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英豪之锁青山》雨醉霜林

30、身生之父（二）

　　“……”爹爹，初次见到小山，小山就给儿子起名阿青，就是因为青山两个字!小山说过要待阿青是兄弟!爹爹您，不喜欢……您嫌弃奴隶的阿青。就连名字与小山名字有.兄弟的嫌疑您都不能忍受……阿青嘴唇剧烈地抖动，连牙齿也嘎嘎地响，与父亲对视的眼神充满着痛苦。

　　“老实说：你，当小山是什么?主人?兄弟?或者是----仇人?”

　　“……”阿青拼命抑制住颤抖。他隐隐地知道父亲他，明白了什么。不仅仅是不能忍受他的名字与小山像是兄弟。爹爹，当时不知道小山是兄弟，阿青就愿意他是主人，一辈子背着他，一辈子照顾他……

　　慢慢地，阿青挺直了胸膛，纯净的眼睛不在回避地对视父亲的眼睛，小声真诚决然道。“小主人，永远是奴隶阿青的主人。”

　　“哼，这么说你想永远为奴?”傅峥揪住阿青的头发的手用了力，阿青痛苦地看着傅峥，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到现在你还是嘴硬?”傅峥看着他冷冷地笑。另一只手将案头一本打开的书举到阿青眼前：“这书里的眉批是谁写的?”

　　阿青侧目看到自己在书中空白处工正的蝇头小楷，眼前黑了黑：是小山央求他按父亲的要求在父亲指定看的书上写下心得，表示小山认真地看过这些书。其实阿青知道，小山是给他机会让他能有充分理由认真地学习这些书。他从小就跟着小山学写字，摹写的是小山的字体，写得字与小山至少相像了九分，连主母也从未看出。可父亲……瞧了出来。

　　是，身为奴隶怎么可以读书学习兵法?分明就是枉顾身份……阿青，其实你心里头中一直一直都在渴望父亲的承认，你一直都渴望成为小山真正的哥哥……你真的动了心思，想你不应该想的东西……原来，父亲并没有罚错……

　　眸中的光彩暗淡下来，他轻轻地哆嗦：“下奴……错了……请候爷重罚。”

　　“哆嗦什么?你怕?怕我知道?”傅峥盯着阿青的眼神肃栗冷峻，他放开阿青的头发，将绕在指上的几根乌发吹去。盯着自己纤长匀称有力的手指轻轻淡淡道：“你所做的这一切不正希望我知道吗?”

　　阿青惊愕凝眸。

　　“驿路之上你发飞刀救霍刚，不正是知道他是我的人?你任由我认错儿子，包括你此时沏这‘冬蕾’那一样不是你把握时机由我注意?你处心积虑地打探我的喜好，你在这书上的眉批，还有……”傅峥翻出案上大字中一张，向阿青扔了过去：“这张大字也是你写的吧?你费尽心思讨好小山，利用小山天真少心计习文练武，而至使小山自己学业荒废。这一切，不就想让本候注意到你?知道你的文采武功，”傅峥咬着牙，一字字从牙缝中挤出：“远在候府嫡公子之上!”

　　冰冷的钝痛从心中向全身弥漫。阿青的呼吸都停止下来：父亲……想说什么?

　　“怎么?说中了你的心思?”傅峥玩味地用脚尖勾起阿青尖尖的下巴，阿青恍惚地抬头看向父亲。傅峥坚毅的嘴角抿出一抹嘲弄的笑。：“真像啊，这样纯洁无辜的眼神真的跟你的母亲苏翠儿有一比。阿青?你心里想称自己叫傅青才是!”

　　阿青的胸口被震的直响，全身的血液轰地涌上头顶，耳朵嗡嗡地响。眼前一片血红又一片黑暗。他看不到父亲的样子，听不到了父亲再说些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喊：父亲，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阿青是母亲的儿子，他知道阿青是……他的儿子!他知道他是阿青亲生的爹爹……

　　天地在阿青眼前旋转，他再也跪不是住，下巴从父亲脚尖滑落。肩膀连同前额支持住要倒下的身体，全身抖成在凄风苦雨中飘零的枯叶。他无法思考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久久未下的眼泪决堤般从眼角大滴大滴的滑落，滑过他垂下的额头，渗入他额角发迹。他放肆地哭泣，无声地哭泣。

　　霍地，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从绽裂的肌肤入肉入骨，如同这几日当做马凳被无情踩踏一样，唤醒了阿青全部的意识……不，是父亲……阿青的胸口被迫贴在地上，所有的胁骨立刻的抗议地发出令人欲要发出一声声野兽般惨烈叫嚎叫的疼痛。阿青直起脖子将一声痛呼压在喉中，同时压下的，还有他的哽咽。他明白了……父亲，亲生的爹爹在用行动告诉他：父亲……厌恶嫌弃他!父亲，没有打算认他!他在亲生爹爹的眼睛里仍然不过是一只，只能伏在脚底下，任人作贱羞辱折磨的奴畜……

　　心底的锐痛让他期待身体的疼痛能更猛烈一些，他放开了攥紧的双手，打开手掌向前伸展，他全身心地感受着父亲给予的痛苦。让难以忍受的痛苦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淹没……

　　“说中了你的心思?那么就给我记住：本候的女人多的本候记都记不住。至于儿子……哼!其实你是不是本候儿子根本就不重要。”傅峥残忍无情的声音句句刻入心中。：“对本候来说，重要的是你的居心：你处心积虑，不非是打算从奴隶到庶子再到……夺嫡!”

