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38、一个耳光

　　她会等在西跨院角门?一定会!“你明天如果不来，我就一直等你。如果让郡主发现我晚上不在罚我流了血……可是要怪你的哦。”

　　阿青挣扎着站了起来，头晕沉沉的，脚下打了个晃，手抚上额头，还是在发热。不过，比起昨天已经算是好了许多。他知道自己应该趁还算清醒时想想应该玲珑找他会有什么事?满眼都是玲珑花一样的笑脸，清清脆脆的笑声……和她用雪白的丝帕试去他眼角的泪痕……

　　阿青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了头，深深了吸了口凉气让自己清醒：小玲珑，小郡主的女婢……郡主，可能是小山的未婚妻……这些天，听到几个丫头仆妇悄悄议论，知道小郡主是个不粘纤尘干净的近乎有洁癖又而骄傲任性的小主子。岂能由着她的贴身侍女接近一个肮脏奴隶？以后……是不能再与小玲珑有任何交集了，不能!

　　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最后一次私见小玲珑了。

　　最后一次!

　　西跨院角门，在月色下安安静静，守门的小厮看来已经在角门边的值夜小屋里睡下，四寂无声。角门边一棵高大皂角树下一全身裹在长大黑色披风下的苗条身影不安的探出头来。

　　小身影探出脑袋瞅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刚刚回过头来，额头就差点撞到一个人腰上。她将一声惊叫捂回口中，仰头看来人：正是阿青。

　　刚刚要发怒的脸上鲜花怒放。她不由分说拉了阿青的手就走。阿青由着她被她拉到不远处一间空置的小屋。

　　“喂，你坐这!”她关好门，没放开阿青的手，从怀中取出明珠，将他引入屋中唯一一只三条腿的板凳。阿青没有坐下，他就势在她面前半蹲半跪，不动声色地自她手中抽出他控制不住要发抖的手。他垂着眼眸，声音与面色一样平静，没有波澜：“请姑娘示下，要下奴到此何事?”

　　“记得我说过要帮你吗?”小玲珑兴高采烈，眼睛亮晶晶的。

　　阿青缓缓摇头。

　　“笨啊!”小玲珑将明珠放在地上，一根小手指头指向阿青的额头，：“真是笨奴隶!本姑娘念你当奴隶太可怜了，说了要帮你，人家一言出口，岂是说着玩儿的?刚好有个机会……喂，怎么啦……”温软的小手抚上他的额：“你在发烧啊!烧的好厉害……你吃药了没有啊?这可怎么办?”小玲珑从阿青的额头摸上他的脸，歪了脑袋，小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忧心忡忡：“你还能不能骑马走路啊?”

　　阿青的眸色早已凝滞。除了小山，他不记得有谁这样关心过他。他受伤会疼，伤口长的不好会发烧，病了也会发烧。有时小山会注意，有时不会注意。多的时候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装作无事不让小山……不让母亲担心。可不代表他病中不渴望得到亲人的呵护，那怕只有一句话的问候。他以为他的一切渴求只是奢望，可是现在……一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女婢，竟然在关心他!

　　心酸酸地想落泪，他忙垂了头掩饰。

　　“下奴是奴隶，只要手脚没断就能走路作事。只是奴隶不能骑马的。”阿青扭过头，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笨啊!”小指头轻轻点上了的额：“只要逃出去，你就不是奴隶了!”小玲珑又恢复了兴高采烈，披风一转，从墙角拿过一个大包袱，往阿青膝边一放，得意洋洋道：“打开看，这里面是什么?”

　　阿青看着玲珑明媚天真的笑脸，触到包袱的手哆嗦一下。

　　她是，不谙世事。她不知道帮一个奴隶逃跑有什么后果!等她长大了，她会后悔帮助一个奴隶，一定会后悔!他没有打开包袱，闭了眼睛轻笑：“是，帮我逃走的东西?”

　　“是啊，还算聪明!”小手大力拍在他肩膀上，全然未注意他瑟缩了肩膀：“打开看看是什么?再把耳朵支愣起来，听本……姑娘聪慧无比天衣无缝的计划!”

　　阿青决然缩回了手，回视着玲珑：“我不想知道，因为——我不会逃跑!”

　　小玲珑不法相信地眨巴着眼睛注视着坦然面对她不避不躲的阿青，很快她便知道阿青是认真的，她撇了撇嘴，一付要哭出来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人家都安排好了，当个奴隶有什么好?你这样爱当奴隶?”

　　阿青抿了抿唇，扭头盯着墙角，“谢谢你。我，生在这里，一直当这里就是家，我不会逃。”

　　“你烧糊涂了，这里是你主人的家，不是你的!”小玲珑差点跳了起来，冲他嚷嚷。

　　阿青张了张嘴，垂下了头，僵直决然的身影让人知道他没有一丝活动了心思

　　“喂，你多大了?”小玲珑围着他转了两圈，眼珠也滴溜转了两圈。

　　“……十六。”

　　阿青额上青筋鼓暴，肌肉突突直跳。

　　小玲珑脸上现出狡黠地笑：“嘻嘻……十六岁的奴隶算是成人了吧，听说奴隶成年后会给……咳咳咳……配种的，喂，知道不知道什么是配种?”小女孩子左右看了看，神密兮兮地伏阿青耳边悄声地说：“我可知道：有回有人要借一匹公马说要配种，给了大牛叔叔十两银子。可巧让我听到了。大牛叔叔死活不让我看，可他跟我说了：说跟奴隶配种一样，就为了生下小马驹。小奴隶都像小马驹一样，不知道爹爹是谁。也会像小马驹一样，被烙上烙印。你，也愿意去配种吗?”

