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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矛盾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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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什么意思?他也想杀他哥哥?还是说别人杀不杀的与他无关?
可在外人眼里他哥哥分明对他关爱有加。他有这种想法岂非太不像话?
“我……”谈四喜眼下确实空有一腔复仇热血,可连下一步的计划都没有。
“大好年华不去做些拼搏,反而为某些败类搭上身家性命多不值。”他的情绪始终淡淡的,好像已经习惯又或是无可奈何?
“难道就让我们摇鹊山的所有生灵枉死吗?我做不到!”谈四喜哽咽道。
“他人就在那里,等你有能耐了想什么时候杀都可以,可当务之急是先把碎甲的事情完成。”山道年靠在凭几上继续剥核桃。
谈四喜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这一副松散无状的冷漠样子十分来气,话里话外对世间万物也毫无怜悯之心,到底和他哥哥是一个家门里出来的,估计他爹也这样,随那个死根。
她一个孩子脾气,本就心性不定,还未接受亲人离世的事实,眼下要求又得不到满足,此时恨得牙根直痒,恰又瞥到那个装着摇鹊山灵骨的盒子,一时怒火中烧!
“我知道你心中不快,我也不痛快,可事情得一步一步做,饭得一口一口……”
山道年话还未毕,迎面就见一副獠牙锯齿的恐怖面容猛扑上来,绵密的拳头不停地抡过来,犹如落花流水般将山道年打的措手不及,然后一只毛绒绒的爪子碾压在他白皙的脖子上。
山道年的肩膀撞到榻的边沿,疼得闷哼一声,紧接着声音又极速往上,直冲云霄,因为谈四喜将他的衣服用爪子划破,又狠狠扭动他的胳膊,直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这心里才稍有快感。
“你先听我说,”山道年紧皱着眉头,奋力将她的脑袋从自己手臂上扯开,手胡乱触碰到她的脸庞时竟是一片湿热。
山道年微怔,回头瞥见谈四喜正在默默的流泪,手上的劲也小了,一脸委屈的抽噎着:“呜呜~我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呜呜呜~”
她渐渐松了手,直接用胳膊挡起眼睛,埋起情绪几乎是嚎啕大哭!
山道年坐起身子,一脸不知所措,他自然是理解她的心情,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在面对亲人离世的时候总会变的狼狈。
想起母亲殒身之后,其他人的日子照旧的过,父王大姐二哥都像生活中从来没有这人一样,不见半分伤心的表情,甚至连名字提一下都感到晦气。
好像只有自己溺在那段有母亲陪伴抚养的美好的时光里了。
他就独自坐在海边的石头上,面对着茫茫水面,凄凉孤独的心情笼罩周身,觉得整个人生都迷茫了,直到现在依旧没有走出失去母亲的痛苦。
谈四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用袖子擦拭眼泪的时候看见一只胳膊伸到眼前,她怔了怔,看向山道年,而对方只是悲伤无奈的看了眼自己,将头扭到一边:“给你出气。”
谈四喜抽了抽鼻涕,狠了狠心,嗷呜一口就恶狠狠的对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啊!!!”
确实是不应该随便装那啥,山道年忽略了她灵犬的身份,更忘记了她的咬合力非同寻常,毕竟祖上就是靠这口凌厉尖锐的獠牙躲避天敌并发家致富。
而谈四喜一直以为自己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的牙齿非同一般的问题。
只知道他大方的把胳膊伸过来,自己也不好拒绝,于是很实在的就咬了。
眼见鲜血渗透衣衫,山道年慌忙去掰扯她的脑袋,谈四喜觉得自己不过才用了一成的力气,还没咋使劲儿呢就听他哀嚎,心想他果然是个又当又立的装·逼侠。
于是更使劲儿的咬下去了,盯着桌面上的盒子,啃的越发起劲!
山道年去扯她的头发都不松口,而后者反而将手挣脱也去扯他的头发。
“啊……疼疼疼疼!”山道年急道,“差不多咬两口意思一下得了,怎么还来真的?”
“谁跟你开玩笑了?”谈四喜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盒子质问道,“这个怎么解释?这可是你的好哥哥给你重铸龙筋的补品,大补!畜牲合该你们来当才对!”
“果真是属狗的你。”山道年疼得龇牙咧嘴,咬破的衣服和着血水,粘连着伤口,微微掀开衣服赫然一道伤口。
他瞥了眼紫檀盒,眼中尽是恨意。
外边雨的逐渐的变小,房间内一灯如豆,微微摇曳,尚能听见外头雨滴吧嗒吧嗒的声音。
“有人?”谈四喜忽然盯着窗户喃喃道。
她听觉格外灵敏,一双绿眸在夜里闪闪发光,精神的很,而山道年现在是肉体凡胎,瞄向窗外却压根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谈四喜噌的一下变化成原身,四条腿迈着小碎步倒腾到门后,仔仔细细的嗅,味道非常熟悉好像在妖神殿的时候闻到过。
山道年见状警惕起来,他朝着四喜打了个手势,四喜会意,但不太想搭理。可见他一脸严肃,自己又实在好奇到底是谁在外边偷听,或许和摇鹊山有关,她忙飞奔上榻,两人附耳小声商量。
片刻后,山道年的屋里出现了叮叮当当一顿打砸的声音。
门口的小动静已经不在。此时已经近五更,巡班的衙役小厮们也都起了,听见动静纷纷跑到廊下观望。
山道年和谈四喜两人正你扯我头发,我扯你辫子,不一会儿衣衫凌乱,踢倒烛台引燃了床帘被褥,惊动了外头巡班的衙役。
“走水了!”众人奔走相告,挑着灯笼,打着火把,提溜着水桶纷纷喊“大人您没事吧?”
