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乘山海》费言

28、周敏殉身

　　“师父，我们快走吧，这些虫子还在追过来，火势也已经漫延过来了。”宛儿一边说一边拉着还在发呆的周敏往外走。

　　周敏回头看了看大火中的郭钰和拼命往外爬的皮蠹，随后又盯着走在前面失魂落魄的沈壹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是啊，大火漫延，虫子还在人却不在了，而我也是侥幸.......”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们还是快些吧，千万不能让这些虫子再追上了。”宛儿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再看到身后追来的皮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会儿，周敏突然对她说道：“宛儿，我的阙魂剑可在你身边？”

　　“嗯，一直都带着身上的。”
　　“好，把它给我。”
　　宛儿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将阙魂剑递给了她。

　　周敏接过剑之后，又笑着问道：“宛儿，如今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吗？”

　　听到此话，宛儿知道师父在取笑自己，但还是嘴硬道：“虽然宛儿经常哭，但是宛儿绝不会误事、拖累师父和大家的，宛儿日后一定努力练功保护师父和大家的！”

　　周敏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可爱极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如此师父便放心了，快走吧，我们赶上他们。”

　　正当宛儿转身时，周敏忽然一掌将她推了出去。因为力道之大宛儿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出去，撞上了沈壹的后背，沈壹被撞得猝不及防，但还是及时接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走路这么不当心？”
　　“是师父.......”

　　沈壹疑惑地看向周敏，周敏朝他笑了笑说道：“沈大哥，宛儿和灵山派就托付给你了。”说完，她单手甩开了剑鞘，蓄力朝自己上方的石壁上劈了过去，然后石洞便开始强烈地晃动。

　　沈壹终于明白她要干什么了，便跑过去大声喊道：“敏儿，你不要做傻事，你快出来！”

　　此时，岩石一块一块地从上方掉落下来，砸在了沈壹和周敏的中间，挡住了去路。

　　周敏将手中的阙魂剑丢向了沈壹，流着泪笑着说道：“沈大哥，此剑留给你做念想。若不是你为了护着我无法躲开机关，郭少侠也不会死。终究是我拖累了你们，若没有我，你们或许要轻松些，后面的路也好走些。周敏不愿苟活，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罢，了结这害人的皮蠹，也了结无用的我。找到宝物，阻止暗日，护佑天下，莫要辜负了郭少侠和周敏........”

　　“敏儿，听话，快回来………”

　　沈壹眼睁睁地看着落下的岩石渐渐封死了去路，看着周敏身后的大火逐渐吞噬了她，看见了周敏坚定的眼神和释然的笑容还有那赴死的决心........

　　“师父！不要！不要丢下宛儿.......宛儿不能没有师父........”宛儿跪着一步一步地爬过去，趴在岩石上哭成了泪人。

　　沈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阙魂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每一个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接连的悲伤，像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秦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无法说话，不曾想江湖中竟有如此多侠肝义胆、舍己为人的忠义之士。小小女子犹如英雄般屹立天地之间，令多少自诩大侠的人自惭形秽。

　　他看着沈壹垂下肩膀一动不动地站在岩石前，他的脸色苍白而憔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透露着无尽的悲伤和哀伤，让人不忍目视。

　　这一刻，他所有的骄傲都被撕得粉碎，也失去了自己.......
　　谢浛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水城附近的岸边，正准备下水就看见不远处好像躺着一些人，他们全身湿漉漉的，应该是从水里上来的。他带人上前查看，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岳父秦容以及赵云老前辈他们。

　　谢浛急忙唤了几声，见他们没有反应便赶紧伸手去探他们的鼻息，还好只是暂时昏迷了，不知道是否是呛水太多的原因，他们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来人，将包袱里的药拿过来，再拾一些柴火来，给他们取暖。”

　　谢浛将他们一个个都扶到大树旁，用内力击打腹部让他们将腹中的积水吐了出来，再喂他们服下药丸。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秦容才渐渐转醒，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里？”

　　秦容有些脱水、嘴唇也已经干燥的起皮了，说话的声音低哑虚弱。

　　谢浛见他醒了，便拿着水壶喂他喝水，等他缓过来一点之后才跟他说道：“父亲，是我谢浛。这里是水城的岸边，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现你们浑身湿透昏迷在岸边了。你们不是在石城吗？怎会到了这个地方？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小叔和李帮主他们呢？”

　　“水城？”秦容不禁疑惑道。

　　“我只记得我们当时被卷入了漩涡之中，然后再醒来我便在这儿了。至于子卿和李勤还有销公子，我实在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说完，他看了看还昏迷着的赵云和他的两个徒弟林慕、林倾。

　　“这么说来，难道石城和水城是相通的？”谢浛不禁疑惑道。
　　“对了，你们怎么会来此地呢?”

