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飞到竹马心趴上》皆夏

15、谁知道呢

　　蓝可坐着轮椅，在宽大的阳台里晒太阳，膝盖上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目光瞻望远处的天空，思绪放空。

　　她想，如果当初没有答应孟浔的参赛邀请，没有再触碰无人机竞速，没有为了上赛场日夜努力，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尝试触碰。

　　她是个很擅于认命的人，会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找个男人结婚，让妈妈能高高兴兴的离开，窝在某个写字楼里或者她那间小小的维修店里一辈子。

　　可偏偏，她答应了。

　　就像艾米丽诗里所说。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距离比赛还有三天，孟浔始终秉持言行合一的原则，把她带回距离他单位不远的一套小型别墅里。

　　身体没好之前，不准她离开。

　　她的性子当然不会被一句话圈住，但孟浔是俱乐部背后的老板，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想要比赛的话，必须过他这一关，而且孟浔做得真的很绝，他以好好休息为由把她锁在房子里。

　　密码锁的声音响起，蓝可坐着轮椅等在玄关处。

　　咔嚓一声，孟浔从外面进来，两个人视线一触即，他露出了一种很温柔的笑。

　　“我听李阿姨说今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是饭菜不可口吗？”

　　蓝可抿出笑，摇摇头，脸上很不自然地喊道，“哥……哥哥。”

　　孟浔身体一僵，转过身蹲下。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能看到蓝可浅色眸子里反映出他自己的影子，但其实一点感情都没有。

　　笑意有些凉薄。

　　“很久没听你这样叫我了，我很喜欢。”

　　蓝可扶着轮椅缓缓站起身，在他的面前挪步转了圈，“你看我都好了，一点事都没有了。”

　　“恢复的确实不错，过两天把医生叫家里来看一下。”

　　他这句说得有些敷衍，直接越过她朝客厅走去。

　　蓝可坐回轮椅上，一轮尾随他到卧室。

　　卧室里，孟浔松开领带后，松了松衬衣领子，注意到她的身影，偏过头看向她，“我换衣服也要看吗？”

　　白皙的手指扒在门边，她深吸口气，“我想参加比赛，我都准备很久了。”

　　“不行。”他收住脸上温和的笑意，面无表情，“其他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蓝可也不装了，漠然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
　　孟浔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神情不悦。
　　他不希望有任何事值得蓝可为此受伤，比赛不行，他也不行。

　　“我以后真得不会冲动了。”蓝可信誓旦旦地说，“你就让我去吧。”

　　房间陡然很短暂地安静了一会。

　　孟浔佯装出一副惋惜地样子，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

　　“很抱歉，二队已经找到替补，你被换掉了。”

　　蓝可表情僵硬在脸上。
　　她感觉他简直就是个疯子，心怎么能比铁还硬，自己苦口婆心地求他半个月，都没有让他有一丝动摇。

　　她非常得生气，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坐着轮椅回到卧室，碰地一声，很响地关门声。

　　李阿姨从保姆房里赶忙走出来，再触及到孟浔的眼神示意下，只好忍下心头的担忧回到房间。

　　回到房间后，蓝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在被窝里收到乔燃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乔燃问她事情进展地如何，得知和孟浔的沟通并不理想，他发过来一个植物大战僵尸里向日葵的表情包，并配文再也不会生产阳光了。

　　蓝可回了个嗯。

　　他们关系比较尴尬，这段时间，乔燃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不好意思，经常找她聊天，还会分享一些搞笑的视频和笑话来逗她开心。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乔燃又给她发过来一个宣传视频和海报，“宣传视频好像把你剪了，不过海报上有你。”

　　宣传视频拍得很热血，安妮还因为视频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穿着小裙子，看着像带陷的草莓布丁，可可爱爱。

　　虽然声音软糯眼神却非常坚定道：“你我皆是黑马，世界等我开场！”

　　蓝可看完嘴角忍不住抿出一丝上扬的弧度。

　　然后，她点开发过来的合照，照片是航拍出来的。

　　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仰头的角度并不完全，所以海报上只能看见一小块脸。

　　到这一刻，蓝可忍不住跟乔燃发出自己的想法，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观察，就为了等一个机会。

　　乔燃立刻回她，“你真得不要命了？就只是个平台比赛，值得吗？”

　　蓝可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漫不经心道，“值得，热爱永远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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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都市世纪大道，抖播平台互娱中心！

