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篮球部的混账们》献给灯

31、31

　　夏末秋初的季节，总是多雨。雨点淅淅沥沥拍打在玻璃上，滑落道道雨痕，像是断了的珠帘。

　　徐闻添揉了揉太阳穴，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猝不及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他自我安慰：“这几天没怎么睡觉，我好像出现幻听了。”
　　淳于易摇头，“你没听错，小添。”

　　“你真要出国？！再也不回来了吗？”徐闻添感到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喊了出来，可喊出来又发现，他们好像不再是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甚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淳于易的离去，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毕竟那就少了一个会勾起他痛苦回忆的肇事者了，别说离开了，死了才是最好。

　　可是徐闻添实在是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他是挺恨淳于易的，也恨黎绪，恨江南星。但是一想到，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淳于易了，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他心里有一处，就空落落的。
　　这是队长啊。
　　这是自他大学离开家后，便和他形影不离的队长啊。

　　以后就再也没有队长了。
　　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喊他名字了。
　　再也没有人不管他说的东西有多么无厘头也会侧耳倾听了。

　　徐闻添一时想不清楚，随着淳于易的离开，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好像有点太多了。

　　淳于易带走的东西太多了。

　　好像快占了他半个世界。

　　几乎是下意识地，徐闻添说：“不要走。”

　　淳于易瞳孔一颤。

　　“……”徐闻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这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
　　“事情难道只有这一种解决办法吗？”
　　要不你让我上回来一次呢？

　　徐闻添表情一讪，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事呢徐闻添，这种事情难道是能靠以牙还牙解决的吗？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咒骂队长他们，你不也成了一丘之貉？青年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自己。

　　“小添，你没明白，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我伤害了你，哪怕你原谅了我，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淳于易安静地望着青年，那人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揉搓——这是他感到焦虑无措时的惯常动作，他看起来甚至有一点难过。
　　虽然这一份难过和不舍，是给从前的队长的，不是给现在的淳于易的，但对于本应罪该万死的他来说，这已然足够。

　　“我……”淳于易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个“爱”字咽了下去，说：“我喜欢你。”
　　无法得到回应的爱意，更不应该给人压力。

　　徐闻添愣了一秒，呆呆道：“……你不要岔开话题。”
　　在离别的时候故意告白搞人心态，太下作了！

　　淳于易：“……”
　　“我没有岔开话题，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

　　“停！别说了！”徐闻添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咆哮：“不要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忽视你要离开的事实吗！”

　　“这不是莫名其妙的话，小添，我——”淳于易话还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徐闻添扑上来捂住了嘴。
　　青年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姿势极其亲昵。

　　这下淳于易倒是手足无措起来，青年双手环住他，双腿夹在了他的腰侧，淳于易两只手举在半空中，最后虚虚抓了抓空气，又放了下去，没敢搭在徐闻添的身上。

　　“不准再说这种话了，我还没同意呢。”徐闻添恶狠狠说，“不要私自给我做决定，我可没说要这么惩罚你！”
　　“不准走！”
　　他语速很快，仿佛这样羞意就追不上他的脸颊。
　　被男人表白这种事什么的，太羞耻了啊。

　　深吸了一口气，淳于易说：“如果这是你的要求，那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装成从前那个爱护你关心你不曾伤害过你的队长。

　　“但是你要明白，一切都变了。”

　　我可以装作不爱你，但爱是不会消失的。
　　就算我演的再好，也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然后恶心到你。
　　淳于易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如果在这就是徐闻添想要的，他会奉陪到底。

　　“那当然啊，我当然知道变了。”徐闻添从他身上跳下来，重新回到了床上，他抱着胳膊，表情略显嚣张，“我根本就没原谅你，我当然要惩罚你。”
　　“只是惩罚的内容是什么，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淳于易猛地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徐闻添，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小添是在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在他做出这种罪无可恕的事情后，依然愿意……接纳他吗？

　　徐闻添瞪着他，“你别想着逃跑赖掉惩罚，听见没。”

