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飞到竹马心趴上》皆夏

14、不会心软

　　逼仄的巷子里，乔燃点燃手中的烟，轻漫的烟雾逐渐模糊双眼，他手机又响了，最近只要开机状态，电话就没断过。

　　打开手机后，他接起电话，声音夹杂着怒意，“我都说了明天给你转钱！你们能不能消停会，再这样下去，真得要把我逼死了。”

　　电话那端声音疲惫，“小燃，不是因为钱的事，前几天债主上门把我们家所有能砸的都砸了，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说要来找你。”

　　“找我？来找我干什么。”

　　乔燃很诧异，不过还是问了句，“我爸是不是又去赌了？他又欠了多少，你就不能拦着他吗？”

　　母亲在那端无助道：“我一个女人家能怎么办，不让他去赌他就打我，你也不在家，你要是回家附近的厂里上班，就能帮我拦着点了。”

　　乔燃握着手机身体颤抖。

　　赌博的爸，软弱的妈，为了还债早早辍学的他。在他看来，这个家庭从根里就烂透了。

　　乔燃扶着墙深吸口气，努力把胸口烦闷积郁压下去。

　　母亲道：“你反正最近小心点。”

　　“我知道了。”

　　乔燃挂断电话，把手上了烟头掐灭，害怕会被教练发现，在特意用手把身上的烟味扇走。

　　正准备抬脚离开，他看见墙角阴暗处男人的身影一步步向他走来，眼神阴冷狠厉，穿着打扮掩不住身上的流氓痞气，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蜿蜒如同蜈蚣，看上去分外可怖。

　　“你小子也太能藏了吧，害我找了好几天才把你找到。”说着，他的手伸向牛仔裤后，拿出一把锋利森寒的小刀。

　　乔燃那里见过这场面，腿都软了，慢慢挪动脚步往后退，笑容牵强，不忘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

　　“你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哪次去你们家要钱的时候没跟你们好好说？欠了一屁股债跑了，还想让我跟你好好说，我今天要不到钱，你休想从这里活着离开。”

　　“那是我爸欠的，又不是我欠的，你冷静点。”

　　乔燃的鞋后跟触碰到巷子尽头的砖墙，心里一凉，背后的冷汗瞬间流出来，周围根本无人经过，现在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怎么办？

　　男人拿刀在面前比划着：“父债子偿，赶快把你身上所有的钱交出来，还有你的手机，银行卡密码。”

　　话术熟练到乔燃怀疑他平时没少干抢劫的事。

　　“……我身上真的没钱，我们这个月还没发工资。”乔燃脸上一闪而逝的慌乱。

　　“你小子跟你爸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

　　男人的刀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乔燃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来挡。

　　“我真没有，我前段时间把钱全给我爸了。”

　　“你他妈，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当我是吃素的。”

　　男人反手握着小刀，扬手就要朝他挥下。

　　猝不及防，一个身影从出来将他扑倒在地，锋利的刀刃从她的后背划过，淡蓝色的上衣很快被晕染成深色。

　　乔燃看着面前的人，瞳孔狠狠地一缩，他想将她扶起，伸手一摸居然湿漉漉的。

　　收回手一看，他吓得呆若木鸡。

　　“是血！是血！蓝可，你流血了。”

　　蓝可皱起眉头，对着男人扬起手机，“我已经报警了，最近的派出所只有300米，你现在不跑就等着被抓吧。”

　　男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年轻时犯事坐牢，出来后找不到工作，除了贷款公司，没有地方能要他，他为了业绩的，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然而，没想到真得会把人伤到。

　　哐当一声，沾着血的刀扔了出去，一改刚才的凶狠，男人惊慌失措道，“我什么没干啊，是她自己往我刀上撞的，不管我的事。”

　　说罢，一溜烟的跑出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喂，你没事吧。”乔燃硬着头皮，双手紧紧抓着蓝可不断下滑的身体，伤口的血蹭到他的衣服上，一道湿漉漉的血痕，看上去非常渗人。

　　“我要不跟教练说声，把你送到医院去。”

　　听到他要找教练，蓝可苍白着脸阻拦，“先别跟他们说，你不用管我。”

　　这个时候，乔燃再讨厌蓝可，也没办法铁石心肠的把她扔在这里置之不理。

　　他打通救护车的电话

　　再看向蓝可。
　　这时她额头上起着细密的汗珠，隔着划破的布料都能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

　　乔燃有些担心：“你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你虽然救了我，但你别指望我感激你啊，我这人很没心没肺的。”

　　“不需要。”蓝可有气无力地否定，“你受伤只会耽误我比赛，别想太多。”