　　小玲珑抿着嘴笑，再接再厉，“我想起来了，你是奴隶崽子，你也是你爹娘配种生的是吧?对了，你压根不明白自己的爹娘是谁。你的家也只是个牲口棚子。”

　　阿青僵直了身体，痛苦地闭上眼睛。

　　“所以啊……”小玲珑捂嘴偷笑，看阿青睁开眼睛赶紧放下手正了脸色，一板一眼，拿腔捏调：“所以啊，你才更要走!”

　　阿青的眉心跳动。

　　“到时候你可以找一个佳女，成一个家。每天，她都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家。”

　　小玲珑目光烁烁，声音充满的诱惑。

　　家?……有一个自己的家?真正的家?是什么样的感觉?阿青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吗?即使不再当奴隶，阿青配有一个自己的家吗?一个喜欢的女人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心，猛地被撞开一个空洞。

　　“说，喜欢那个小女婢了?”

　　“啊哈……脸红了，一定是有喜欢的了，还不告诉我?”

　　“别羞啊，告诉我我才可以想办法将来将她配给你啊!”小山逗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山不知道，他从来没想过要喜欢谁，即使在最痛苦的日子时需要用幻想来麻痹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敢幻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会有一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他与他成一个家。

　　而一直，小山的话在提醒他，他可以去喜欢一个小女婢。即使埋在心底从不去说!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原来，以为从来没有想过的东西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想不敢提，今夜，那些不敢想的美好，竟然在这小姑娘的勾画下，清晰起来……对，他不是不渴望，不渴望有一个家。他是奴隶，并不代表，他连想的能力都没有……头疼身重，他抑制住哆嗦，用力抬了头，注视玲珑……这个小姑娘，她就是小女婢……阿青，你怎么会这样无耻，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子……可，如果等她再长大几岁，他会喜欢这样的她吗?心咚咚的狂跳，似要冲出胸腔，已经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可，配喜欢她吗?

　　她的命运身份其实与母亲相似，要么随主人嫁为妾室，生下一男半女，当半个主人。或者生下男儿如果为承续之子，则一切为之改变。二是嫁出去：王府郡主侍婢，大多知书识礼。中小户人家争相求娶可能聘为正室;就是嫁与大户也可堂堂正正为侧室。对于玲珑这种高等婢女，这二种可能怀较大。另外，就是配与府中侍卫小厮，也算是个出处。最不济的才可能配与贱奴……还真的只是留个配种罢了……

　　对于一个婢女，最耻辱的玩笑便是让嫁与，不……配与一个奴隶，那怕是一个已经被赦免的奴隶在她们眼里也是洪水猛兽。

　　配种?阿青的心尖锐的疼痛羞耻：与奴隶婚配只能是配种?!即使是玲珑，她如此的善良，如果让她嫁给打过奴隶印记的人，对她也是奇耻大辱吧?一个念头忽地闪过。

　　小玲珑，对不起!紧握的拳头轻轻的哆嗦。

　　“逃奴?一生背着逃奴的名声，会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吗?”阿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玲珑。

　　小玲珑愣了愣，眼睛眨巴眨巴的看阿青，非常大气地拍着阿青的肩膀：“哟，不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只要你逃了出去……我保证!一定会……”

　　“小玲珑……”阿青忽然截断玲珑的话，目光带着复杂的希翼决然盯上她，：“如果是长大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玲珑驳然变色，怒目圆睁，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打在阿青脸上。“大胆，竟敢轻薄我!”

　　这一巴掌挟了威风，玲珑在片刻间不再是个小女婢，而是个高傲任性不可一世被人污辱了的公主!

　　阿青一动不动挨了这一耳光，静静地垂了眸，手捂上胸口，一声声地咳嗽。

　　玲珑愣了愣，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嘴角滴出点点腥红鲜血的阿青惊惧地转过了脸。霍地弯腰一阵干呕。

　　“……咳咳……”阿青止住咳，挺直了腰，手指抹过唇角一缕血迹，波澜不惊的脸上勾起微笑，眼帘却低垂着，隐住忧伤的眸色，等待小玲珑的干呕略略的平静，声音似来自遥远的天际：“其实，奴隶的烙印是刻进骨头里的不是吗?逃走也仍然是，奴隶!”

　　“……”玲珑嘴唇蠕动，可怜巴巴地看阿青，不知所措。

　　阿青的声音轻柔如风：“下奴不是有意唐突。也，当不起姑娘相助。下奴被称做‘奴畜’，还不及牛马猪犬，根本就不配与姑娘说话。以后，各自珍重。”

　　话音未落，他站了起来，看都未再看一眼玲珑，打开了门，头也未回大步走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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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请原谅加无视我……太忙算是一个借口。
2011年的第一天，请大家接受我迟来的祝福。
一直挺喜欢《逆风千里》的作者归云燕的一句话：有情皆虐，无爱不伤。所以，虽然今天更文的内容有些悲摧，但对美好生活美好感情的憧憬会永远存在，我相信，经历风雨终会见到彩虹。
希望大家的2011年、是个充满希望并能收获成功的一年！
并，开心快乐每一天！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