　　“……好。”淳于易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眼角飞快滑落一滴冰凉的液体，他偏过头，不让青年看见。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徐闻添松了一口气，他选择性地不去思考那个“喜不喜欢”的话题，开始逐客：“好了，那就先这样吧，队长你出去，我睡一会。”
　　可他话音刚落下，卧室门就被推开了，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黎绪眨了眨眼睛，说：“学长，可不可以也给我一点惩罚？”
　　身后还站着冷冰冰的江南星和一头雾水的李逍银。

　　徐闻添咬牙：“你们在偷听吗？”

　　“没有！”黎绪连忙摇头，狡辩道：“我们只是经过。”
　　他正义凛然道：“主要是担心淳于易，他对学长做一些不轨之事！”

　　徐闻添冷笑一声，“最需要担心的是你吧。”

　　黎绪嘿然一笑，摸着鼻子说：“学长你真懂我，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徐闻添：“滚。”

　　“学长，我也喜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粗暴。”黎绪一脸委屈，“我真的想和你谈恋爱。”
　　徐闻添无动于衷。

　　“我从见学长的第一面起就爱上学长了，我想和学长永永远远在一起。”黎绪推门而入，开始语气激昂地袒露心声，“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我不知道怎么做，我只知道对学长好，学长喜欢吃好吃的，我就学做饭，学长喜欢喝好喝的，我就学做果茶，学长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就注重形象管理，努力变得更好看。”

　　徐闻添眉毛都没动一下，“滚。”

　　黎绪伤心了一秒钟，再接再厉继续说：“我真的太喜欢学长了，我没有经验，我才会忍不住，我被家里惯坏了，以前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我以为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以为我想要的东西都会属于我，我太笨了，我把学长也当成我的了。”
　　“我以后会改，好不好，学长你原谅我，我不会再对你做过分的事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徐闻添嘴唇轻启，简洁道：“我知道了，滚。”

　　黎绪哭了，难以置信道：“学长，为什么他表白你就那么温柔，我表白你却一直让我滚？！”
　　这下换徐闻添错愕不已，他震惊道：“你真在跟我表白啊？我以为你嘲讽队长呢。”

　　众人：“……”

　　黎绪抹了抹眼泪，柔弱道：“学长，我真的喜欢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徐闻添：“滚。”

　　黎绪：“？？？”
　　徐闻添挠了挠脸，真诚道：“我也不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想让你滚，可能我就是讨厌你吧。”
　　黎绪心碎了。

　　徐闻添再次想下逐客令，一直站在后面听着的江南星却开了口。

　　“我本来不想在这说的。”江南星说。
　　他构想过很多次，自己和徐闻添表白的场景。或许是在安静浪漫的天文馆，或许是在大雪纷飞的教堂前，抑或是野外浩瀚的星河下，从来没想到，会是在青年的卧室里，还当着两个情敌的面。
　　“我喜欢你，徐闻添。”
　　江南星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定，“如果这辈子我会恋爱结婚，那个人一定是你。”

　　徐闻添：“……”
　　又是一个爆炸新闻。

　　他还以为江南星只是个思想保守的老古板，睡了就一定要负责，原来真是喜欢他啊。
　　天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魅力了。一口气拿下三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摇身一变乙女文女主。

　　呵呵。
　　徐闻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没等他说话，黎绪却不乐意了，他瞪着江南星，“你是不是有点不守规矩了？”
　　“我们都是表白，你怎么还求上婚了，抢跑是不是？”

　　江南星懒得理他。

　　黎绪连忙露出手腕上那极不合适的手链，像只骄傲的孔雀，“我有学长送的定情信物，你有吗？你有吗？”

　　徐闻添：“……”
　　他扶着墙，说：“我需要躺一会。”

　　说完他就默默躺回了被窝里，被子直接拉到了下巴处。
　　他摁着人中，问：“还有吗？还有谁喜欢我？别瞒我了，都说了吧，我顶得住。”

　　今天是什么国际告白日吗？
　　怎么一个个都排着队来给他告白呢？
　　徐闻添感到崩溃。

　　他看向和他一样莫名其妙的李逍银，本着死了也要拉上个垫背的友好精神，发疯道：“你呢，李逍银，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李逍银回视他，然后点头。
　　他直言不讳：“确实，我也喜欢你。”

　　徐闻添：“？”
　　什么热闹你都敢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