了些什么,他只听到小山问你最想要什么?要想很多很多的东西,原来阿青是如此的贪心。想要得到父亲母亲的疼爱,想要有个家……想要当你真正的哥哥……可这些如果能伤到你,小山。阿青宁愿当你的奴隶,一辈子!”

      “阿青想要当小山的奴隶,”阿青回头看着小山,沉静地微笑:“永远照顾小山。”

      小山的耳畔回响着:“儿子当奴隶,儿子所受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历练,为了儿子不再当奴隶!”而眼前阿青的眼睛是如此的纯净清澈如山涧清泉,流淌着长长的情谊……这些也能是假的?!小山的脸色发白。一下转过了身。

      身后是阿青压抑的咳嗽。

      小山吸了口气,脸上又是灿烂的笑,他回过身来,手掌上已经躺着三粒红色闪着宝光的药丸。

      “阿青,这几天又受了不少伤是吧,这几粒药你吃了,会好受一些。”阿青认得出那是候府中治伤密药,炼制极其不易,从而数量限,不是阿青这种奴隶侍卫能得到的东西。可伤重的阿青已经用过他好多回,都是小山……阿青的眼眸里是小山所熟悉的满满的感动,小山扭了下脸,将三粒药一齐塞进阿青口中:“当然,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受的伤,你都遇到了什么人?你有什么为难事也可以告诉小山啊……当然,如果你不乐意说,小山也不强迫你,到你乐意说的时候,小山会等着听的,记住了吗?”

      透入人心的温暖中,阿青终于找到了宁静的港湾,倒地晕睡了过去。

      阿青再次睁开眼睛,知道自己躺在柴房中。明亮的月色从没有关闭的大门透进来,清凉似水。使阿青能明白地知道此月光不是昨夜的月光,已经又过了一天。他是躺在草芥上,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地下,身上还盖了一件他唯一的家当——一片看不出颜色的毡片。小山……阿青蠕动双唇轻轻叫出声来。他闭上眼睛,回想自己做的梦:好长的梦,翻飞的鞭影,踹向胸口的皂靴,还有……温暖的父亲对儿子的拥抱。母亲怨恨的叫喊,带血的银钗……

      不!父亲,如果阿青不是您的儿子,阿青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母亲,您会不会好过一点?父亲,您会不会不再忌讳阿青会对小山不利?还有母亲,您就不会给儿子太大的期望。从而,您就不会失望?

      为什么?阿青不能当小山的哥哥?阿青当了小山的哥哥一定要去妨碍到小山吗?阿青不可以默默地当小山的哥哥,默默地看着他成长吗?

      不,阿青你又妄想了,阿青……宁愿当小山的奴隶,甘愿让小山踩着我的脊背成为父亲期望的人,将定远候府发扬光大。

      “刘八,这个奴畜病得死不死活不活你就派他来侍候我?”

      “公子,这是怎么的啦?他还真的病了,看小的让他起来!”

      “算了,我这涛声阁不是刑房,别再给我整出一屋子血来。我可告诉你,我给梁三公子打赌,我这一个奴畜空拳能打赢他四条猎犬。你可给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死了,否则,这赌金公子我就在你的月俸中扣!”

      小山……一直是你想方设法保护阿青!

      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看向右脸上方角落,在草芥中果然有两只碗,一只是清水一只是一个馒头。是与小山的约定,受伤到了柴房他会悄悄派虎子来送吃的。虽然虎子常常送来的都是馊臭饭,水也可疑的不干净,但对于阿青来说也算是天珍。小山……阿青笑了笑。抿了抿干裂的唇,爬了起来。

      摸摸自己胸口的断骨,没有错位。应该已经接上。伤还在疼,但比起昨日已经好了许多。还是小山,是小山可医白骨续腐肉的灵药……小山,阿青这一生要欠你多少?捧起碗来大口喝掉里面的水,抓起馒头塞入口中,眼角又开始湿涩。

      现在是什么时候,阿青的眼睛盯着透进来的月色。已经快到亥时了吧……亥时?阿青猛地一激灵:“明夜亥时,你去西跨院角门。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就算门落了锁你也可以去,不见不散哦! ”小玲珑!

  •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文结构副线人物想作些修改……大主线不会变,如果出现伪更敬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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