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 魔鬼弥撒》君子兰蔻

14、路西，已经过分了

　　你不承认梅塔特隆的身份。

　　即使那是虚名，即使你仍然有执掌天国绝对的权柄，你也绝不认他。

　　洗礼仪式尚未结束，而你作为以诺的洗礼天使，只要你不点头，圣灵册上的名字就视同无效。耶和华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第八天，恒星天。你在在圣光宫殿周围设下结界，下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路西，不要任性。″耶和华亲自来劝你。你坐在副君王座上，右脸颊压着手背，趴着:"路西不敢任性。只是不高兴而已。”

　　耶和华、神说:"你不喜欢以诺？”

　　"对，我不喜欢他，我不仅不喜欢他，我还不喜欢所有的人类！″你的左脚跟踩着王座，手肘搭在左边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扶着王座的扶手，做出一个很拽的又带挑衅意味的动作:"我讨厌死这样低贱又卑劣的种族，一群渺小的虫豸罢了。″

　　凌乱的呼吸下，是一个烦躁不安的天使。

　　神不为你的无礼发怒，他伸出自带圣光滤镜的手，抚摸天国最俊美最有慈悲心的炽天使长，烛火一般的明亮面庞，耶和华该是想像创世之初那样把你捧在手上，你却偏头躲过去。

　　耶和华对你总是格外宽容，他没有怪罪你不听话的意思:"你怎么会恨人类？路西，你亲手埋葬了亚当。”

　　"那是我心情好，我乐意！″

　　耶和华说:"你夸夏娃做饭很好吃。"

　　"……那是我饿了。″你反驳道。

　　"你还偷偷去地狱看叛徒莉莉丝，去挪得之地打了杀兄的该隐，去赛特长子的庆生宴赐福，还给以诺的儿子换尿布——″艹！别说了别说了……你的脸顿时红了一片，这些年你确实就在天上地下两边跑，除了天使，你全部精力都放在人类这个种族的繁衍上。

　　不夸张的说，耶和华都不相信你不喜欢人类。

　　"喜不喜欢他们能代表什么？"你眼眶发烫，紧闭上双眼，把整个身体连着翅膀都埋进耶和华的圣光里:"我就是不想承认他，父神，你让他当大天使当炽天使都可以，可是为什么要给他天国宰相的位置？莫非是你觉得路西如今的权力太大了，要用他来打压路西吗？″

　　"不是。”耶和华说，"没有人可以取代你，无论是久远以前还是久远以后。″

　　"当真？″你像眷恋圣光的弥撒花，不知道哪里是神的手或肩膀，他这么大一团光球，他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可能只有创世纪才知道。

　　"那您可以亲吻我的嘴巴吗？"你的瞳孔闪过金光，"就像我吻以诺，天使可以吻一个人类，耶和华愿不愿意吻一个天使？″

　　光耀晨星的眼睛在这光芒之中寸步不离，你提出的要求不难，却又是这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神是威严的圣迹，神不可亵渎，但是，这个样子的话就太无聊了。

　　"我的主，我的父亲，我坐在王座上，我想请求你的一个吻。″

　　你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双手张开像献祭的羔羊，耶和华收了人那么多洁净的祭品，而你代他去看顾人类，索取一点报酬应该没问题吧——

　　一个吻而已，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你想要神礼仪性地亲吻你的嘴巴。

　　耶和华的手扣住你的后脑，殿内的圣光越来越浓郁，丝弦乐器的声音犹如天在唱歌，耀眼的尘埃波光粼粼，神把你紧紧搂住，亲吻……你咬住他的下唇，紊乱的呼吸不知生死，你好像抓住了神的头发，然后吻得更疯，混乱，撕咬，血顺着脖子流到胳膊上。

　　神流血了，皈依者是否还相信他全知全能？

　　恶劣而隐秘的快感混着空气里银砂屑般的风悄无声息的打开殿门。

　　圣光殿外，米迦勒看到的就是神在亲吻你，其实这根本不带一丝恶欲，但是造物的眼晴习惯把它看到的东西往扭曲的方向再扭曲，以至于最后完全不成样子。

　　你顶撞了耶和华，还把耶和华的嘴巴咬出血了，现在，你还故意把米迦勒叫过来，让他这个大天使长看见你衣衫不整，和神纠缠在一起的样子。

　　不可渎神，这一条规定算是彻底烂了。

　　"哈哈哈哈哈哈——米迦勒，你跑什么啊，父亲吻儿子有什么不对吗？你跑什么——”

　　你笑得可真坏，怎么能这么欺负米迦勒？这玩笑开大了，他估计在下个伊甸夜到来前都不会再想见你。

　　耶和华抚上你收拢的圣光翅膀:"已经越界了，路西……太淘气了……"

