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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妒火 ...

  •   陆亦寻如今一听要钱,头都大了,为难半晌,踌躇说:

      “阿姊,你有所不知,如今府中情形不比从前,入不敷出。就是此次父亲冲喜贺寿,都是我四处借钱才勉强操办至如此,如今尚有累债在身呢。”

      陆亦盈听了,自然当他是找托词,粉面一沉,不留情面斥道:

      “这是什么话?偏我们逢着难处,陆府便入不敷出了?你姐夫升官,是没提携你怎地?前年,你给拿了那些钱,你姐夫四下求人打点,最后升至刑部郎中之位,之后不也找机会提着你升了一级,你才能有如今位置吗?这本是一荣皆荣的事?怎么倒弄的仿佛我低声下气找你借钱一般?”

      陆亦寻听她口气不似以往,赶紧陪笑:

      “不是的,阿姊,从前那些钱,都是沈氏嫁妆中支取出来的。如今......她自己操持店铺,占用了不少银钱,这毕竟是她的嫁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因此,府中今年,都是可着父亲与我的俸禄过活,真......真拿不出那么多钱。”

      陆亦盈听了,粉面含霜,冷笑道:

      “下次这种话,请你早说,你看我来是不来?我婆母的身子你是知道的,日日人参鹿茸富贵娇养着,还保不齐今日咳嗽明日发热呢。平日任什么公侯高官府中宴请都不去!今日为了你一封信,说父亲犯太岁,要个品级高的贵人来冲喜,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央求我夫君和婆母?”

      “我婆母倒还好说话,我夫君是无论如何不肯!若不是我说,来了必帮他办好贺礼之事,你当他能吐口,让他那金尊玉贵的老娘跑这淌浑水来?如今我这还担着责任,回去若她身子有个好歹?你姐夫能活嚼了我!”

      “亏得我为你舍了这脸面,你到好,一张口,府中没钱,说的倒轻巧,你让我回去和你姐夫如何交代?!”

      “那商户女当年嫁过来,嫁妆陪送了多少?可着应天府都是有名的!怎么?如今拿出些应急?倒是没有了?若真拿不出,敢问你留她在府中做什么?她出身又低,又生不出个一子半男,现在要钱还拿不出,那凭什么还留在在府里吃这碗闲饭?”

      陆亦寻为难极了。

      他不想对姐姐说,她误会沈七七了,七七是个好女人......什么都好。

      即便出身低,没孩子,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钱......他,他也还是愿意有她陪在身边。

      正踌躇,又听陆亦盈说;

      “她带来的嫁妆中,那些一时用不上的摆件,字画,你随拿几样出来,便也能应过卯去。”

      “可,”陆亦寻犹豫,

      “若她知道......”

      一定会对自己很失望。

      现在的七七,每次用那种半羞半嗔的目光瞟自己一眼时,他都忍不住狼血沸腾,后悔自己曾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好时光,错拿美玉当草芥。

      前年那三百两,是紫玉悄悄拿了沈七七一幅名家书法出来,他卖了钱送去。

      可如今,他实在不好对姐姐说,沈七七前几个月报过官,如今余下的嫁妆,都是有数的,何况钥匙如今她自己保管着,他也拿不出来啊。

      “哼,我看你啊,就是娶了商户女,行事目光都短浅起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到时你官运亨通,还怕她计较这点东西吗?再说......”

      话未说完,陆亦棂安排在孙夫人门外打探消息的小丫鬟跑来说:

      “夫人说今晚月色好,要在府中漫步,您看......”

      "我这就过去。"

      “此事你务必办妥!别让大家为难!”

      陆亦盈略整钗饰,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开了。

      她可不敢让身体孱弱的婆婆在自己娘家随意乱走,别说磕着碰着,就是哪里窜出只夜猫唬上一跳,她回去也吃不了兜着走。

      的确是好夜色。

      月光皎洁,清风徐来。

      沈七七却在这片夜色中神情凝重,对面前的人说:

      “此事是否能成,全看今晚大家的配合。但究竟能成几样?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可,无论如何,我希望大家都尽力而为,全力以赴!”

      众人轻声应诺,坚定的目光在月光下格外闪亮。

      随后分散开,身影悄然融入暗夜之中。

      “什么人!”

      碧桐院中一个丫鬟尖叫,方才一个消瘦的人影掠过,吓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姑娘,是,是我,我来此是想找......”