谈四喜机灵得很,一听来人了,忙趁着山道年分神之际腾起一脚猛踹向他的裆部,只听一声痛吟山道年忍不住皱眉,混乱中去抓她的衣衫却被她逃走。
“做戏而已,你居然来真的?”山道年痛。
“略略略,”谈四喜得意的笑道,“谁要跟你做戏,兄债弟偿的道理没听说过?先拿下你,就不信你哥哥无动于衷。”
山道年讥笑:“我不过是个弃子,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谈四喜握紧手里的紫檀盒,冷道:“若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我今日必杀你,就是杀不了我也甘愿一试。往后咱们分道扬镳!”
山道年浑身疼得很,对于这种污蔑已经学会习惯,他甚至懒得解释,无所谓了。
“大人您没事吧!”衙役在外头喊道。
“有事......”他捂着下身翻身落床,又嫌烟雾太呛只好挪到窗边,打开窗子。
“快泼水,大人不行了!”领班衙役嫌小吏用瓢舀的慢,一把夺过木桶狠狠将水泼向窗内!
“……”山道年抬头猛地将水吐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连咳了好几嗓子,木讷的扫了一圈周围愣住的人群。
“大人......您没事吧?”看着山道年鼻青脸肿,头发凌乱,提溜木桶的衙役怔了瞬惊道,“有刺客?!”
被冷水一泼好像精神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他抹了把脸:“无妨,一个小贼而已,已经走了。”
目光却冷冷的定在了衙役身后。
“哈哈哈哈”,四喜正在衙役身后学他学的有模有样——腿成内八,捂着胳膊眉头紧皱。
衙役不明就里,见他神情忽然变得如此严肃,不由得浑身一僵忙吩咐周围的仆从:“快去请郎中来,大人胳膊受伤了!”
“先带我去消毒。”山道年看了眼血流不止的胳膊和手,再次冷眼瞥向衙役身后,然后疲乏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几个仆从架了出去。
周围的人都埋怨衙役鲁莽,害的大人受了风寒还丢了面子,提着水桶的衙役局促的站在一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以为之前的一番苦口婆心会换来冰释前嫌,不料四喜的恶劣行迹变本加厉。
他骂山道年丧尽天良,助纣为虐,他万死难辞其咎,如果还有良心的话就别活着了。
四喜和柚柚经常在半夜三更晃动门窗,敲锣打鼓,扰的周围鸡犬不宁,还经常把山道年橱子里的衣服咬的破烂,鞋子也是时常穿上露出一根脚指头,不漏脚趾的则走有水的地方会渗湿脚心,甚至多次偷看他洗澡。
山道年绷带缠臂挂着脖子,狼狈的连上茅房都艰难,看着萧索的院子,更是心凄凉了一半。
不过他也没有反驳,睡不着便披了衣裳起来看图纸,因为单手翻书不便,不小心将以前自己当谢县令时的书架扯倒竟抖搂出一张废纸。
展开上边扭扭歪歪的写满了字,是她之前零零散散向自己请教过的字——不要生气。还配着鬼脸。
如今物是人非,一时想到她离开时那凄苦的背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后来她彻底与自己翻了脸。如果说她之前是一张白纸,可现在的这种家仇就是山道年在她化作人后落下的第一笔,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总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一想到任务繁重又多了层麻烦,山道年就头疼。
有一日小清河水府龙王之子尺旭前来饮茶叙旧,四喜突然在他身后现出身来,露出一种自认为恐怖至极的表情。
山道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子麻木地盯着尺旭身后,他对这种突袭骚扰早已见怪不怪了。
尺旭从小就有些憨气在身上,向来和山道年玩得来,此时忽然觉得脖颈冷风嗖嗖,摸了摸一抬眼撞上山道年幽怨的神色,不禁吓得冷不丁“诶~”了声。
“贤弟啊,你看什么呢?”尺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血丝布满眼球关心道,“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处理凡间鸡毛蒜皮的事应该也很累吧?”
这边山道年恍然回神附和一笑道:“还好。”
四喜狂做嘴型挑衅:“白痴~白痴~白痴~”先指了指山道年又指了指她眼下这个正在嘘溜饮茶的呆瓜。
山道年瞪着她咬了咬牙,最终忍无可忍一拳头锤碎了桌子,尺旭方放回到桌上的茶碗怦然溅起,便听他一阵鸡猫子鬼叫的哀嚎:“烫烫烫,烫死我了!”小妖捂着嘴嘿嘿偷笑,激动的拍腿,又做了个嘴形:活该。
接着她又把红璎珞小锁偷走了,写了张字条,有良心,但不多,上边的字歪七八钮——拿走,不谢。
相传毕方锁由天清灵宝元尊净化魔气后送给了山道年母亲,作为她跃过龙门化身成龙的贺礼。
还有一种说法是上古邪帝贯仲给萝小豆一手打造,意为长寿无极。
传闻萝小豆乃贯仲邪帝的爱骑,族名食铁,爪牙锋利无比,手掌宽厚,一掌可以拍死数十敌,一屁股可以坐死数百,贯仲骑着它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虽然实力凶残,但长相却十分讨喜,那场大战结束后,三界生灵涂炭,元尊力排众议,铁了心的要收养它,可萝小豆魔气未除又一心殉主,只在笼子里关了一天便消失不见。
众神皆以为其被元尊净化掉了,且千万年来又无差错,便无人再提此事。
范满满听说了山道年的悲惨故事后,于心不忍又还回来的,算是山道年娘亲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此次四喜将其偷走,山道年只当是她喜欢便不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