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何处起》山寺与海野

3、无名街市

　　白烟蒸腾的面摊，琳琅满目的配饰摊，人声鼎沸的酒楼......
　　以及，已经开始摆卖河灯的推车。
　　“这是？”
　　却见得旁边温禹让略微皱眉。
　　“这是你们清上宗门山下那条有名的灯市吗？”
　　在原本的剧情线中，这条街市会出现在戚伶鸢和温禹让中后期有些暧昧不清的阶段。
　　“不是。”
　　“哦~”月蒹葭自然知道不是，剧情中出现的环境多少都有标志性的特点，至于这个地方……
　　普通寻常得让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境域里会生出现三种情况：
　　一是境域世界，与他们所处的世界类似，属于平行，但并不相同更无章无法、光怪陆离。
　　二是复制原本世界境域开启时所在的环境，所生出的一模一样的环境，看似相同的环境却充斥着危险。
　　三是进入境域的主体脑海中所投射出来的环境，可能来源于记忆也可能来源于梦境。
　　刚才的客栈就只是直接性地只复制了场景，以为潜藏危险，但实际并无其他发生。
　　至于这里……
　　总之，不可能会是自己脑海中的影像。
　　既然不是对原世界场景的复制，也不是他们两人的记忆，那应该就是境域的世界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月蒹葭猛地一惊，又开始往温禹让身后瑟缩去。
　　作为其中的主角之一，温禹让自然是能全身而退，至于原本就没参与的自己想要活命，那自然是要倚靠这条大腿了。
　　一男一女从雾气中走来，涉过积水的路面，路上行人却对此没有半分的关注。
　　“他们看不见我们？”
　　此话一出，这个世界才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在他们身上投下注视的目光。
　　“要吃碗面吗？”
　　温禹让不解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月蒹葭又是故意的，因为原剧情线中，境域的突然开启将一堆不明所以的人直接引诱入内。
　　余下之人最后也是努力了一整夜才勉强压制住境域衔接口可怕的蛊惑能力，飞翎楼的人员也因此损失不少。
　　而原著中的温禹让是在返回宗门途中接到了命令才掉头赶往西南密林的。原本是想着处理眠神宫的事，结果发现不对劲才循迹来到这小小驿站的。
　　他正确的抵达时间应该是第二天白天午后了。
　　而不是在事情才发生没多久。
　　月蒹葭虽然心有疑惑为什么剧情线莫名变动了，但是又找不到具体的原因。
　　总不可能是因为眠神宫的神女没死，所以直接影响到了温禹让前来的时间？可是作为炮灰的原身和清上宗门的温禹让之间并无任何纠葛。
　　总之，就算现在去找，怕是没办法直接就能找到戚古两人的所在。
　　要是真找到了，又会影响原本两人独处发展感情的机会。
　　“所以吃面吗？”月蒹葭偏过头，狡黠一笑。
　　温禹让看了一眼四周，“你确定？”
　　“我确定。今晚都没吃饱，需要再垫垫肚子。”
　　“牵引符可没解。”
　　月蒹仔细挑选从筷筒里抽出两双筷子，递给温禹让一双，“牵引符嘛......反正痛不死我，痛死了说不定我就可以直接回到.....我老家了。”
　　温禹让也不纠结，接过了筷子，直接坐在了另一方位置上。
　　“温少侠，从见面到现在，你都没有问过我是谁。”
　　“这重要吗？”
　　“戚伶鸢的牵引符都给我用上了，你都不过问一下吗？”
　　“你对这里一点都不怕？”
　　“这不是有你在嘛，虽然我俩不熟。但是我相信你，温少侠。”
　　月蒹葭接过店家端上桌的面，开始自顾自添盐加醋。
　　“你来自眠神宫。”
　　月蒹葭手上一僵，虽然明知道温禹让铁定会知道的，但是听他说出来还是会心里一颤。
　　“我也不想的。”这句倒是真心话，夺舍谁的身体不好啊，偏偏是个小反派炮灰的，遇见正义的大拿不得耗子见了猫一样吓得抖一抖吗？
　　“眠神宫除了我，他们都还在原位置，想怎么处理你们可以直接去。”
　　“那你为什么会跟着戚......七绪阁和飞翎楼的人同行？”
　　这就开始审问了？
　　不行，至少不能暴露了是那两人做的决定带自己走，这不就太没道义把人出卖了吗？那定然是不能破坏戚伶鸢在温禹让心中的形象的。
　　不然之后影响他俩感情进展。
　　“我脸皮厚，他们拗不过我。我还大好的年纪可不能说死就死。”
　　“真的？”
　　月蒹葭莫名感觉对面是嵌了笑意说出这个两字的。
　　月蒹葭呼了两下，然后将一夹面条送入嘴巴，温禹让全程毫不避讳地看着。
　　月蒹葭余光自然是瞥见了的，对于对方毫不避讳的直视，多少感觉有点不适。
　　“吃呀，温少侠，就当吃宵夜了。”
　　温禹让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挑起几根，淡漠地打量了一会儿。
　　“你确定还要吃吗？”
　　他小指一动，夹起的面条开始缓慢地蠕动了起来。
　　见此情形，月蒹葭吓得筷子一扔差点摔下座位，扭过身去，忍不住想呕吐出来。
　　“没事，应该没毒。”
　　“什么叫应该没毒？温少侠，我刚还说信你，你这一出故意的吧。”
