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未山祈乐》离枝又青

3、第3章 原来没有光，是错觉

　　临湖一中贴吧那条帖子传得沸沸扬扬，魏未山却浑然不知。周六那天他在家做了两套卷子，就和爷爷去附近的河边钓鱼。

　　消息一直响个不停，他坐在河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贺易泽在群里叽叽喳喳地发了一个链接，他点进去看——

　　《震惊！临湖一中的秘密情侣——游戏少女×高冷学霸》

　　魏未山对八卦向来不感兴趣，他迅速翻阅了下，发现主角竟是他自己，大家都在传他和祁乐在谈恋爱。

　　“听说了么，高冷学霸有女朋友了！”

　　“啊啊啊不可能，刚开学我的男神就名草有主了？？我不信！”

　　“是真的！我周五放学在篮球场亲耳听见的，好像是他兄弟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兄弟说的？？那应该是真的了，话说他女朋友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是祁乐吧，他们不是都有电玩城的企鹅玩偶吗！”

　　“楼上别乱说，难道电玩城的企鹅玩偶只有一个吗？”

　　“但是在我们学校好像只有祁乐拿到了噢，从没在其他人那里看到过！而且最近不是没看到她的玩偶了吗？说不定是她送给了魏未山，为爱拿下大奖，将荣耀送给最爱的人，多美好的爱情~”

　　“楼上真会脑补，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大家别吵，我们先起一下cp名！”

　　“高冷学霸这么优秀，怎么会喜欢上她？她顶多是游戏玩得好罢了，学习一般，还冷漠不爱搭理人，看不出哪里好。”

　　“拜托，你们了解企鹅同学吗就在这里胡乱评价！我真受不了你们这群见色起意的人。我再说一次，他们根本不认识。”

　　八卦声音太大了，【雨落无声】发表的评论一下就被淹没。大家甚至给他们建了新的帖子，名字叫其乐融融，专门在底下讨论他俩交集的蛛丝马迹。

　　贺易泽艾特他，还附上贱兮兮的表情:“融哥，你怎么看？”

　　魏未山把评论截图发出去，圈出了那句“他兄弟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解释一下。”

　　“我这不是那天帮你拒绝李安琪嘛，总得给人家一个理由让人家死心是不是？所以只好说你有女朋友了，不过企鹅同学可不是我说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传到她身上去。”

　　……行。

　　彭雨静疯狂地在贴吧底下评论，这个周末她一直在为祁乐澄清，然而根本没人听。

　　说祁乐和魏未山谈恋爱的也罢了，其他人凭什么对祁乐评头论足的？

　　“我就觉得祁乐不怎么样，我朋友有一次跟她搭话，她直接无视我朋友，拽什么啊……希望她跟我三个男神都没任何关系，离她越远越好！”

　　【呵呵】:“企鹅同学很好呀，又文静又厉害，可能她只是有点内向吧，大家不要人身攻击嘛！和平最重要~”

　　【雨落无声】:“楼上说得太对了！她们都是一群肤浅的人，把他们三个都神化成什么样，真是醉了，更可况他们三个帅吗？”

　　【呵呵】:“这我就不认同了啊同学，我觉得他们三个帅得很客观啊，特别是贺易泽～”

　　【雨落无声】:“你没事吧大姐？”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复，争论的话题越跑越偏，最后两个人决定，周一放学在电玩城一较高下，输的人就得承认自己错了，不来是小狗。

　　周一放学，彭雨静非要拉着祁乐一起去电玩城，就算打起来还有个人能送她去医院。

　　一个周末过去，祁乐早就忘记贴吧这件事了。她毫不在意，也不太想理这些无稽之谈，却敌不过彭雨静的拉扯。

　　“你们的赌注真的很幼稚诶。”祁乐无奈地被拖着走，“先说好，不许打架啊。”

　　“不会不会，放心吧！你就是去帮我撑撑场子，给她一个震慑！”

　　电玩城内，五个人面面相觑。

　　被叫大姐的贺易泽当时气得在家里跳脚，现在看到她俩，一瞬间什么气都没了。

　　“原来雨落无声是你呀！”贺易泽笑嘻嘻地走过去对彭雨静说，“原来是企鹅同学的好朋友，误会误会。”

　　彭雨静说:“别在这嬉皮笑脸的，开战！”

　　贺易泽挑着眉把书包丢给盛时，偷偷对旁边的魏未山说了句，“好机会啊融哥，你俩认识一下？”

　　这家伙硬是把他们拉过来，说自己苦练两天，准备打败那个和他叫板的网友，让他们帮忙记录下他的雄伟壮举。

　　祁乐站在他们左侧一言不发，她似乎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观战。

　　魏未山想了想，也迈步过去坐下来。

　　盛时只好抱着书包跟着过去，在仅剩的一个座位落座。夹在两个沉默的人中间，迟钝如他此时也不免有点尴尬。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也不看对方，甚至脸上都没有表情。

