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纪寅

2、第 2 章

　　俞新竹正在擦拭着刚洗净的杯子，留意到来了新的客人便招呼着，将酒单递了过去“您好，看一下酒单，看看想要喝什么。”俞新竹打量着这个眉眼厌厌的女孩，像是刚和父母大吵一架赌气跑出来的小孩。她打量小孩应该已经成年了，便没有要求顾思义拿出身份证。

　　“长岛冰茶。”这是顾思义最喜欢的鸡尾酒，顾思义酒量还可以，她喜欢微醺。而长岛冰茶劲儿够大又好入口，并且听说长岛冰茶还是代表水瓶座的一款酒，作为水瓶座的顾思义便更加钟意。

　　俞新竹意外的看了一下顾思义，不过也没有另外插嘴说些什么。她估计着又是一个被长岛冰茶名字欺骗的单纯小女孩。不过她突然想起一首歌，刷开手机在音乐软件的里搜索了一下，点击播放。随着音乐的响起，俞新竹突然想耍个帅，她抽出调酒壶，在空中甩了几下，微微躬身，像在行舞前的邀请礼。

　　俞新竹调酒的样子干脆又漂亮，在调酒壶中加入冰块，然后加入伏特加、金酒、朗姆酒、龙舌兰，俞新竹纤长的手指捻着半颗柠檬，挤出柠檬汁，用力地shake十秒，最后加入可乐，然后倒出，还用柠檬片装饰了杯口。这个时候，蓝牙音响刚好放到那句“要是回去没有止痛药水，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俞新竹满意的递出这杯长岛冰茶,右边眉毛稍稍挑了一挑，看起来有点轻佻。

　　但顾思义并没有在意，她接过这杯特调。

　　顾思义还是第一次喝加可乐的长岛冰茶，发现竟然意外的好喝。比之前用白薄荷酒调出的更适口。酒精合着可乐的气泡感，像从没合作的战士初见沙场却意外的配合。

　　而俞新竹在将酒递出的同时，发现了顾思义手腕上新新旧旧的刀疤，她右手捻了捻空气，轻轻叹了口气，又说“你手上的疤还挺多的呀？要不要加个微信，我同时还是一名文身师，以后再想割自己的时候就来找我文身吧。用另一种方式留在皮肤上不好吗？”俞新竹自己都觉得说出来好像在打广告，但是看到顾思义的自伤行为就莫名激起了她少许英雄救美的气概。

　　顾思义抬头看了看她，也没有拒绝，就扫了俞新竹的二维码，她给的备注就是本名“俞新竹。”不过她看着这个微信头像是翠绿的新生竹，她心里想着“也不是第一个文身师这样跟我说了，但她的微信头像跟她的年龄、职业还真不符合。”她从前加过的文身师的头像都是强烈的色彩，图案分明的大色块，极力地吸引人们去关注去点击。

　　“不过这杯长岛冰茶还真的挺好喝。”顾思义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遍，像是在给自己今晚进入这家清吧的奖励。

　　可能是加了可乐的缘故，这次的晕眩来得格外早，顾思义强撑着喝完杯底的一点，准备打道回府。

　　“需要帮你叫车吗？”俞新竹在身后喊，她没想到这女孩酒量不错，俞新竹可是实打实得按照标准配方加的各种基酒。

　　“不需要，谢谢了。”

　　朋友的住所并不远，过两个马路再穿过一个小巷子就到了，顾思义用手用力地抚了抚脸，低头看地，她怕与人对视，认为那是与人交往的第一步。但她很快就看出了乐趣：地砖被切割成许多色块，有红色，有黑色。

　　于是她像小孩子一样，偷偷给自己设定踩到黑色就game over的设定。

　　真正的孩子想法很简单，只是一场随时可以结束的游戏。而她，则在石缝间寻些微弱的生机来救赎在时光长河里将要溺毙的自己。

　　“才9点，先找个奶茶店坐着吧。”顾思义才发现出门忘记带钥匙，她在朋友家楼下的奶茶店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外置的小椅子上，因为可以抽烟。

　　顾思义很早就学会了抽烟，可能要怪哪个该死的前任吧，带着她也误入歧途。但她从没在顾父顾母面前抽烟，不过烟盒好几次不小心遗落在顾母面前，大概心照不宣。还在家时她会趁父母上班时躲在阳台抽上几根。出来和朋友住后，就两天一包烟，她怀疑自己的肺早已一团黑雾。

　　而坐在奶茶店外面，还可以看着路过的夫妇，奶奶带着孙子，都是些家和万事兴的场面，偶尔会看见高中的小男生骑着电动车带着小女生，多好的年纪啊，顾思义在心底笑着，就连朝阳都会愿意为他们倾洒新生的暖光。

　　“呲——砰！”顾思义抬头望去，貌似是一辆小轿车爆胎又急速转方向盘撞到了一个电动车的女人，顾思义慢慢站起来想看清这个惨局，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是俞新竹。

　　“看什么？”俞新竹问，她皱着眉头，在担心顾思义是不是喝大了准备走到马路上。

　　顾思义闪过一个念头，有些无厘头，但她笑出了声音“噗呲，没，我在想——”她望向被卷进车轮底下的女人，她已经无力呼救，痛苦地闭紧了双眼。

　　“你不会在想，躺在那的女人如果是你就好了吧？”俞新竹很惊诧自己这个念头，但看了看顾思义的摧残已久的手臂，她还是说了出来，仿佛她透过这个人的手臂、眼神、对车祸毫无惊色的笑容看出了本质。

　　“那个，你......猜的？”猜得还真准啊，这个女人不会有读心术吧，顾思义有点躲避俞新竹的视线，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这种反人类的想法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嗯，猜的。”俞新竹又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的念头是准的。

　　“那，你怎么在这里？”“你钥匙落我店里了，我看你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原来不是没带，是落人家店里了，“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顾思义打算回去了。

　　“不用，你来照顾照顾我生意就好了。”俞新竹指了指她的手臂。

　　回到家中，外面救护车的铃声还没停止，朋友在家里了，朋友说“你有没有看到下面路口的车祸，有个女人直接被卷进车底了，好吓人！”

　　顾思义拣了拣她准备换洗的衣服说：”看到了，我当时就在楼下坐着，不仅看到了，还...”被猜中了心事，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