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 魔鬼弥撒》君子兰蔻

38、贝利亚

　　要说这贝利亚，那可真是一个一言难尽的天使。

　　耶和华用造出太阳和月亮的耐心把他创造出来，谁知道因为是头个天使，神这位新手父亲没有什么经验，导致小贝利亚诞生时六翼翅膀缺失了一块，一边三只一边两只半，完全是个名副其实的残次品。

　　神不喜欢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充满冷漠，父，抱抱我。神抱起了另一个金发小天使，很小，很软，很完美。父，看看我，你转过来看看我。又不是我想这样，我也不想丑丑的。创世纪时，委屈巴巴的小贝利亚在经常在河边哭泣。那条河很清澈……

　　"大人，这好像是，″热浪袭来，西迪掩住鼻子，前面的银色碎发有卷曲的迹象，周围的温度太高了。"岩浆？″

　　地狱深处，硫磺的绿蓝烟雾极其刺鼻，四处都是烧焦的味道。

　　你在伸手捞河里的岩浆，整条河流贯穿地狱，连接人间的一处活火山，也就是说从那座火山口跳下来，可以直达地狱。

　　大胆一些，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非常方便，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会死。

　　"死。″河里的罪人拖着枯骨哀嚎大叫，一个出现，一大群紧接着在河里翻滚，扭动，像一群食人鱼露出獠牙两眼放绿光，试图咬断你的手指。

　　你静静地蹲在那里，让自己的手指散发出一点诱人的光芒，你说:"西迪，往后退。″

　　"哦，是。″西迪视力模糊，倒退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耳膜就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刺激，漫天都下起了白骨雨，她头疼，被骨头砸到了，但他现在管不了头上的青包，噪音太大，耳朵几乎要被震聋了。

　　「你在干什么？」近乎麻木的魔女声音根本传不出一肘远。

　　"你，还有你，″猩红妖孽的眼睛简直是恶魔中的恶魔，你手里握着一根发烫的大腿骨，焦炭似的罪恶之灵魂看见了同类的惨状，连逃都不敢逃了。

　　"大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饶命！″如果不是跪不下去，现在地上应该充满磕头的声音。

　　"好吵。″你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黑色的长袍来地狱沾了不少血，好在都看不见。"我要你们的贱命有何用？″你说:" 你们能跑能跳才对我有用。"

　　在地上丧尽天良过的罪人们一听就知道有戏。毕竟有用就不会死，至少不会在地狱再惨死一次。

　　河里的一只鬼露出森白的牙齿，一脸谄媚的游过来，就差长根尾巴，自我介绍我是狗。"那个……″

　　"路西法。″

　　"路西法大人，刚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真是该死啊。”那一张布满尸斑的鬼脸笑容愈深，"小的该死，您只要饶了小的一命，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你说:"你倒是识趣。"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能为你所用的罪人，暂且免死。

　　其他鬼见状纷纷上前，表示为路西法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后想起自己现在就在岩浆里泡着，便改了口，大概意思都差不多，当牛做马只求一条活路。

　　"活路，简单。″你说:" 看到那边的宫殿没？″

　　充满岩浆的洛亚尔河左岸的山冈上，低低的山顶，尖塔建筑蒙蒙灰，一塔高过一塔，灰色的，黑色的，终年不灭的血月也落了灰，沉甸甸的，风一吹，远近都是谜。

　　"看到了。″罪人的口说:"那是贝利亚陛下的住所，好像是叫，失乐园。”

　　洛亚尔河，失乐园，每一个字都是讽刺。

　　恶魔不知道，但是洛亚尔在神语里的解释确实是勇敢忠诚。大天使长米迦勒曾有一段时间用这个名字在天使学院上学。

　　"洛亚尔河里从来没有一个洛亚尔。″你乘着人骨船和西迪一起来到对岸，两只脚刚落稳，一群黑压压的恶魔侍卫的队伍整齐划一，行走的动作漂亮，且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的银枪锃亮，铁靴落地闷响，黑盔甲烙印上特殊的魔族花纹，穿戴者皆从头到脚捂的严实，仿佛不能见人。

　　西迪皱眉问:"怎么了？″

　　"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假话。″她说。你回答道: "迎接我们的队伍到了。″

　　这是假话。

　　西迪紧张起来，手心全是汗。

　　她说: "那真，真话呢？″

　　你貌似有些伤脑筋的说:"啧，他们把我们团团包围了。″

　　不知道沾过多少血的刀枪架在你们脖子上，你冷静的像一棵松柏，无论是雪还是血，你的脊梁和躯干都笔直地屹立在陡峭的山岩之上。

　　遍地燃烧的硫磺，青蓝色的幽焰，跳动的黄烟缕缕虚虚，还有烧焦动物尸体的奇特臭味。不详腐蚀着你的眼晴，不洁牵起你的手指，像个夜影魔女，蛊惑干净的灵魂就此沉沦。

　　"又是这些把戏。″西迪小声说:"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反正让一个瞎子和妓女遭受美色的诱惑，是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事情。″

