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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山道年的逗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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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这么说,”被戳穿私心的城隍笑的有些不自在,“
当然也是为了百姓们安稳,否则总这样任由它们作恶也不是办法。虞河后山那座墓里封印了太多亡魂,害得他们到现在都无法去投胎转世,眼下期限将至,若是再错过投胎的机会便要魂飞魄散了,所以小神只能恳请三太子您为他们伸冤了。”说着便跪下叩拜起来。
“真的在虞河后山啊,怪不得总觉得那边阴气颇重,人烟也稀少,原来是这样。”谈四喜若有所思。
她当时知道杨生被害的时候也很吃惊,只当是将人救下藏起来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反而耽误了杨生逃跑。一想到这事便愈发自责。于是见状也颇为识相,忙附和道:“我也去。”
夜深雪重,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是房檐上的积雪压断了竹子。
山道年从城隍那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躺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发觉窗户缝漏风又不好再这么晚请衙役来修,便拿来衣裳堵了堵方躺床上搭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他又想起“叔嫂门”事件爆发之后,自己悲愤交加,和山道玄从水路打上陆路,途中还化成龙形互相吸取河水互喷,直至碰见一跛足老道制止才肯停手。
其实不停手山道年也打不下去了,他年纪尚小,又被挑了龙筋,重伤之下全凭一股怨气支撑,就算是这样也是山道玄有意让他。
那老道邋里邋遢,破衣烂衫,头发稀疏蓬乱,用一支草签钗着,拄着一根拐棍,一眼便看出山道年道骨突出,仙姿非凡,只可惜虽为仙胎化成却无道炁加持。
山道玄见老道仙阶非凡,赶忙上前恭敬作揖:“让老神仙看笑话了,只因家教不严,使幼弟酿下大错,我父为平息众怒不得已挑了他的龙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不忍心……”
“你现在连杀了我的心都有,又何必惺惺作态。”山道年正靠着石头,拔下锦靴来往外倒水,拧干袜子。
那道长点点头,拈起杂乱的白胡,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故弄玄虚了一会儿才哈哈笑道:“性子有些许顽皮,不过本性刚直坚毅,又道骨天成,是块成仙了道的好苗子。”
说完却又皱了皱眉愁苦道:“诶!好归好,就是缺少炁。”
山道玄赧然笑道:“打娘胎里出来就缺,不过聪明的很,一点就通!若是老神仙不嫌弃肯收入门下好好修炼......”
“此话当真?!”话还未完,只瞧老道眼睛一亮,好像在说“少年,我就等你这句话”。
山道玄被他这突如其来笑嘻嘻吓到,毕竟从庄重老成到活泼嘿嘿嘿,他用了不过半秒。
“若是……收于道长门下学些道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吧。”山道玄少了几分底气,但此道身周炁场强大,怎么看怎么都是那种道法颇深的玄门隐士,把山道年送进去修炼龙筋也不吃亏。
“我不去!”山道年边穿袜子边蹬鞋冷嗤,“那个女人野心勃勃,嫁过来分明对潍川另有所图,现在我遭诬陷竟连一个相信的都没有,你引狼入室倒不如去娶凡间霞甫蓝,我看他倒是忠诚的很。”
“混账东西!”山道玄恼羞成怒,“平日里都白教你了,敢这么跟兄长说话?!”
山道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来回拨弄草,做兄长的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与他循循善诱:“我与图川联姻是为了本族利益,别无他法。”
“今日你莽撞行事酿下此祸,父王气的要斩你。长大了就该懂点事,不能再任性妄为下去了,我看这道士道行颇深,你拜他为师学些本事,先把龙筋补上,再等风头一过,我定然会将你接回去。”
山道年气地将脑袋一别,委屈的泪珠子自脸颊滚落,委屈道:“筋都被挑了,还怎么修炼?”
“父亲此举也是被逼无奈,毕竟闹上了天庭,惹了官司事小,若是不当着图川那群人的面这样做,到时候剐龙台上真的对着你的脑袋咔嚓一刀,小命都不保。”
山道玄在他脖子上一比划,激的山道年浑身一抖,只听他抽噎问道:“那我要去多久?”
“玉帝降旨怪罪,贬你下凡历劫三十载,到时会有神官监督,但父王已经打点了天缘司,日子过得不会很苦,做个小官,平平淡淡的,等历劫一完我们就接你回潍川。”
他摸了摸山道年的脑袋,安抚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渐渐平和,才去和晾在一旁的道长说话。
知道父兄明白万承贤来此是为了与其父里应外合吞并潍川后,山道年心里放下一半。
此事也怪山道年倒霉,迷迷糊糊的转到了一处偏殿,正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说些阴谋诡计。
万承贤心里有鬼,慌忙拦住他的去路搭些闲话,山道年踉踉跄跄,装傻说自己醉了酒,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图川龙王笑了笑给自己的女儿递了个冷眼。
于是当天晚上还没等山道年将此事悄悄传给兄长,万承贤便把自己扯得衣衫不整并大哭着“不活了”,有丫鬟闯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山道年作为小叔子酒后乱性,德行败坏非礼自己这个做嫂嫂的。
山道年被押在殿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没想到密谋之事还未交待清楚,潍川龙王作为自己的亲身父亲却怒斥道:“闭嘴,一派胡言!”
重誉之人,可泼脏水拿下。
那晚众目睽睽,指指点点之下,山道年落寞的跪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仿佛沧桑成了一条老龙。
人家是修炼千万年,一年有一年的收获,他是修炼不足千年,一年收获别人千年的体验,可现实是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突如其来的崩溃也令他无法消化。
凡间历劫?这怎么可能,山道年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做错,错的只是时机,他不甘心被贬下凡,于是趁着山道玄和道长说话的功夫,蜷身一变化作一只鸟儿飞走了。
而那个老道见状也只笑了笑,一瘸一拐的走了。
只可惜造化弄人的是后来他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迫穿进这个恶人的躯体之中,乖乖接受凡人的体验。
潍川龙王家中一女二子,大女儿道醇上仙掌管南疆一域,百姓奉为长清大道圣德真君,享受一方香火。家中只剩二儿子山道玄和三儿子山道年互相陪伴长大,在外人眼中团结友爱,兄友弟恭。
就连山道年也这么觉得,自己的二哥在三界所向披靡,是最英俊潇洒的存在,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觉的已经变了味道。
或许是从自己母妃的冤屈开始,又或是从自己的冤屈开始,更或是从他上次来时含有目的的“交谈甚欢”中开始,那个幼时多次带着自己游山玩水,解救自己于危难的二哥仿佛正在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让人看不清,也捉摸不透。
山道年叹息这份兄弟之情或许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再真挚了。
不知道雪停了没有,外头也听不见什么动静,火盆里的炭火苗燃得正旺,山道年和衣而躺,往上扯被子时,忽然怔住,他瞄到一团白色的球状物。
谈四喜坐立难安,哼哼唧唧,泪眼汪汪的样子像是有难言之隐的委屈要诉说。
“东西带来了?”山道年枕着手臂,慵懒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