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纪寅

20、第 20 章

　　终于在第三天，顾思义在普通病房见到了俞新竹，她戴着氧气管，身上贴着心电监测仪，她虚弱地望着顾思义，说：“女朋友，好久不见。”顾思义含着泪说：“你给我好好活着，我翻到你的遗书和银行卡了，你不准走。”

　　“哎呀，我的秘密被发现了。”俞新竹费力的挤了个笑容。

　　顾思义紧紧握着她的手说：“等你好起来，我就把我之前的秘密告诉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

　　“我答应你的交换。”

　　俞新竹真的慢慢好起来了，她缠着给她喂饭的顾思义说：“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的嘛。”

　　顾思义说：“吃完先，明天告诉你。”

　　第二天，顾思义带着她的电脑来了医院，输入密码。打开一个软件说：“这是一个写小说的软件，我当时是想把我们两个的故事写成小说，我打算写20章，我现在写到了第7章。”

　　“哇，这么厉害呀，那你给我们的小说什么结局呢？毕竟我们的故事还没结束呢。”

　　“肯定是happy ending。我们的故事也要he。”

　　“那我要做你第一个读者。”

　　“好。”

　　洋洋听说俞新竹进医院了，赶紧提着大袋小袋的水果和保健品来了医院，这是她头一次见到俞新竹，趁顾思义去洗水果，她拉着俞新竹说：“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以前她的狗狗去世，她都跟我说过想死。我不是咒你，要是你走了，她会跟你一起走的。”俞新竹坐在床头，神情格外凝重。

　　顾思义洗完苹果走回来，奇怪的问：“聊什么了，气氛这么不对劲。”

　　“没什么，就说你女朋友特别好看，我也去洗个苹果吃。”洋洋拿着苹果躲进了厕所。顾思义盯着俞新竹，认真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就是担心如果我去世，你会怎么办。”俞新竹淡淡说，洋洋没想到转头俞新竹就把她卖了。

　　顾思义有点生气，她现在听不得死和俞新竹联系上，她完全不敢思考不敢想象那件事发生。但洋洋没担心错，她的确会那样。她只是说：“你现在会好起来，会活很久很久，不会像洋洋说的，不过，要是真的发生了，我难过个几年，就把你忘了。”

　　俞新竹这才轻松起来。

　　在厕所磨蹭了十分钟，洋洋才出来，她看了看两人的表情，觉得那诡异的气氛终于过去了，就放心地啃起苹果。刚好江姐也来探望俞新竹了，洋洋第一次见这么风情万种的大姐姐，她拉过顾思义悄悄说：“这是谁呀？这么漂亮，我感觉我要被掰弯了！”

　　“这是俞新竹的老板，清吧老板，她确实是弯的，不过有对象了，你死心吧。”

　　“好吧...真可惜。”

　　住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俞新竹出院了，顾思义逼她把清吧的工作辞了，江姐表示很可惜。而且也不准去文身店工作，顾思义就天天在家里给俞新竹炖补品，给她调养身体。俞新竹没事干就抱着电脑设计文身稿。但顾思义只准她每天用两个小时的电脑。

　　春节的时候，俞新竹陪顾思义回顾家过的，顾母和俞新竹就尴尬地坐在沙发上聊着电视播的节目，而顾父和顾思义的主战场在厨房，他们是这个家唯二做饭好吃的。为了照顾俞新竹，口味都做得很清淡。

　　这个简单的年夜饭是顾思义小时候一直渴望的，终于在今年实现了，那个在黑夜里找不到团圆的孩子此刻也有了照亮自己的灯笼，有父母，有自己爱的人就足够。

　　饭后，顾母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俞新竹和顾思义，俞新竹受宠若惊，说：“阿姨，我都快27岁了，拿红包不合适了，而且之前住院还是您和叔叔垫的钱，这不合适。”

　　“拿着吧，这是阿姨的心意，谢谢你陪着思义，她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讲她自己的心里想的，但是有你开导她，让她从过去走出来，阿姨该谢谢你。”说完顾母还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哎呀，妈。大过年的哭什么，俞新竹，你就收下吧，我们这边没结婚就能一直领压岁钱，我们还能领很多年呢！”顾思义打趣地说。

　　“好吧，谢谢阿姨，祝阿姨和叔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春天很快到来，俞新竹拉着顾思义去公园骑单车，才发现原来顾思义不会骑单车，她笑了足足五分钟，然后两人租了个双人单车，由俞新竹掌舵：“出发咯！”

　　夏天，俞新竹回到文身店工作，她还是在攒钱，想开自己的文身店，每天晚上回家躲着顾思义偷偷吃她冰在冰箱的西瓜。

　　秋天，两人领养了一只被遗弃的小比熊，俞新竹说：“叫它福福二号怎么样？”顾思义拒绝：“叫秋秋吧。”“好，那就叫秋秋。”

　　冬天，俞新竹和顾思义又去了一次游乐园，但她们只坐了摩天轮，再次在最顶端的时候亲吻了对方，再次许下可以永久的愿望。

　　她们永远有新的一天。

　　—全文完—

　　俞新竹和顾思义的故事happy ending了，但俞新竹和顾思义的生活并没有happy ending。俞新竹死在了那张顾思义觉得冰冷的抢救床上。

　　顾思义独自把她们的故事编撰了一个美满的结局，俞新竹到死也没能知道顾思义在记叙她们的爱情故事，所以小说的第一个读者也不是俞新竹，是洋洋，在俞新竹去世的第五天，顾思义将福福交给洋洋，在她去世的第七天，顾思义将写完的20章小说用邮件发给洋洋，拜托她发在网站上。

　　顾思义可能想过她当时买自己最喜欢的桔梗有没有耽误俞新竹最佳抢救时间，也想过是不是最开始她们没有在一起就不会如今撕心裂肺的难过，毕竟顾思义最会规避每份欢乐背后的离别了不是吗？但她回忆起俞新竹，最深刻的情绪还是欢欣。她想，我们不要优柔寡断的告别。

　　顾思义则用一把十分锋利的老式剃头刀结束了自己生命，她在身上多处静脉、动脉都割了许多刀。那棵柠檬树在漫长的夜里最后地开了一次花，然后和躺在旁边的女人一起枯败了，再也没有人特意摘一片柠檬叶去嗅它的清香。

　　顾思义发给洋洋的最后一句话是：只要还有人看我的小说，还有人记得这个故事，那我和俞新竹就不算离开了，我依然在夜晚，等待着俞新竹。

　　没有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