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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城隍庙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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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山道年从他身旁经过略一抬手,面色温润如玉一派谦淡随和,“我是来还东西的。”
“哦?这是?”修长的葱指在他面前展开——符光立现。城隍爷瞥了眼掌心之物,眼看不能抵赖只好笑着承认,“这确实是小神之物,多谢三......”
“诶——先别急着感谢,”见城隍要拿回去,山道年忽然抽回了手,转身围着殿里四处打量,“你这老倌不好好当差,怎么和妖怪勾结到一处去了?”
谈四喜微微露出小脑袋偷看——是一道符。至于是什么符自己不清楚,她还想看得再真切些却被城隍爷偷偷一记后踢贬回到朱袍下。
“冤枉,三殿下,这符确实是小神给得不假,可和妖怪有牵连那实在是不敢。”城隍爷陪笑道。
“我来的路上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山道年对城隍闪烁的言辞有些不满,轻笑一声忽然朝着城隍爷的朱袍一招手,四喜便像认主一般瞬间吸入他手中。
“这......都是误会。”城隍忙邀山道年入座,将蜷缩在他手中的小灵犬一下提溜过来,四喜自知不妙,蹬着小腿便要挣脱逃跑,城隍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还不赶快向三太子赔个不是。”
“这就是你说的实在不敢?”山道年的眸光掠向城隍,压得对方心头一沉。
“三殿下息怒。”城隍爷自知无法狡辩只好和盘托出,“这小妖是有些顽劣,但在摇鹊山上修炼三百余年颇有灵气,并未害过人反而还时常有行侠仗义之举。”
山道年瞥向城隍发抖的衣角,那方露出的小尾巴忽然缩了进去,有些憨傻。
“别躲了,快出来。”城隍尴尬的笑了笑。
谈四喜挣扎到地上化为了人身,尴尬的背着手,脚踢地缝,眼神四处张望就是不情愿看他,气氛凝滞了片刻收到城隍递来的眼神,她才勉勉强强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法力如何,能不能做我的师父。”
山道年睇了眼灵犬,长毛短嘴大萌眼,就跟得了甲亢似的,心烦的转移了视线,端起茶水咕咚咕咚饮了两口。
他原本还想借用谢尔的躯壳再撑几日,将碎甲全部拿到手后再做打算,没想到竟让她改了命数,计划一下被打乱了。
“如今你满意了?”山道年放下茶水慢条斯理问道,“先前你三番四次扰民,讲我坏话,偷看我更衣洗澡,我可以不计较,这次你竟然坏我大事。”
城隍对这些事并不知情,谈四喜看到一向和蔼的城隍此时却震惊的像大猩猩一般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连指带比划,山道年撇了一眼他又迅速恢复原样,满脸写着“自求多福”。
“是我冲动了。”
山道年不语,神色闪过一丝玩味,他理了理衣袖,起身伸手道:“东西呢?”
谈四喜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锦盒被她藏在了一个神不知鬼不晓的地方,想要还不简单?挖出来便是。
“东西我藏起来了,等庙会结束,人散一散我就给你送去。”
见她脸上挂着一丝小骄傲,山道年微微挑了下眉点头道:“可以,不过你最好赶快送来,免得夜长梦多。”
“师父交代的我自然小心看护,不劳烦您操心。”谈四喜微不可闻的切了声。
见气氛有所缓解,城隍才敢上前笑道:“小神有一事想请三殿下帮忙。”
“什么忙?”谈四喜好奇道。
山道年虽然沉默不语,但看神情好像也猜出了几分。
“小神还未当城隍之前也是个凡人,那年赶考途中迷失方向,幸得四喜山中引路,觅得水食方安然渡过危险,如今她遇到难处,我岂能坐视不理,将知恩图报抛却脑后呢?”
山道年点头道:“既是这样,救人之事乃燃眉之急,杨城隍护佑一方百姓,为何不先解除围困非要等我来做这件事呢?”
听他喊自己杨城隍,城隍爷一怔讪然叹道:“果真是神目如电。”
当即不再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小神确有私心,那死去的杨生乃是我的玄孙,为人正直谦和,却不料被杀人越货的肮脏鼠辈害死。诶!他死后便一直托梦给我,要我去给他报仇,可小神身负要职,这手里握的乃是护佑一方黎民的公权,若替他报仇岂非以权谋私?即便是陆判来审这桩命案小神也得按例回避啊。”
“你这个玄孙婿确实命苦,”山道年将手炉往桌上一搁,双目微眯,“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来处理你们的家事?”