　　"哈，我要是不淘气就不是路西菲尔了。不过您大可以罚我，把我扔进天使监狱，但是您要以什么罪名把我扔进去？难道是勾引爹地？别逗了。"你直视眼前的光明，大笑着抓住他身后的头发，拽到圣光之外，一刹那，你原本嚣张的金瞳凝滞了几秒钟。

　　那是怎样纯粹的银色长发？

　　柔软到不可思议，却又像无坚不摧的盾牌，锃亮的白色光芒万丈，融化世上所有的银也不会有那样的颜色。

　　他是创世神，世上一切美丽的存在都是耶和华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所以那荣耀的光芒下面的脸到底是有多美——难道真的像地狱古老的传闻编造的那样，造物主耶和华的容貌可以蛊惑最虔诚的天使腐化堕落，也能让最□□邪恶的魔王为他恪守贞洁——按照最不要命的传说，耶和华自己本来就是恶魔。这么造谣的魔已经被你亲手劈成两半。

　　天使守则第一条，永远不要相信地狱。

　　你是天使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这些规则你铭记于心，不过……天使守则第二条，亵渎神灵罪无可恕。

　　真要一条一条列下去，嗯，你的罪够把九重地狱挨个砸出一个大洞。

　　等耶和华走后，你仰靠在王座上，看殿外连片树叶都没有，光秃秃的松木板墙和红玛瑙地砖看着就心烦。

　　你吩咐侍从栽种六棵像树、六棵栗树在宫殿东边，又要撒下好养活的野草种子去南边，"还有，去耶路撒冷买些弥撒花，要银色的。″

　　刚看完一场狗血大戏的天使侍从面不改色，行礼:"是，副君殿下。”

　　圣光宫殿的侍从被你安排去买花栽树。这下子，墙根终于清静了。

　　金发杂乱的垂在肩上，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你的王座也被一缕阳光照耀——

　　恒星天今天来了新的殿下，不过由于你的倔强，以诺的洗礼仪式并不完整，结果逼得知识渊博又身经百战的诸位天使长只能用"人类殿下″这个史无前例的称呼向他问好。

　　"这是血月宫殿，座天使长沙利叶还有他的副官拉哈伯的居所。″

　　以诺看了一眼那奇怪的黑色墙体，在心里暗道:"竟然是用死人骨灰混着月土建成的宫殿。″

　　"正门对面走六百肘，是前座天使长别西卜的宫殿。再向西边走六百肘，是米迦勒的晨星宫殿。左边走五百四十肘，那个发光的就是乌列尔的神圣宫殿，他目前还在驻守地狱之门。”

　　神圣宫殿长久无人居住，干净，寂静，这锡安山一样的金银玉石草草堆彻成一座奢华宫殿，看着风光，其实和荒废没什么区别。

　　以诺道:"听说乌列尔殿下失踪了？音讯全无。″

　　"失踪过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现在已经找回来了，拉斐尔带队把他从九层地狱最深处的岩浆河里捞出来。”加百列想起乌列尔当时的样子就忍不住发怵。

　　那么强大的天使长在地狱出了意外，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能天使长米迦勒就带着能天使军队去地狱找人——

　　从一重地狱到九重地狱，军队所到之处，大大小小的恶魔纷纷表示不关他们的事，再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当时的大天使长乌列尔一根羽毛。

　　"恶魔是坏，但不是傻。″加百列说，"乌列尔拥有绝强的战力和美丽的容颜，地狱里觊觎他的恶魔能从地狱之门排到恒星天。别那么惊讶，那些色魔都色胆包天，见到好看的就发情，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活物还是死物。有时候为了抢个发泄对象能把屎给打出来。如果乌列尔是个美丽花瓶，这么多年在地狱怕是连骨头渣都被扬了。″

　　以诺道:"在那样的环境里，应该很影响乌列尔殿下的性格。他是不是很冷漠？″

　　加百列叹道:"是啊，冰和他一比都是热的。″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大天使长是神给乌列尔的弥补。

　　地狱太乱了，一个刚诞生的天使在那里什么都要提防，不能相信任何他看见的他听到的东西，久而久之，乌列尔的眼睛就像寒冰一样冷。他可是天国神之光。

　　有人说，光耀晨星这个封号，原本应该是他的。真正的光耀晨星听到这样的言论时，一笑而过。

　　加百列道:"圣米迦勒掌管天界七成军队，他和乌利尔有过命的交情，算是相互熟悉的战友。所以听到消息后，他第一个去了地狱，结果把地狱翻了个底朝天，一片羽毛都没有找到。″

　　三年后，九重地狱某个深渊大坑里走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大天使长，他像是睡了好久，翅膀低垂在泥沼里，出来时没走几步路就跌进贯穿整个地狱的岩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