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 魔鬼弥撒》君子兰蔻

13、初吻

　　这对昔拉来说不是残忍，是恩赐。
　　你怎么能看着这样强大却意识懵懂的六翼天使在污秽里挣扎？
　　她的身体被伤害至此，贪婪的恶鬼利用她的力量作恶，摧残她神圣的灵魂，现在还想要把她活活折磨死掉！
　　你会叫审判天使找到那些恶鬼，用最残忍的方式处死他们。
　　"昔拉，别怕。″你抱起昔拉，亲吻她的脸和头发，金色头发皮肤白皙的昔拉无意识地流泪:"好疼啊。不要玩这种游戏。我好疼。″
　　「立刻，马上，找到伤害昔拉的下贱东西！」
　　第五天，两百名审判天使听到你的声音，领头的监狱长阿斯蒙蒂斯大手一挥，传音道:「杀戮天使昔拉殿下。路西，怒我多嘴，她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谁能伤得了她？」
　　你说:「她怀孕了。」
　　「…… 」
　　「别装死，给点反应。」
　　阿斯蒙蒂斯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道:「喔靠！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哪个眼睛鼻子斜着长的家伙竟然敢上她！我的老天，疯了疯了。」
　　「天使是耶和华的孩子，不容玷污。那个不洁的种子我已经抹杀了，昔拉现在很虚弱，你派几个天使把她带回恒星天休养。」
　　阿斯蒙蒂斯说:「我亲自去。顺便问一下，她在哪儿？」
　　「月球天，基路伯的迷宫，这边杀气很重，一过来就能看到。」你说:「听着，不管是谁，不管有多少人，剁碎他们。尸体喂狗。」
　　监狱长道:「是！」
　　等阿斯蒙蒂斯来把昔拉接走，你终于松了口气。在这迷宫里耽误的时间太久了，天堂大门那边还有两个等到黄花菜都谢了的人类和大天使长。
　　金与白的天门是所有造物的终极理想，太宏伟了，云雾缭绕，真真假假，多少双眼睛终其一生遥望这里。天国的入口很大，能塞下一个世界。天国的入口有时也很小，就像骆驼钻不进去针眼里。
　　驻守在这里的基路伯军队面貌威严身披战甲，他们的羽翊仿佛被刷了一层银漆，放眼望去光芒诡谲。
　　天使的全盛形态就是这样，全身长满眼睛，脖子上又有四张野兽的脸，双脚又要变成四只永不止息的火轮，脑袋上还顶着圆溜溜的光环发光发热。
　　如果受命下界，你们必要用上面两对翅膀遮住荣耀，下面两对翅膀遮住身体，只用中间的翅膀飞行。
　　人间不会存在的生物，那人的后代见到你们就会惊恐大叫，视为怪物。
　　天使说:"孩子，别怕。″他们还是会尖叫。
　　比起你们，人们更愿意见到美丽的恶魔。偏见是心灵的窗户，眼睛负责掀开屋顶，让更大的偏见住进来。
　　你曾对神说:"为什么不能用我们真正的面孔去见人类？”
　　神说:"因为他们有罪。″
　　蛇蛊惑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单纯的人类忘记了神的嘱咐，欺骗了神，触碰了原罪。

　　"打开。”你站在天国的边缘，脚心发烫，象征救赎的白鸽在基路伯守卫打开天国之门的那一瞬间向四方飞去。
　　耀眼的光让对面的人类以诺难以睁开眼睛，空气里弥漫着浓密的圣百合花的气味，炽热的鎏金色光芒像沙漠黄昏的热浪，他抬手时已经流汗。
　　无上荣耀的战士米迦勒上前一步，燃烧的火焰战靴逐渐落地，他半膝跪下，双膝跪下，亲吻天阶上的云彩——
　　在他之下有九千长阶，一万八千道水晶石柱，两边石柱整齐划一，上面雕刻着几万年来的重要事件。
　　云雾缭绕，闪电轰鸣，昼夜已经分不清了，你怔了怔，谁在天上流泪？
　　太阳依旧耀眼。
　　米迦勒道:"大天使长米迦勒回天国复命。”
　　你站在米迦勒身边，撇了一眼身后的人类，金瞳闪烁，熠熠生辉，你跪伏道:"炽天使长路西菲尔参见父神。”
