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寒乘山海》费言

29、鲛人还泪

　　“这里就是藏宝之处了吧！”

　　秦驷看着眼前炫丽多彩的场面，虽然有些难以相信，但正因如此越能证明这里就是地图所指的那城中深处了。

　　“二当家的，既然已经到了，我们是否还要等三当家他们。”秦门总管秦毅问道。

　　秦驷低头想了一下，随后说道：“还是等一等吧，他们应该也在往这里赶，若是再过两个时辰他们还未来，我们便马上行动。你让大家原地休息、吃点东西，记得提醒他们千万小心机关。”

　　“是。”

　　“好了，去吧。”秦驷摆了摆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秦子卿看见是秦驷，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他与销寒生和

　　李勤对视了一眼，三人便准备向他们走过去。

　　“二哥！”

　　“二哥！”

　　秦子卿刚叫了一声二哥，就听见有人和他同时喊了一句。

　　正疑惑是谁，便看见秦昭和沈壹他们走了进来。

　　秦驷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声音，看清来人后立即起身相迎。

　　“哎呀！三弟，终于碰上你了，之前异兽追你，让我好生担心。”

　　“那二哥，可担心小弟吗？”

　　闻言，秦驷转身一看，看见秦子卿双手抱胸一脸玩笑地看着自己，他的身后还站着销寒生和李勤。

　　秦驷和秦昭两人齐声问道：“你们怎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在石城吗？”

　　“我们原是在石城，以为寻到了宝物，但是宝箱打开是空的，然后我们便被卷进了水中的漩涡里，醒来便到了这里。因此我们猜想这里连接着石城的地下河，而石城中的宝箱是障眼法，这里的宝箱才有真的宝物。”秦子卿一一回答。

　　李勤见状继续补充道：“最重要的是这里与石城中我们所见到的场景相差无几，就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了，各位还是要当心。”

　　秦驷点了点头，尔后看见站在沈壹身后的宛儿问道：“宛儿，你们周掌门呢？郭钰怎么也不在？”

　　沈壹和宛儿低着头半天没有回答，秦子卿见两人状态不佳，又瞧见宛儿哭肿的眼睛，便已知道二三，上前安慰道：“二位，节哀。”

　　秦昭叹了一口气替他们回答：“郭钰少侠为保护沈大哥被利器中伤，又为阻止皮蠹伤人便歃血吸引它们然后引火自焚了。周掌门之前被异兽所伤断了一只手臂，见郭钰死了她深以为责，认为自己拖累大家，又为除尽皮蠹，便用长剑劈开石壁封死了出口，也殒身了。”

　　听完，秦驷瞬间红了双眼，嘴唇颤抖地说道：“周掌门和郭少侠乃忠义无私的英雄，回去之后一定要将他们的事迹传遍江湖，进秦门英雄祠，受后人香火朝拜，以慰在天之灵。”

　　沈壹和宛儿恭手跪下，流着泪回道：“多谢........”

　　“二位不必如此，他们能进秦门祠是我等之幸。秦驷在此也请二位忍痛，与我们共同拿下宝物，以救苍生，也不辜负了一路来所有人的生死付出。”说完，秦驷急忙将两人扶起来。

　　李勤见气氛如此沉重，连忙缓和道：“是啊，周掌门和郭少侠的大义我们所有人都会记在心里，不会轻易忘记。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赶紧将宝物带走，免得招暗日惦记，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销寒生便瞥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湖中央游过去，出声喊道：“喂！是谁叫你下水的！”

　　众人闻声望去，那人见被发现了就加快速度拼命地往前划，不久就游到了中央。他翻身上了石台，手刚要触碰到宝箱时，四处的石壁上瞬间射出许多利箭。这时他想要跳回水中躲避，可惜却已经来不及了，数十支利箭纷纷刺入他的全身。

　　他惨叫一声砸进了水中，登时湖中央的水面被染成了红色。

　　“难道你们这里也藏有暗日的人？幸好方才有机关让他命丧于此，不然就算我们拿到宝物了，也不能放心。”李勤说完，缓了一口气。

　　秦昭看着血色的水面，眼神暗了暗淡淡地说道：“不过也好，至少他为我们试了机关，若不是他、中这机关的便是我们了。”

　　“嘘.....”

　　销寒生打着手势，随后慢慢地往湖边走过去。

　　众人看见那湖面忽然泛起不少的泡泡，水流开始变得十分湍急，里面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就在大家都非常紧张时，一个像鱼一样的东西从水中跳跃出来，然后又迅速地落回了水里，啪的一声溅出不少的水花。

　　当所有人挡完水、放下袖子之后，便看见一个男人慵懒地靠在岸边注视着他们。

　　不，那不是人，是一个有着一条鱼尾的男人。

　　他有着如珍珠般洁白无瑕、细腻如丝的皮肤，仿若是雕琢的工艺品，散发着淡淡的海水气息。他有着一头白色丝绸般的长发，宛如月光倾洒在银色的瀑布上，纯净而庄重。

　　他的尾巴非常美丽，像一幅精美的画卷。它的颜色丰富多彩，蓝色、绿色、紫色和银色交织在一起，尾巴上的鳞片犹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令人惊叹。

　　其实，最为让人难忘的是他的双眸。那双宛如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的眼睛闪耀着独特的光芒，紫色的瞳孔深邃如海、诡异又神秘，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销寒生越走越近，眼前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在看清他的面容后顿时呼吸一滞。紧接着他的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为了缓和剧烈的跳动他开始大口地呼吸，可无济于事。

　　“阿倾.........”