　　受伤……

　　乔燃一下子愣在原地。

　　是的。

　　如果不是蓝可及时出现的话，他下意思反应会拿胳膊去挡脸，比赛迫在眉睫，手臂有伤，教练不可能同意他去参加比赛。

　　“所以……你只是为了比赛？！”乔燃震惊了。

　　他以为她能见义勇为，是看在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没想到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他。

　　“不然呢。”

　　蓝可毫不留情地说完，更虚弱了，感觉自己只要意识稍微松懈，就会有一个不断汹涌着的黑色旋涡，将她无情的吞噬进去。

　　好在救护车来得快，在听到警报的鸣笛声后，她松了口气，用力攥拳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

　　蓝可满头大汗的醒来，头上是白晃晃的灯光，床边蓝色的帘子拉着，透过缝隙，她看见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乔燃。

　　乔燃撑着胳膊在沙发上睡得很不踏实，听见病床这边的动静立马就醒来了。

　　“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蓝可视线还有点恍惚，用力的摇摇头，却没想到连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乔燃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是别乱动了。”

　　蓝可感觉被后背潮湿难受，她一侧身，乔燃就看见她后背的血通过纱布溢出来了。

　　“你等等我给你叫医生。”

　　大概十分钟，乔燃带医生走进病房，医生让乔燃帮蓝可脱掉上衣重新包扎伤口。

　　乔燃僵硬在原地，脸上一红，“我不行的……我才刚成年，才满18岁，还没谈过女朋友。”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医生板着脸，“那她家属呢？”

　　几乎在医生发出声音的下一秒，门外的孟浔走进，他挂掉电话，走到床边。

　　“我是她家属。”

　　然后，他脱掉身上的西服外套，解开袖子上的扣子，袖口一圈圈地挽起来，叉着腰等待在床边的样子，是有点质问的意思。

　　蓝可看向乔燃，乔燃愣了几秒，赶忙辩解道，“我真没叫他！！”

　　孟浔拉上帘子，阻隔两人的视线，音调偏冷道：“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

　　“自己来。”

　　漂亮精致的眉眼恹恹耷拉着，伸手一颗颗解开纽扣，如羊脂白玉的肌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灯光下，仿佛镀了一层引人神往的蜜色。

　　因为害怕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孟浔帮她脱袖子，尽管如此，她还是疼得身体抖动了几下。

　　她打量着孟浔那张退去温和谦逊的脸，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冰冷锐利。

　　于是，想要他好受一点，她开口道，“医生说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孟浔声音沉了一点，明显不悦，“我自己能看。”

　　她皮肤太白，伤口看上去也会特别刺眼。

　　孟浔伸出手扶住她的后脖颈和肩膀时，他将她慢慢的翻过来，微微弓起的漂亮肩胛骨单薄又脆弱，整个人摇摇欲坠，如同快要破碎掉的瓷器。

　　他眼眸漆黑，看了一会，视线收回来。

　　然后，退出去让医生进来重新包扎。

　　“尽量不要有大动作，最近忌口辛辣刺激的东西都不要吃。”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一会给你们开点消炎药。”

　　医生包扎完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趴在病床上的蓝可闭着眼听一段漏一段。

　　乔燃察觉到病房内的气氛并不好，找了个借口跟着医生一起离开病房。

　　病房瞬间安静下来，压抑得让人窒息。

　　蓝可上半身不着寸缕，在孟浔赤裸裸的眼神下，难免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她伸出白皙的手想要去拽被角，试图遮挡身体。

　　谁知下一秒，纤细的手腕就被他握在手心，扯过头顶，压在床上。

　　他俯下身，高大的身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拓下一片阴影。

　　“别动，让我看看。”

　　蓝可的心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耳朵红得厉害，但并不耽误孟浔在认真检查伤口是否真的被包扎妥善。

　　在他充满压迫的视线里，蓝可低声道：“凉。”

　　孟浔很快意识到她的处境，于是帮她把衣服好，再给她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

　　他坐在她的床边，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次又是见义勇为？”

　　蓝可摇头：“是为了比赛，他受伤的话，我也没办法参赛。”

　　孟浔盯着蓝可那张看起来十分虚弱的脸，片刻过后，他阴沉着问：“那你受伤就能去了？”

　　蓝可摸不准孟浔的想法，“应该可以……”

　　“身体没好之前，不准参加任何训练和竞赛。”

　　许是这次太生气了，他展现出上位者的姿态，让蓝可感到无形的威慑力。

　　原本因为换药，疼痛刺激出的生理泪水还未擦掉，又加上孟浔毫不客气的冷言冷语。

　　她咬着下唇，瞪着他，一张不情愿的脸上，眼泪要掉不掉。

　　“也不准哭。”孟浔皱眉道，“我是不会心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