      一个模样陌生,衣着朴素,却难掩美貌的女人楚楚可怜道。

      这些日子陆府人人都打点着百倍的精神。

      陆夫人反复嘱咐多次,贵客登门这几天,谁若敢出错闹了幺蛾子,必定严惩不怠。

      因此大晚上的,她在房中听得这一声尖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扶了丫鬟出去,喝道:

      “谁?给我过来!”

      结果,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人。

      一个是她院里的丫鬟,另一个是......

      好像是芳草院新来的,那有点姿色的奶妈......疏桐。

      她对沈七七早已恨入骨髓,如今恨屋及乌,见了芳草院的人都眼中冒火,当即厉声喝道:

      “三更半夜的,你四处乱窜什么?如今府中贵客盈门,多有财物,你莫不是心生歹意,要偷东西?!”

      那女子闻言吓得一抖,忙解释:

      “不,不是,夫人误会了。我来此......是想找老爷的?”

      陆夫人:“......”

      所有下人不约而同全都看向偷眼看夫人。

      这句话简直瞬间引燃了陆夫人更盛的怒火,走上前去逼问:

      “你说什么?你这不要脸的贱货!你找老爷做什么?!”

      “......是,是老爷前几日,在院中见了我,非要娶我。我自知配不上老爷,执意不肯,老爷以为我是不信,便硬塞给我了这枚玉佩,说以此玉佩定下此事,待过了生辰,便着手筹办......”

      “这几日,疏桐思来想去,深知自己没那个福分,不敢辜负老爷一片心意。便想着,趁着今日,老爷寿辰未过,来与老爷把话说清楚,把玉佩还给老爷,免得......”

      陆夫人一见那玉佩,的确是老爷代代相传,从不离身的那枚,登时一阵天旋地转。

      这,这混不知耻的老不羞,居然,居然又要纳妾?

      等等!

      她猛然甩开过来搀扶的丫鬟,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寒光,直直盯住那女人,一步步逼近:

      “......你,你再说一遍!他对你说的,说要‘娶’还是‘纳’?”

      那女人被她吓得微微颤抖,后退一步,低声回答:

      “老爷,老爷执意......要娶我为正妻。”

      一把尖刀直插入胸。

      陆夫人只觉毒火炙烤,胸间一阵剧痛,随后带着浓烟的血气直冲上头。

      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那女人脸上。

      那女人惨呼一声,如玉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

      紧接着这边又一巴掌,随后尖尖的五指插入她的发髻,发了疯似得摇晃,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又要重重的落下。

      “啪”。

      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陆夫人红着眼睛,扭脸一看。

      沈七七!

      又是她!

      又是这个魔鬼!

      这个命运专门派来折磨她的魔鬼!

      陆夫人想也不想,调转目标,巴掌就要往沈七七脸上招呼。

      却未曾想到,她力气居然那么大,被她攥住的手腕根本挣脱不开。

      倒是沈七七,满面怒气,将陆夫人手腕用力一甩,甩了她一个趔趄,愤然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夫君费了这么大力气,邀来那么多贵宾亲友,来为老爷贺寿,如今都在院中住着。怎么婆母此时无故虐待下人,还如此残暴,让人看了,该怎么看待我们陆府?”

      她还倒打一耙了!

      陆夫人气得手脚发冷,声音都嘶哑了:

      “无故?虐待下人?!沈七七!谁给你单子这么和我说话?啊?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尊长?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啊?你,和这个贱人,我恨不能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你以为我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你,你就在我面前张狂上了?不怕让你知道,哪天你们若落在我手上,你看我会不会给你们留个全尸!”

      她青筋爆出,面容扭曲,宛若恶鬼附体。

      莫说两个被诅咒的当事人,就是旁边的丫鬟,都吓的纷纷后退,不敢抬头。

      沈七七挺身挡在前面,振声质问: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婆母如此残忍对待?”

      “做错了什么?”陆夫人嘶哑着:

      “她下贱!无耻!勾引老爷!还敢跑来我面前挑衅,说老爷要娶她为妻!呸!你也不看看你什么个什么货色!你也配!”

      穆梵音吓得簌簌发抖,但听到这种污蔑也忍不住哭着申辩:

      “......我,我没有,是,是老爷亲口对我说的,夫人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她哭得凄惨,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掩面向往院外跑去。

      陆夫人不肯罢休,追上几步,高声喊人:

      “来人!把那贱人给我捆起来,拿红木板子活活打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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