　　阿青身体猛地僵硬，咬住了唇，鲜血从口角涌出。

　　“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你只是个奴隶，本候无子也不可能认奴隶为子。所以，死了你的贪念。”

　　傅峥终于收回了脚，平平稳稳在坐在椅上。似欣赏地看着地下挣扎喘息哽咽的阿青，嘴角勾起冷酷的笑。：“你可真能忍，超出本候的想像!苏翠儿对你说过什么?你这样隐忍就以为可得到你想要的?得到她想要的?”

　　“不……”阿青抬了头，可是看不清父亲，他两只胳膊轮番擦着眼睛，可大大的眼睛里眼水还是大滴大滴落，擦也擦不干净。他吸着气努力平稳着呼吸，可还是哽咽难言：“……候爷……阿青，没有……没有……”

　　傅峥深邃的眼睛有了一丝的惊讶与疑惑，他默默地沉思，霍然大笑起来：“这么真诚?!你，真的很会演戏!谁教给你的?还是苏翠儿?”

　　阿青身体僵直，目光凝向父亲。两滴晶莹的眼泪还挂在眼角，可已经不再滴落，他放肆无礼的注视傅峥，紧紧抿着唇，半晌，他张开血洞似的嘴，拼尽全力，胸口剧烈起伏，脖颈额头青筋鼓暴，也只是发出只有傅峥能能到的沙哑嘶嘶声：“候爷……我母亲，即使是候爷无数女人中一个，她也，曾经对候爷您付出过真心。您，不能这样说她!”

　　“呵呵……有骨气有傲气!这才应该是你真正的样子吧?还敢说本候冤枉了你?”傅峥伸手捏住阿青的下巴，细细审视着他，微微地笑。冷峻如岩石的面色竟然柔和起来，：“你心里明白：本候冤枉了苏翠儿吗?你当我什么都不知?苏翠儿心比天高，怎么会甘于让她儿子为奴?她教过你什么?本候可是说错了她?一个妇人如此心机，不怕聪明反误，白白丢了性命?”

　　阿青眸光猛地涣散，他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晃动，遂紧紧绷起。母亲……候爷要母亲命，太容易，太容易……娘亲，儿子能做什么?片刻间，他让自己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父亲，可他颤抖的声音依然暴露将他的不安暴露无遗：“候爷，没有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子为奴……没有!阿青愿意当，小主人的奴隶，一辈子。母亲，无过。求您……不要难为她。下奴，不会危害小主人，您如果不放心，赐……下奴死!”

　　“大义凛然啊?兵法置死地而后生学得不错。你可以一辈子为奴?当小山的奴隶?”傅峥嘲讽地笑，用力拍了拍阿青的脸：“如果你真做此想，我傅峥如果看错了你……那我这双招子便是徒有虚名了!”

　　“你一个奴隶，非但付出比主人更多的努力去习练武功。还认真学这些我给小山布置的用兵布阵之书，而且彼有心得。你如此作是为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好好当一个奴隶。”

　　“……”沉默：父亲说的没错，阿青是真的……有过奢望，有过僭越。阿青心里偷偷地渴望与小山成为真正的兄弟。可是，阿青，宁愿自己死、一生为奴也不会伤害小山是真的!父亲，您信我!，阿青凝着父亲冷酷的眼眸涩声道：“候爷如果不信，为了小主人，下奴能甘心当奴隶，那就赐死下奴。放过母亲……”

　　“哼，本候虽没哪么无聊要去难过一个女人……不过，你们母子如不收了那些小小伎俩，就是本候不与她计较，她的命也绝不会太久!她嫁的男人与她的婆婆不是先后已经死了吗?病死的?是吗?”

　　傅峥如愿地看到阿青眼睛中的惶恐。他松开阿青的下巴，靠在椅背上，伸手把玩着一只茶盅：“至于你，现在要你的命还不是时候，我打听过了：你算是候府影子卫中多年来最强的一把好手。候府培养一个影子卫也不容易。当然，你应该知道一个影子卫在所侍主人面前地位……也与，奴隶等同!”说到后来傅峥脸上勃然变色，茶盅在手中捏成碎片。他咬牙切齿：“记住：不是你的东西不许你动心思!如果本候发现你有一丝一毫的不老实……哼!需要取你的性命，为傅山消除障碍，本候绝不会手软!”

　　“候爷……奴隶……不会成为少主人的障碍。”阿青的头虚弱而沉重地碰在地上。

　　傅峥转眼注视阿青卑微颤抖染着血污清瘦身体，眼里终究闪过一丝不忍。他沉吟道：“你，已经不适合在小山身边近身侍候!本候要将你调离……”

　　“不!”阿青抬了头，痛苦绝望的眼睛充满着无比凄绝的恳求：“候爷……下奴，绝不敢……当，自己是，您的……”
　　“……候爷，您能不能，能不能当下奴……什么也不是。您当下奴只是一个普通奴隶牲畜好不好?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