　　"以诺见过上主耶和华。″以诺恭顺道。
　　整个天国最尊贵的两位天使长和第一个升到天上的人类都跪在庄严古老的天国大门前，等了半响，也不见有动静。等到下界出任务的加百列拿着一支白玫瑰从长阶飞上来。″
　　加百列看见这一幕，就问:"你们这是受罚了吗？咦，这个人类小弟弟是谁？”她揉了揉以诺的棕色头发。笑道:"还挺可爱的。”
　　米迦勒表示习惯了，他道:"别介意，她是智天使长加百列。″
　　"我知道。″以诺抚上温热的胸膛，"父神最宠信的天使长，我在父神身边见过她。她和光耀晨星一样美丽，就像两朵在神座前盛开的弥撒花。”
　　"你这个人类倒是挺有意思的。″
　　加百列吹散玫瑰花瓣，花梗一扔撩起长袍就干脆的跪下。"父神圣安。”加百列低着头，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脸上明明写满了心思，却硬是叫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头痛，你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还不宣布以诺成为天使的事情？难道让米迦勒把人领到天国大门这边跪拜一会儿就给送回去？
　　你当即否定这个猜想，不至于不至于，雅威肯定有自己的深思熟虑。
　　一个时辰后，三位天使长互相传递眼神，最后都以继续跪着告终。
　　五个时辰后，你盘腿坐在地上发呆。
　　十二个时辰后，天上的星星数不清，天阶的深夜里躺着你，从太阳落山睡到现在，这回笼觉都睡醒好几回了，你哈欠连连，天上的那位名叫耶和华或雅威的创世神还没有动静。
　　你翻个身往上一看，米迦勒和加百列竟然还在跪，那个以诺也还在跪，他就是一个脆弱的灵魂，看这样子随时可能会晕过去。
　　「一天一夜了，耶和华，雅威，父亲，爹地！叫你爹地总行了吧！爹地，爹地，给个反应，那个人类要晕倒了。」
　　"轰——″
　　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以诺终于昏过去。看吧，人类很脆弱，他们的灵魂也经不起折腾。
　　你虽说不喜欢人类，但却对所有凭本事获得天堂入场券的灵魂表现得很宽容。
　　你喜欢强者，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
　　以诺是强者吗？显然不是，至少现在不是，耶和华命米迦勒把他带上来明显是开了后门。
　　这还不算，以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跪晕过去了，耶和华还不来管。很好，他不管是吧，你管！别忘了，天国副君也有为人类加翼的权柄。
　　区区一个洗礼仪式而已，你搞得定！
　　加百列见你用法术自洁，顿时明白你想要干什么。她已经捂上眼睛，接下来的画面确实不适合她这朵纯洁的天国百合花。
　　但你马上就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加百列比你想象中的百合花黄多了。
　　米迦勒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你更愿意相信他是上沙利叶的神语课时走神了，才导致完全不懂天使和神为人类流礼的区别。
　　没关系，现学现教，他会懂的。
　　你把以诺摆出天使的标准睡姿，双腿自然的并在一起，双手放置在胸口，呼吸清晰……呼噜声过于清晰了。
　　你说:"好了。″
　　不得不说，亚当的后代到目前为此没一个长歪的，这鼻子，这嘴巴，还有这尖下巴，骨头和鲜血被真实的皮肤包裹紧实，他的灵魂应当就是回溯了自己少年时期的样子。
　　饱经风霜的细麻衣服被天国的夜风吹拂，以诺脑袋昏沉，徐徐的光落在鸢尾色的云彩上，囿于人类灵魂的天使正待苏醒。
　　你先把他作为人类的记忆抹去，他全身的毛发突然变白。
