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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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知雨慢吞吞地抬起了来脑袋，一言不发地望着虞晞。
“怎么样，你细细想来，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很不错！”
知雨冷笑道：“公主殿下，你怎么这么卑微了？六百年前你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神气十足的公主，怎么，当了几百年神官当成这幅模样？”
虞晞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无措地望着知雨，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六百年的时光实在是太长，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她沉吟片刻道：“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你心心念念的学堂？”知雨气笑了，“行，那你就说说你打算怎么弄。”
虞晞没说话，她默默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开始削苹果。
“……”
“招学生有什么好法子？”
知雨瞥着虞晞手里的苹果，“第一种，请鬼王出场。紫瞳映月的感召力绝对可以，当然，他很不轻易出手。”
虞晞脑子里出现了那只惨死的梦魔修罗。
“第二种，找一个威望很高的吉祥物。”
威望很高?
虞晞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知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知雨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到虞晞身边，顺便掏走了那颗苹果，虞晞面无表情。
待知雨啃下了小半颗苹果，她才慢悠悠地道：“不如你来当我的吉祥物吧。”
“什么吉祥物？”
“你。”
“等等，我？！”
虞晞一脸无辜地望着知雨，“你吃了我的苹果，现在得为我效力。”
知雨爱吃苹果她早六百年就熟知了。
知雨低头望了望已经被自己啃去一半的苹果，接着三下五除二结果了它，扭头就想走。
但是，逃！这是不可能的。
下一瞬，知雨低头望着自己腰上的弥月，气得心肌梗塞直翻白眼。“就你剩下的那点神力，凭这条破链子就想锁住我？”她猛地催动功力，澎湃的灵力排山倒海般涌入弥月，弥月身上的密文光芒大盛。
不多时，知雨看到虞晞脖子闪了闪了，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绝望地闭上双眼，心道:“完了……”
弥月手柄处的金花扬了起来，露出里面莹润剔透的月牙。月牙是流影国的镇国之宝，凡流影国的血脉，不管你是诸天神佛还是地府鬼怪，都将受到它的控制。
就这样，虞晞把知雨当作吉祥物拖了出去。
如果问哪里鬼流量大，必定是赌场啊！
“大大大大！”
“小小小小！”
“诶呀！！”
“怎么样，愿赌服输吧！”
输的那鬼焉头耷脑地立在桌子边，两只赤裸的臂膊直条条地撑在桌子上，周围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鬼。
输的鬼贼溜溜地滑了半圈眼珠子，开口道：“这会还没到俺阳间的子子孙孙烧纸钱的日子，要不，各位大人宽限宽限?等俺家子孙烧了钱来再还?”
有些鬼面色如常，有些鬼翻着白眼好似在搜肠刮肚地回忆着什么，目前来说场面较为平和。毕竟在地府赌博欠钱延期还再正常不过。
“别信他，这是个骗子！”一只鬼高声嚷嚷起来。
输的鬼被那鬼被喊得恼羞成怒，一改忍气吞声受气包模样，理直气壮地喊道：“你凭什么说俺是骗子?”
嚷嚷的鬼继续道：“大兄弟，你今年贵庚？”
输的鬼贼溜溜地转了眼睛道：“鬼岁九十八！”
又一只鬼嚷道：“俺想起来了，你不就是跟俺同乡的那个杀猪的朱头嘛！我呸！你个坟头长草的老鬼！你咋还年轻了三岁呢?卖猪肉的时候惯会缺斤少两，成鬼了还是鬼脸不要！”
最先嚷嚷的鬼道:“你们家乡的习俗不是鬼岁一百就不给烧纸钱了吗？你今年一百零一岁，哪里来的子孙给你烧钱还债?”
朱头急眼道:“我我我我拿功德换！”
知雨适时地对虞晞讲解道：“功德是地府的通行劵，不管你是吃喝玩乐还是晋级升阶，都需要功德。凡间烧的纸钱可以当作功德吃喝玩乐，只是不可用于阶级晋升。当然，晋升鬼王不需要功德，但要进入地府的一处秘境厮杀出重围。一阶鬼王和其他六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鬼王出，天地为之色变。”
虞晞一听到“鬼王”这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她曾亲自领教过鬼王的实力，如今又闻鬼王徒手灭修罗，实在是心惊肉跳不能自已。
她赶忙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讲讲功德该怎么挣吧！”
知雨睨了虞晞一眼道:“虽然你逃避“鬼王”这两个字，但是有几个基本事实我还是得和你讲清楚。”
“你隶属南方鬼王梵玄管辖，但是‘南方’只是他的地府所处方位，他还有一个绰号叫‘紫瞳映月’。当年地府四大鬼王俱全，理论来讲，秘境之中千年都不会有鬼王现世，但他就是冲破了这个定律，不仅如此，还仅仅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从秘境走出，这在地府历史上绝无仅有。你知道他走出秘境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虞晞摇了摇头。
知雨继续道:“他提着双刀邪月砍死了灰雾阴冰，接管了南方地府。”
一提到“灰雾阴冰”，虞晞不由全身发颤，深刻的无力感再次侵袭大脑，脊背爬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知雨疑惑道:“你怎么了？”
虞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
知雨又道:“并且他总是神出鬼没，并且要么用面具覆面要么改头换面，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和容貌。”
虞晞开玩笑道:“这样的大人物竟然有这么好听的绰号?”