　　月蒹葭恨不得抠喉咙全吐出来。这人什么毛病，真实的温禹让竟然……
　　埋着头还在抠喉咙的月蒹葭余光瞥见有人影压了过来，抬头一看，是面摊老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还握着一把大勺。
　　月蒹葭刚想说没事吃面呛着了，仔细一瞅，表情瞬间凝在了脸上。
　　这老板……
　　“过来。”
　　就听着旁边人淡淡地冒出这一句。
　　月蒹葭听话地快速往温禹让身边挪去，什么小仇什么小怨不如抱紧大腿来得实际。
　　老板那张脸上的血色全部汇集到了双眼中，呆滞但可怖。
　　“我吐也不是因为很难吃啊……”月蒹葭在一旁忍不住自言自语。
　　“你忘了这是哪里了吗？”
　　境域世界，虚大于实。
　　“境域里多的是精怪，可别真把他们当人看了。”
　　“温少侠这么博学多识的？”
　　月蒹葭记得在原书的设定上，刚开始的温禹让对于墓生灵和境域的一切并不是全知状态，他和戚、古两人人都是在一番摸索探究之后才逐渐熟悉这一切的。
　　温禹让并不搭理她的话。
　　面摊老板脸上开始变化，眼睛渗出血迹，其他五官也跟随扭曲。
　　温禹让依旧冷冷注视着这一切也不急着下手。
　　月蒹葭在一旁还没缓过神来，就着刚才面条变虫子的事还一阵反胃想吐。
　　温禹让斜眼看到她反应，直接将她推得转了个方向。
　　温禹让抓起桌上筷筒里的筷子，朝向面前几次挥出，侧身一旁的月蒹葭就听得连续的几次破空声与骨肉快速崩裂的声音，原本想转过头看下什么情况，却直接被温禹让一只手推着脑袋又转了回去。
　　其实她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恶心画面，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得去作个死。
　　“你怕血吗？”
　　“怕。”
　　“怕你还想看？”
　　月蒹葭能感觉到，温禹让挡住她脑袋的手更用力了。
　　其实倒也不是纯好奇心，还有一种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的感觉在迫使她转过头去。
　　“走。”
　　此时的温禹让拎着她跟拎小鸡一样往面摊外走去。
　　面摊老板的死并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路上行人依旧来来往往。
　　他俩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往街道尽头走去。
　　路上积水仍未干透，天色已经由淡转深，浓墨一铺成，衬得街上灯火更繁华了。
　　他俩就这么在街道上走着，瞧着，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出这里。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月蒹葭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两句。
　　温禹让恍惚间露出一个莫测的神色。
　　月蒹葭小声嘟囔：温禹让怎么怪怪的……
　　她原本书写的温禹让明明是个霁月清风、正义温柔的人，虽然有时候板正得可怕，但总归不应该是这样的。
　　“除了面摊，其他所有人已经出现不下三回了。”
　　“嗯，鬼打墙了。”
　　此时的月蒹葭特别想掰过温禹让的身体，严肃正经，音调铿锵对他说道：“来！温少侠！让我们一起解决掉这里的人吧！”
　　突破这种迷障的最好方法不就是打破规律吗？
　　一旁的温禹让深呼吸一口气，月蒹葭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该不会？”
　　“什么？”
　　月蒹葭打马虎眼，干笑两声，“没事。”
　　总不至于是听见自己的心声真打算这么干吧，那就太奇怪了。
　　幸好，温禹让并没有这么干。
　　但是，她做出了让月蒹葭同样有些大跌眼镜的操作。
　　他直接开始拦路抢劫，一把夺过幼童手上的糖葫芦串，用术法掐断少女发簪的流苏，飞起的石子击穿了肉铺悬挂着的肉块，直到一片瓦片从旁边酒楼的房顶坠落，清脆声响中，碎了一地。
　　“温少侠，高空抛物就太过分了。”
　　转头就见得温禹让死死盯着酒楼顶上，那里有一道一晃而过的身影。
　　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明显和街上这些行尸走肉不太一样。
　　温禹让只看了一眼周遭情况，留下一句：“月姑娘，我也相信你。”
　　月蒹葭不可置信地望着温禹让飞身上高楼前去追赶的身影。
　　转头看了下周围的情况，差点膝盖一软。
　　不是一个红眼睛，是一群红眼睛。
　　温禹让刚才的举动让原本重复着的一切出现的变数，这方法行之有效。
　　但……
　　月蒹葭恨不得原地暴毙，但本能的反应还是让她从僵硬中挣脱，朝着人潮反方向飞奔了起来。
　　温禹让你！
　　当初就该给你写惨点！
　　什么伟光正，什么温柔和煦，这怎么和自己写的有这么明显的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