　　"以诺，天使以诺，忘记你的过去。″
　　"保留你对耶和华的信仰，保留圣洁的灵体，保留爱，希望，信任，守护，忠诚，以及——"你握住他的头发，跪下亲吻他的嘴巴。
　　"不要忘记，自由。”
　　加百列转过身去，笑的要冒烟了。
　　她得赶紧把这一幕画下来，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天国副君的初吻》！
　　要知道，天使的日常生活可是很无聊的，除了与恶魔战斗，他们能期盼的就只有伊甸夜和天使长之间的大八卦。
　　加百列是这些八卦的忠实收集者，她自己就是智天智长，近水楼台果然先摘月亮。
　　"真的太美了。”加百列捧着自己的画作，越看越觉得要爱死画像上的你:"路西菲尔，你真是天生的要命。下次也亲我一口，我拿军功跟你换！”
　　「可以。」你传声道。其他天使也就箅了，但是她和米迦勒这种创世天使的军功，很贵。尽管你并不缺钱。
　　「路西，我也可以用军功交换。」
　　「米迦勒，你凑什么热闹？」你的眼睛向米迦勒那边看过去，令你诧异的是他竟然还跪在那里，夜风也把他的番红色头发吹的无比凌乱:「你想交换什么？我的吻，还是别的什么。其实你什么不用交换，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们，真的，因为我是哥哥，所有天使的哥哥。贝利亚除外。」
　　你咽了咽唾沫，哪里感觉怪怪的，不过米迦勒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
　　那就没事了。
　　你把全部精力放在以诺身上，他的头发已经变成金色，背后的六翼也生出来，现在就要确定他在天国日后的身份，再将他唤醒。
　　"六翼大天使，以诺。″你不再亲吻那大天使的嘴唇，落在云上的金发拂过以诺的耳朵，随着你站起来，风也渐渐平息了。
　　昏暗星空上的闪电被神收走，米迦勒说:"结束了吗？″
　　按道理来说，到这一步就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你只要唤醒以诺，再赋予他新的名字就算完成了洗礼。
　　"轰隆隆！″
　　白光划过天际，夜晚的群星都黯淡下来。
　　以诺头戴四十九颗宝玉冠冕，闪电和太阳的焰火做成他的衣裳，那一身神赐的荣耀，让他比太阳还璀璨三分。
　　他从此不再是人类以诺，天国的圣灵册记录他的名字: 梅塔特隆。天国宰相。
　　梅塔特隆。
　　天国的宰相。
　　雅威，你在说什么？
　　以诺说:"自有永有的神耶和华，我与他同行三百年，他的教诲我永记于心。”
　　你垂眼往地上看，发出笑声，又突然抬起头，指着跪在身旁的以诺，几乎是在质问耶和华。
　　"不！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名字？″你竟怒不可遏道:"他如何担得起天国宰相，他只是一个人类。″
　　梅塔特隆，在神语里面的意思是"小耶和华″。
　　你绝不会忘记当时你的心有多冷，你是这么高傲，眉眼伶俐，下巴削尖，高云上的你狠狠的瞪向背有六翼的以诺。你承认你不愿意让人类升上来的天使拥有这个称号，你在嫉妒他。
　　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一种认可，迄今为止没有天使得到的认可。包括你。
　　加百列的画落在地上，橄榄枝桂冠散成十三片橄榄叶，她跪在地上，这辈子的头没叩的这么响。她说:"加百列求父神收回旨意！”
　　看哪，多么高贵的天国公主，多么骄傲的天国副君，只是一群爱闹脾气的孩子而已。
　　神终究没有收回旨意，只是让梅塔特隆6000年之后上任，在此期间和其他天使长学习怎样处理天国的大小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