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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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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顾思义拿起药盒,她捻起药丸,还是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是因为吃药的副作用还是因为躯体化,只要集中注意力手掌连着手指就会微微颤动,嗯,还有可能是之前吞药的后遗症。
数了数规定的数量,放进口中和水一起吞下。
吞下后才想起,今晚喝了度数不低的酒,可能又会头晕了。等待困意的时候她无聊的刷着朋友圈,看到俞新竹分享了一首《新鸳鸯蝴蝶梦》,顾思义没听过,从床头柜拿起耳机戴上后点开播放。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果然和她的小竹头像一样的审美,老土极了。顾思义顺便就点开俞新竹的朋友圈,嗯,三分之一的清吧广告宣传,三分之一的文身店宣传,没想到她的文身店叫大永文身店,还有三分之一展示了她新养的柠檬树,新捡的小流浪猫和时不时的歌曲分享,嗯,歌曲类型就跟《新鸳鸯蝴蝶梦》差不多。
困意如晚秋的风慢慢吹了过来,她轻轻放下手机,任由自己被梦境包裹。
虽然她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了梦境,但梦境却没放过她。
21岁的她努力地拨开浓浓大雾,又看见了熟悉的课堂,熟悉的同学和老师,9岁的她仍坐在课室靠墙的座位,熟悉的男同桌,不停地踹踢、不停地将拳脚落在她紧贴着墙壁的身体上,他将被老师惹起的怒气,肆意撒在她的身上。
21岁的她已经习惯的看着这场无妄之灾,她没有阻挠,像那些冷眼旁观的老师和同学,他们仿佛跟21岁的顾思义,站在云端看这场毫无悬念的斗争。
9岁的顾思义也没有哭。她理智的等着。第二天男孩的父母赶来学校急切的想得到女孩的宽恕,其实根本不用那么急切,根本不用担心女孩家长会大闹一场要求赔偿。因为女孩家中只有爷爷奶奶,而奶奶听到这件事她只会说:“那你没错怎么会欺负你。”
21岁的顾思义看着9岁的顾思义平静地说着“好的,阿姨,我原谅他,我们还是好朋友。”
这场结局顾思义已经看了十一遍,从头到尾。
梦境终于舍得放过她了,她慢慢睁开眼睛,没有眼泪。
她点开手机,凌晨三点。
顾思义习惯性地拿起眉刀。
“不用,你来照顾照顾我生意就好了。”啊,俞新竹,突然就想起她说的话了
刚认识就约文身可不是她的习惯,之前的文身师她都会观察对方的风格和功底。所以顾思义纠结地打字。
“我想约文身,你方便吗?”
“可以呀,你想约哪一天。”
“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可以。”
“好的,到时候见。”
顾思义还蛮意外俞新竹这个点还没睡,而且是秒回,她一天上两份班还这么神采奕奕的,不像自己,活像被妖精吸了精气的书生。
再次入眠就没有再被束缚。她一觉无梦。
又是新的一天。
她十点起的,朋友给她留了一小碗米饭还有一小盘炒菜就上班了。但顾思义不爱吃米饭,想了想下午要文身,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半米饭。
俞新竹给的地址离清吧不远,顾思义步行过去,一点三十五分就到了。俞新竹刚好在吃饭,不过吃的是泡面。俞新竹看她来,赶紧扒完最后几口面,笑着说:“这么早就来啦,你先坐,我去准备工具,你想好要文什么了吗?”俞新竹的声音随着她奔来跑去愈大愈小。顾思义觉得俞新竹似乎有点兴奋。
而俞新竹心里却是:“yes,我拯救了这个女孩一次,给自己一个大拇指。”她貌似对这种英雄行为格外热衷,实际只是顾思义的下意识选择而已。
顾思义边给她避让边说:“想好了。我想文很写实的疤痕。”
俞新竹终于准备好了工具,她示意顾思义坐在工作台旁边的椅子上,边低头在数位板上画着,“你想要有设计感一点的疤痕还是直接像你手上那种错杂的?”
“有设计感的吧,对,就是七八条横着着,但是想有的往左下方斜有的往右下方斜,然后都不相交,疤痕下方稍微像有血滴下来的痕迹。”
“这还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俞新竹头仍低着,但很温和地笑着,嘴角像勾着棉花糖,又甜又绵密。
她真的很爱笑,顾思义想着。
“好了,你看看。”
“嗯,再稍微斜一点就可以了。”
“OK。你坐到手架台那边去吧,我打印一下,给你转印。”
俞新竹用护理垫沾了消毒液,很小心地给她消毒,再将转印纸慢慢覆在顾思义的左臂上。
顾思义想,她对待每位客人都如此耐心且小心吗?
俞新竹将她的手臂放在手架台上,纹身灯一半打在俞新竹的后脑勺上,一半打在顾思义脸庞,落下的影子里,它们暧昧的交错着。
俞新竹拿着无线文身机,沾取鲜红的色料,在顾思义的手臂上勾勒形状,文上一点,就用护理布擦拭多余的色料和渗出的鲜血,既认真又专业。
顾思义无聊地打量着店里,墙面刷成了暗灰色,进门就可以看见矮矮的沙发,门的右边放了一块巨大的落地镜,再往里走就是刚刚俞新竹设计图稿的工作台了,台式机连着数位板,数位板下还叠放了几张废稿,工作台左侧就是俞新竹正在工作的地方,旁边的推车上放着色料,文身机架,转印膏...
不过最后顾思义把眼神落在了俞新竹脸上,这才发觉她还戴上了眼镜和口罩。口罩隔绝了他人窥探俞新竹脸庞,但眼镜和后面的眼睛却将顾思义深深吸引住了,她的癖好,就是喜欢戴眼镜的人,俞新竹眼睛很漂亮,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尾却向上张扬着。此刻隔着眼镜,像隔着薄帘的花魁,漫不经心地展现着自己的魅力,看客着急得不行,却只能隔着薄帘窥探着。
“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