　　这样两个人，似乎连朋友都做不了，盛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能把他们想象成情侣。

　　可气氛莫名和谐自然。三个人一起看了一场非常烂的对决，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比赛。

　　两位选手状况百出，频频失误。

　　彭雨静的射箭环节，箭都发不出去。贺易泽的气球打枪，一枪未中。

　　从另一种角度看也是天生一对……

　　祁乐看着苦恼的彭雨静，忍不住偷偷弯起嘴角。她走过去认真地跟彭雨静说些什么，然后拿起弓箭演示。

　　只见她绷直手臂，射箭声短而有力。

　　十环。

　　那天，魏未山看到了她偷笑时弯起的嘴角，射箭时认真的神情，得到彭雨静和贺易泽夸赞时笑盈盈的眼睛，还有左侧的酒窝。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她，生动鲜活得让他移不开眼。

　　原来，她并不总是那样冷静沉默的。

　　魏未山突然觉得自己的“报复行为”真的很顽劣，好像小时候那样想拿毛毛虫捉弄别人，对方却默默地把毛毛虫放生了。

　　他起身，默默地把自己书包上的玩偶取下来，挂回她放在桌上的书包，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企鹅的头，忍不住笑了。

　　虽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和对方说。

　　虽然，她还是没有正眼看他一眼。

　　企鹅玩偶就这样回到了祁乐身上。

　　“贺易泽说企鹅玩偶是他们捡到的，不过魏未山为什么要把它挂在包上呢？”

　　回家的路上，彭雨静沉思道，“哎，拿回来就好，反正他们男生的思维总是奇奇怪怪的。”

　　“嗯。”

　　祁乐也想不通其中的逻辑，但她没有时间细想太多，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来的期末考试，她一定要好好努力。

　　这次考试关系到高一下学期的分科，只有取得好成绩，她才能进入重点班。

　　她想学文科，文科的形势本就严峻。她只有进入重点班，才能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才能考个好大学。

　　考个好大学，然后呢？

　　祁乐没想过，似乎只有考个好大学，才是父母的好孩子，才能减轻家里的负担，才能让父母有对外人值得炫耀的资本。

　　她若有所思地回到家，邹月兰已经做好晚饭，“又留堂测验这么晚？”

　　“嗯。”她对谎言信手拈来。

　　邹月兰端出一锅汤说:“洗手吃饭吧。”

　　一顿饭的时间，邹月兰不停地追问她开学以来的学习状况和对未来的规划。她心不在焉地应付，只在谈到文理分科的问题时回过神来。

　　“文科的就业面没有理科广，你选理科，将来专业好选，以后好工作也比较多。”

　　“我选文。”

　　邹月兰像没听见一般:“你爸爸常年在外面工作不着家，你以后早点找个好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和你爸也能轻松些。”

　　祁乐直视母亲的眼睛重复:“我选文。”

　　“乐乐，你不了解……”

　　“我保证会考一个好大学，如果没有，我就复读，无论大学学费多少，我自己承担。”

　　祁乐的坚定让邹月兰说不出话，但这套说辞让她很满意，最后她客套几句就作罢。

　　饭后祁乐回到房间，把自己重重地砸进床里。她感受到有一束昏暗的光从窗外探进来，照在她身上，她伸手想触摸。

　　光瞬间熄灭，她什么也没抓住。

　　原来没有光，是错觉。

　　因为那次交集，彭雨静和贺易泽意外发现两个人有许多共同爱好，成为了所谓的朋友。

　　贺易泽会在下课的时候从对面跑过来，跟彭雨静借漫画周刊，甚至两个人会一起去书店，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合买一本换着看。

　　每次贺易泽来找彭雨静，魏未山和盛时总是跟在他身边，但祁乐从不知道。

　　彭雨静拿着漫画跑出去的时候，她一次也没有抬头。她总是很专注地在看书，写卷子，有时候累了会眯一会。

　　“企鹅同学是走火入魔了吗？”贺易泽拿过漫画，看着窗里低头写卷子的祁乐，“她好像有自己的结界。”

　　彭雨静说:“什么走火入魔？这叫发愤图强懂不懂！新的周刊今天出，放学去买？”

　　“可以，这次轮到我出钱了。企鹅同学要不要一起去？”

　　“她不去，放学后她要去自习室学一个小时再回的。”彭雨静叉着腰盯着其余两位，“你俩又不爱看漫画，每次跟过来干啥？”

　　盛时说:“山哥说怕贺易泽一个人找你会被说闲话，所以我们三个一起来。”

　　贺易泽嘿嘿一笑，搂住他俩说:“你俩放学后一起去书店呗。”

　　盛时:“不去，回家做卷子。”

　　魏未山:“不去，放学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