　　“噢，父亲是这样的，葛伯伯说石城和水城两处只有一个真的宝物，而且两地机关甚多、十分危险。蕙蕙和我非常担心，因此我便带着人来帮忙了。临走时，葛伯伯还交代了水城真宝藏可能性较大，所以我便快马加鞭赶来了。不想，竟遇到了父亲。”

　　“葛师傅说的不假，石城确有一个空的宝箱，真宝物想必就在水城之中了。若是石城和水城相通的话，那么子卿他们该是进了水城深处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上驷弟和阿昭他们。你既然要下去，便即刻就去吧，不要耽误了时间，这里有我就行了。”

　　谢浛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道：“父亲，真的可以吗？您现在还是太虚弱了，我实在担心。”

　　“浛儿，快去吧，我不要紧。记得千万要找到宝物、带回来，不可落入奸人手里。如若不然，江湖怕是要掀起腥风血雨，天下危矣，孰轻孰重........”

　　秦容的心情如潮水翻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思绪万千，难以言喻。

　　谢浛看着他愁容满面、忧思难消的样子，便不再耽误，安顿好了之后就带人下水了。
　　销寒生醒来时头痛欲裂，眼前一阵眩晕，他用力地拍了拍额头，皱着眉头观察着四周。

　　这个地方与放置空宝箱的环境一模一样，只不过这里的湖泊更大一些，中间也有着一个圆台，上面同样放置着一只宝箱。这里的空间更大，而且没有什么光线，周围漆黑一片。

　　“难道石城的地下河可以通到这里？又或许这里就是地下河的起始地？”

　　销寒生给还在昏迷中的秦子卿和李勤各喂了一颗暖硫丹，然后将他们拖到远离水源的地方躺着。接着，他便轻吹了一个口哨，眼前就突然出现一只巨型异兽、乘黄。

　　销寒生看着它温柔地说道：“乘黄，去四周转悠一圈。”

　　销寒生借着乘黄身体散发地光源，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周围。当乘黄经过湖水的上方时，他忽然发现这湖的顶上居然有一颗如此巨大的宝珠，一旦有光源靠近它就会泛起幽暗清透的紫光。

　　一圈的石壁上也都镶嵌着各种珠宝，还有照明的油灯，但是看那灯油不像是普通的煤油灯，反而像一种人油灯。

　　不知为何，灯油忽然燃烧了起来，灯亮之后，周围的一切就变得清晰可见了。随后，他便看到了石壁上的珠宝焕发出各色光泽，而那燃烧着的灯油也散发出异人的香味，那香味沁人心脾，如同置身花海。除了浓郁的花香之外，还有一些清新咸香的味道。
　　“鲛人油灯........”
　　“销公子，你在说什么？”

　　秦子卿和李勤因为食用暖硫丹体温迅速回转，内力也充沛起来，又因为光线太过刺眼，早早地苏醒过来。

　　“天呐！这些都是什么，实在令人瞠目。”李勤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销寒生见他们醒了，不动声色地将藏顶部的乘黄收了回来，然后回道：“你们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嗯，挺好的。”

　　“销公子，你刚刚说什么鲛人.....油灯，这是何物？与这香味有何关系？”秦子卿追问道。

　　“不知二位可曾听过鲛人的故事？”

　　见他们一脸疑惑，销寒生笑了笑解释道：“古书有记载：‘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你们看见这石壁上镶嵌的一圈数量如此之多的珠宝，都是鲛人滴泪而成的。而且据说，鲛人可制成油灯，其脂燃之不灭，闻之有异香。”

　　“这鲛人竟如此奇幻？”闻言，李勤再次大开眼界。

　　“这不是与石城一样的宝箱吗？此地怎会也有？莫不是这里就是那水中之城的深处？”秦子卿指着湖中央的宝箱问道。

　　随后他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环境，便心中肯定这里就是水城，而他们则是误打误撞通过地下河来到这里的。难怪石城中有种种异象，原来这个地方就是地下河的连接之处，而石城中的宝物是障眼法，这里才是真的。

　　“话说，秦门主和赵前辈他们呢？”李勤不禁发出疑问。

　　秦子卿正要说话，就被销寒生打断了。
　　“你们听，有动静。”
　　“有人来了，先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