　　抖播无人机竞速联赛比赛现场。

　　比赛来到第五局结束。

　　STI二队一行人从操作台上下来，摄影机镜头立刻怼着脸拍摄直播，出现在大荧幕上的神色不约而同带着几分异样。

　　五万人在线的直播间里，观众在疯狂刷着评论。

　　【STI什么时候这么拉了？刚才都撞了几次了。】

　　【隔这演戏呢。】

　　【这比赛你他妈上二队干嘛，一队的人呢？吃SHI去了吗？】

　　【换人换人。】

　　【今年好多黑马啊，刚才那个梦之队的新人飞手好牛逼，还是个女的。】

　　【不是新人了吧，我以前在哪看过她。】

　　每年有英雄落幕，便会黑马杀出重围，这一直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二队因为失误太多，团队分数远远落后与其他对手，这样下去，比赛的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

　　休息棚下，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凝结出水，整个团队的死气沉沉。

　　“今天抖播邀请的好几只队伍都是从国外特训回来的，确实飞得很厉害。

　　乔燃按压着太阳穴，看着图传回放，仔细复盘刚才的失误点和丢分点。

　　教练手臂环抱在胸前，问王兴宇：“你刚在撞障了几次？”

　　王兴宇垂着头，“谁也没想到刚才会有强风，要不是强风，我能撞障吗？”

　　她又不是蓝可，能连夜将模拟器上所有突发状况都刷过一遍，能不分昼夜的训练，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干的事。

　　他只是个小小的替补，苟在俱乐部里完全是父母寄予厚望，和他本人意愿没有半点关系。

　　教练又转身问道：“李畅，你设备怎么检查的，为什么故障没有检查到。”

　　话音落下，换来的是一阵很长的沉默。

　　现在所有人的状态，都好像临时从场外拉过来，一拍即合后决定比赛，但比了几把后才发现简直是一盘散沙，又没办法临时解散。

　　坐在旁边的乔燃有些恍惚，下意识想要摸口袋的烟，手指触碰到烟盒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回手。

　　眼看着自己升队的一片坦途消失不见，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除非有人能在这一轮中拿下大满贯，才有获胜的机会。

　　可能吗？

　　二队就连他没有底气能做到。

　　如果不是一队比赛撞期，这次出现在这里的就会是他们。乔燃一闭眼就能想象出如果是一队来的话，将以王者之姿态碾压全场。

　　“双人接力赛，乔燃，王……哎，王兴宇，你们赶快去操作台准备。”

　　王兴宇手抖得厉害，从未觉得遥控器在手中会如此沉重。

　　他刚才一刷手机，一水骂他的喷子，他好害怕明天就被挂在抖播热搜词条，自己化身STI的耻辱。

　　直播不光考验的是飞手的技术，还有心态。

　　王兴宇心态都快被整崩溃了。

　　“教练，你要不换一个人吧。”

　　“说什么胡话，你们练了半个月，现在跟我说换人，我换谁？”

　　王兴宇哭丧着脸，“我让我回替补位吧。”

　　“放屁。”教练板着脸，指着他这幅怂样，“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赶快给我过去。”

　　突然，不远处一阵骚动。

　　“让我来。”

　　女生气喘吁吁匆匆赶到，一身睡衣，长发随意披散在纤薄脊背，乌黑剔透的眼眸淡漠从容。

　　披上队服外套后，她接过王兴宇手里的遥控器，没有一丝犹豫地跑向操作台。

　　教练眼睛瞬间睁大，想要阻拦，奈何为时已晚。
　　她张清秀漂亮的脸已经出现在大屏幕，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主持人激情解说：“STI战队看来改变策略，临时换人，这位新人是……”

　　蓝可不紧不慢的把铭牌从口袋里拿出，別在胸前。

　　镜头聚焦放大，蓝可两个字映入眼帘。

　　从主持人递过来的麦克风里，音色清冷平静，“不是新人，我回来摘冠了。”

　　在一片热浪滚烫的现场，她很平淡地介绍完自己入座，没有人能喊出她名字，也没有为她亮起的灯牌，甚至惊不起半点波澜又很快淹没在对下一个选手的欢呼声中。

　　她毫不在意，熟练地调试这手中的遥控器，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乔燃坐在她的身边，看见她身上灰扑扑的睡衣，不像平时的体面。

　　“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老板现在还坐在卧室看书，我翻阳台出来的。”

　　“那你裤子上的洞怎么回事？”

　　蓝可云淡风轻道：“老板这两天还在院里养了条狗。”

　　“……”

　　乔燃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她是真够拼命的。孟浔虽然看上去一直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好像把蓝可看管得很严，上次蓝可受伤，他打电话不知道跟教练说了什么，三言两句说完，教练郁闷地抽了一晚上的眼。

　　视线重新回到正对面的大荧幕，所有选手已经各就位，整装待发，气氛紧绷成一根拉直的弓线，就等着一声令下。

　　快要开始的时候。

　　乔燃心跳地很厉害，问蓝可，“你觉得会赢吗？”

　　浅褐色的眼眸折射着台上的光，她沉静地说，“不试试的话，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