山道年暗道这个老倌心眼子不少,让自己把凶手解决了便可报玄孙之仇,二来凶手一死势必要将在此地盘踞多年谢尔供出来,这样正好可以满足自己修改的那三年命数,一箭双雕之举,恶人全部都解决了,不愧是生前死后都在宦海里浮沉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被戳穿私心的城隍笑的有些不自在,“当然也是为了百姓们安稳,否则总这样任由它们作恶也不是办法。虞河后山那座墓里封印了太多亡魂,害得他们到现在都无法去投胎转世,眼下期限将至,若是再错过投胎的机会便要魂飞魄散了,所以小神只能恳请三太子您为他们伸冤了。”说着便跪下叩拜起来。
“真的在虞河后山啊,怪不得总觉得那边阴气颇重,人烟也稀少。”谈四喜叹道。
她当时知道杨生被害的时候也很吃惊,只当是将人救下藏起来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却没想到反而耽误了杨生逃跑。一想到这事便愈发自责,忙附和道:“那我也去。”
“如今殿下重获新生目无去处,不如歇息在小神的偏殿,往后另作打算。”城隍极感眼色,笑嘻嘻地邀请。
“那最好不过。”
夜深雪重,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是房檐上的积雪压断了竹子。
山道年脑子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事情,躺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
他又想起“叔嫂门”事件爆发之后,自己悲愤交加,和山道玄从水路打上陆路,途中还化成龙形互相吸取河水互喷,直至碰见一跛足老道制止才肯停手。
其实不停手山道年也打不下去了,他年纪尚小,又被挑了龙筋,重伤之下全凭一股怨气支撑。
跛足老道邋里邋遢,破衣烂衫,头发稀疏蓬乱,用一支草签钗着,拄着一根拐棍,一眼便看出山道年道骨突出,仙姿非凡,只可惜虽为仙胎化成却无道炁加持。
山道玄见老道仙阶非凡,赶忙上前恭敬作揖:“让老神仙看笑话了,只因家教不严,使幼弟酿下大错,我父为平息众怒不得已挑了他的龙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是于心不忍。”
“你现在连杀了我的心都有,又何必惺惺作态。”山道年正靠着石头,拔下锦靴来往外倒水,拧干袜子。
那道长点点头,拈起杂乱的白胡,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故弄玄虚了一会儿才哈哈笑道:“性子有些许顽皮,不过本性刚直坚毅,又道骨天成,是块成仙了道的好苗子。”
说完却又皱了皱眉愁苦道:“诶!好归好,就是缺少炁。”
山道玄赧然笑道:“打娘胎里出来就缺,不过聪明的很,一点就通!若是老神仙不嫌弃肯收入门下好好修炼......”
“此话当真?!”话还未完,只瞧老道眼睛一亮,好像在说“少年,我就等你这句话”。
山道玄被他这突如其来笑嘻嘻吓到,毕竟从庄重老成到活泼嘿嘿嘿,他用了不过半秒。
“收于道长门下学些道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吧。”山道玄少了几分底气,但此道身周炁场强大,怎么看怎么都是那种道法颇深的玄门隐士,把山道年送进去修炼龙筋也不吃亏。
“我不去!”山道年边穿袜子边蹬鞋冷嗤,“那个女人野心勃勃,嫁过来分明对潍川另有所图,现在我遭诬陷竟连一个相信的都没有,你引狼入室倒不如去娶凡间霞甫蓝,我看他倒是忠诚的很。”
“混账东西!”山道玄恼羞成怒,“平日里都白教你了,敢这么跟兄长说话?!”
山道年沉默不语,坐在那里来回拨弄草,做兄长的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与他循循善诱:“我与图川联姻是为了本族利益,别无他法。”
“今日你莽撞行事酿下此祸,父王气的要斩你。长大了就该懂点事,不能再任性妄为下去了,我看这道士道行颇深,你拜他为师学些本事,先把龙筋补上,再等风头一过,我定然会将你接回去。”
山道年气地将脑袋一别,委屈的泪珠子自脸颊滚落,委屈道:“筋都被挑了,还怎么修炼?”
“父亲此举也是被逼无奈,毕竟闹上了天庭,惹了官司事小,若是不当着图川那群人的面这样做,到时候剐龙台上真的对着你的脑袋咔嚓一刀,小命都不保。”
山道玄在他脖子上一比划,激的山道年浑身一抖,只听他抽噎问道:“那我要去多久?”
“玉帝降旨怪罪,贬你下凡历劫三十载,到时会有神官监督,但父王已经多加打点,日子过得不会很苦,做个小官平平淡淡的,等历劫一完我们就接你回潍川。”
他摸了摸山道年的脑袋,安抚了好一会儿,见他情绪渐渐平和,才去和晾在一旁的道长说话。
知道父兄明白万承贤来此是为了与其父里应外合吞并潍川后,山道年心里放下一半。
此事也怪山道年倒霉,迷迷糊糊的转到了一处偏殿,正听见有人嘀嘀咕咕说些阴谋诡计。
万承贤心里有鬼,慌忙拦住他的去路搭些闲话,山道年踉踉跄跄,装傻说自己醉了酒,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图川龙王笑了笑给自己的女儿递了个冷眼。
于是当天晚上还没等山道年将此事悄悄传给兄长,万承贤便把自己扯得衣衫不整并大哭着“不活了”,有侍女闯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山道年作为小叔子酒后乱性,德行败坏非礼自己这个做嫂嫂的。
山道年被押在殿上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没想到密谋之事还未交待清楚,潍川龙王作为自己的亲身父亲却怒斥道:“闭嘴,一派胡言!”
重誉之人,可泼脏水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