　　"嘘。″你的手指靠近嘴唇，不带轻蔑的微笑比刚才想□□你的恶灵美丽一万倍。很可惜西迪看不见。

　　庸俗而奢华的宫殿大门缓缓打开，红地毯像一条玫瑰花的河流，一直通往魔王的宝座。

　　暗沉的墙壁裂缝蜿蜒曲折，人鱼油烧亮的蜡烛幽诡奇香，黑色殿堂，魔王贝利亚走下王座，虽然他堕天的罪名是懒惰，但是那也要分情况，比如说一看见你——

　　耶和华最在意的天使，他就浑身热血沸腾——

　　那对压抑着狂躁的黑色瞳孔倒映出你的脸，洁白如玉的天使穿着包裹全身的黑衣，保守的天使作派。

　　你早早把垂直的黑发束起来，精瘦又如钢铁般坚硬的腰腹上系着勒紧的红宝石腰带，淡红色的眼睛就像处子的初夜，是个画里的美人，也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

　　"路西，好久不见。″

　　你们确实好久都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说话。"贝利亚，″你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哥哥，我们谈谈。”

　　哥哥，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

　　哥哥，路西找不到你了。回忆像一根救命稻草，顺着伤心的河流飘过来，贝利亚却厌烦地挥手，把童年的记忆摔碎。

　　"不要叫我，″魔王屏退左右，忍着恶心对你说，"路西菲尔，现在应该叫路西法，我很高兴你愿意舍弃他赐给你的封号，但是你用这样一身圣洁的光来找我，不觉得很愚蠢吗？"

　　"你愿意见我，你的手下不敢伤害我，″你走到他身后，背对着他，光明依旧。"我觉得我并不愚蠢。″你直视前方，目光落在纯黑的王座上，那么近的距离，用残破的马蹄铁和长枪等待几千年，漫长又痛苦的加冕之路:" 你身上有多少疤痕，你经历了多少背叛，你有多少次觉得活不下去？贝利亚，象征懒惰的恶魔君主。渺茫的希望驱使你在地狱存在，崇高的造物主把你从天上扔下来，你的怨恨怒吼传到天上，从此力天使贝利亚不再敬爱天父

　　——哦，这是故事的开端，这个故事没有结尾，去听吧，圣歌的旋律变成魔鬼战斗的集合号，你一次次攻城略地，荣耀的马蹄高歌一曲: 恭喜你成为自己的王。″

　　言毕，你的心脏像打鼓一样疯狂跳动。拍马屁这种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适合天使。

　　贝利亚的过往大概就是这样。

　　"看在我们曾经是同族的份上，跟我谈吗？或者我现在就走。″你停顿了一下，眼皮轻抬道:″贝利亚，你抓住我的脖子也没用，你知道你拦不住我。”

　　"天使的眼睛真是美丽。″他答非所问地说。

　　"是啊，″你率先出击，堵死他的话路。"所以你想把它挖出来当收藏品吗？″

　　贝利亚冷笑道:"你认为我不敢？″

　　"你敢。那还等什么。″

　　你不是随口说说，你甚至乐意给他递刀。

　　"……小疯子。″贝利亚嘴边的肌肉一颤一颤，暗骂道。

　　你笑了笑，眉眼都像极了耶和华。第一次看见神撤下圣光露出真容，你只觉得美得像奇迹，也只想到了米迦勒和亚当与神相似，却忘了你自己才是神最用心创造的天使。

　　你是耶和华对造物所有的善意，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最招人恨的一点。

　　尤其是，你眼前的魔王，他曾经被耶和华无情抛弃。仇恨永远比爱要强烈。

　　贝利亚拿着刀柄，刀尖在你脸上游走，好一会儿也没划出一道小疤。

　　魔王的手不抖，刀削的五官和高大魁梧腰窄肩宽的强壮身材都是魔王的标配。贝利亚的颜值在地狱能排上前三，一张慵懒又优雅的绅士面孔，穿着深紫色的华美长袍，最适合出去哄骗眼神清澈的年轻人。

　　只是他今天没戴沉重的魔王冠冕，不够霸气，这个要扣一分。而且他的头脑冷静得不像一个拿刀的魔王。

　　"有必要靠那么近吗？"你向后躲开一些，他却突然抓住了你的头发。

　　有一说一，离得太近了。天使长和魔王站在阴黑的大殿中央，在两根手指并拢的距离下，魔王贝利亚仔细端详你，仿佛像一个普通的画师在临摹加百列的圣画。

　　你只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当贝利亚把你带到他的寝宫时，你才发现这不仅是一个即兴的想法。

　　《路西菲尔在河边》《路西菲尔祷告》《路西菲尔的初吻》甚至还有《路西菲尔和天神的二三事》都挂在墙上。白到发光的躯体和止不住落在草地上的眼泪，水红色的嘴唇被神亲肿了，你那双笔直又有曲线美的大长腿一直在捶打地面，没法跑，力气用完了，只能哭着喊天父，以求他饶了你。

　　变态，绝对是个变态！

　　你脸色变了又变，无知无觉地接过贝利亚递给你的葡萄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啊——

　　喉结滑动，杯子落地，你再看看这一系列的伟大作品，欲哭无泪地笑了。

　　加百列啊加百列，你这是把你老爸的底裤都打包卖给恶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