　　销寒生慢慢弯下腰单膝跪在岸边，脸上渐渐浮出笑容，双手控制不住地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着。

　　众人见状大喊道：“销公子！小心！”

　　秦子卿看着那和任茕倾一模一样的脸，震惊到无法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久久不能挪开。

　　销寒生痴迷地看着他，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独特的温柔，那是只有对最心爱的人才会流露出来的深情。

　　突然，四面的石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机关，射出来的利箭数量是刚刚的几倍。

　　所有人开始逃窜，寻找掩藏之地。

　　销寒生则被鲛人拉进了水中，因此躲避了机关。而秦子卿还愣愣地发着呆，眼看就要射中他了，千钧一发之间秦昭挥剑砍断了利箭，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藏进了一块岩石后面。

　　水下，销寒生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鲛人。而鲛人居然说话了，奇怪的是他没有张嘴但是确实是在跟他说话，他听见鲛人说道：“只有你能听见我说的话，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所以我将你拉进了水中。我来自南海归墟之国，只因报恩离开了南海来到此地，为着等待一人。”

　　销寒生不禁问道：“等待之人是谁？为谁人报恩？”

　　“我不知他的姓名，只记得他一百二十年前在渔民手中救下了我，那时我濒死之际是他用自己的血喂养了我，我便捡回来一条性命。我要留下为他报恩他却不肯，无奈之下我只好回了归墟。”

　　“我永远忘不了他的眼神、多么悲戚和荒凉，他藏着一颗悲天悯人的慈心。我知道他并不开心，所以我想报恩，我每天都去岸边等他，可是我等了一百二十年都没有再见他。就在我想要放弃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说他可以帮我，我高兴极了，答应了他所有的条件，就连容貌也变成了恩人的模样。那人告诉我这样就可以见到他了，我便静静地待在这里，只为等待他........”

　　说完，鲛人忽然上前吻住了销寒生，撬开他紧闭的嘴唇，将自己的内丹渡给了他。

　　过了许久，鲛人慢慢放开了销寒生，然后虚弱地说道：“我知道我已经见不到他了，这个内丹交给你，希望你帮我带给他，他以后一定会有用处........”

　　销寒生环住他虚弱的身体，眼神有些复杂。

　　“你怎知我会将内丹交给他，仅一面之缘，就如此轻易相信我？”

　　“不，你的眼神和你的心不会欺骗我.......”

　　鲛人推开他，随后拉着他的手往中央石台处游去。

　　忽然他跳跃至半空开始吟唱，随着他的高歌，湖中的水开始环绕聚集，然后又像雨水一般落了下来。顶上的紫水晶和石壁上的珠宝都有规律地闪烁着，散发出香甜的气味，而这里所有的机关都停了下来，仿佛沉睡了一般。

　　众人看见石台上的宝箱散开了一股黑烟，然后慢慢升了上去。

　　鲛人用尾鳍将宝箱甩向了销寒生，销寒生接过宝箱之后立即飞身翻越至岸边，然后将宝箱交给了秦驷。

　　销寒生回头看着鲛人，只见他还在进行最后的吟唱，他的吟唱里充满了悲伤和空灵的气息。

　　“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在此地待下去了，我得回归墟去，希望你能告诉他我很想见他……再见了.........”

　　说完，鲛人流下了眼泪，眼泪化成了珍珠，落在了销寒生的手中。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鲛人已经入水离开了，洞中的珠宝也随着他的离去，全部都暗淡了下去。

　　不一会儿，石洞开始不停地震动摇晃，大小的石块从顶上掉落，这个石洞是要塌了。

　　“快，大家马上逃出去！”

　　“二叔，三叔，小叔，快跟我出去！这里可以安全出去！”

　　谢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朝着他们大喊，疯狂招手示意他们跟着他出去。

　　秦驷抱着宝箱跑过去，大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谢浛急忙回道：“我是来帮你们的，在岸边遇到了父亲和赵掌门他们，安置好他们之后就下来了。路上遇见了一个黑衣人，是他给我指的路，又告诉我如何出去，所以我才来的如此快。好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还是快些随我出去吧，父亲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好！大家听好了，随谢浛出去，不要走错了！”

　　秦驷交代完了之后，就紧跟着谢浛走了，众人也都纷纷跟上。

　　销寒生刚转身便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岩石后面，那人身穿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头上戴着斗笠，他的身影与脑海中打斗时的那个人重合。

　　“是他...........”

　　等他再看时，那人已经不在了，他之好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