知雨道:“是的，不过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叫这个绰号。”
赌桌上的鬼还在闹。
“屁吧！你拿个毛线的功德还！”
“是啊是啊，好吃懒做的杀猪鬼，略略略略略！”
朱头的脸内里涨得通红，鉴于他的鬼皮是乌黑发青的，呈现出的效果就是紫红紫红的。
这时，赢家道:“大兄弟，给个准头吧！”
朱头红着眼低着头，最后，仿佛终于做出的艰难的决定。
他咬着牙关道:“那就用俺子孙十年的运气换，他们十年内发不了财！这总行了吧！”
此话一出，众鬼顿时又喧闹起来。
虞晞道:“真是泼皮无赖！这鬼怎能用他子孙的气运换，他怎么不用他自己的！”
知雨平静地道:“地府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虞晞道:“什么叫‘就是这样’?从来如此，便对吗？”
知雨温和地望向虞晞，道:“公主殿下，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何不隔岸观火，顺其自然?”
虞晞就是这样，饶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虞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道:“知雨，继续我的问题，有哪些法子能赚取功德?讲得全些。”
知雨答道:“有，有很多。最常见的便是我说的用纸钱换，但是不可用于晋升。还有便是自己开铺子，吸食天地人兽精气和凡间香火，完成地府官府的任务，任务有难有易，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虞晞认真听着，接着道:“没有了吗？就这么些?”
知雨继续道:“有，还有。帮扶凡间百姓积累功德。但是，公主殿下，你知道的，这很难。从善如流，从恶如崩。”
“公主殿下，从来没有你认为的鬼怪赐福一说。”知雨补充道。
虞晞道:“好了，我想到该怎么吸引学生，也清楚我今后的教学路线了。”
知雨扶额。
虞晞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个赌桌前，对朱头道:“你有其他的办法赚取功德，何必用你子孙后代的气运交换。”
朱头上下打量着虞晞道:“你谁啊？老子的事关你屁事?！”
“咳咳！”
知雨在一旁轻咳两声，朱头瞧见知雨霎时就闭了嘴，头往下一低。众鬼见此也都安静了下来。
虞晞心道:“欺软怕硬，遇事变怂。此前因赌博生事甚至想用他人气运抵债，可见其赌博成性，自私自利，毫无担当。”
劣玉难琢，恐要费许多功夫调教了。
虞晞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帮助凡人是可以积累功德的，哪怕只是帮助农人插秧亦可获得功德，为何不做?”
朱头憋红着脸道:“哪有鬼去帮助凡人的?不吸食他们的精气就不错了。”
虞晞道:“你错了。凡间有位学者作《师说》，其中有一句‘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士大夫自己不求师问道便也不许他人这般做，难道拜师学艺就这么可耻吗？显然不是。同理，地府没有帮助凡人的先例，众鬼便都以此为耻，难道这是正常的风气吗？错！错得太离谱了！”
虞晞说完观察了一番众鬼的神情姿态。朱头鬼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看自己的脚尖，边上的鬼要么低头苦睡，要么埋头扣爪，要么仰头望天花板发愣……
总之，千姿百态，但没有一只鬼表现出专注认真的姿态。很明显，他们只是碍于知雨在场勉强给了几个面子。
虞晞又叹了一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过，凡事都有先例嘛！
“弥月，去！”
弥月扭着自己的身体，密文忽明忽灭，像一条小银蛇似的绕着虞晞打圈。
虞晞吩咐道:“好了，快去。”
弥月这才慢吞吞地游了过去。
朱头闻声抬头望了望虞晞，突然惊觉自己腰上攀了一条冰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瞧，青黑的面皮霎时掉了几分颜色。
他磕磕巴巴道:“你，你这是做什么？”随即掉头望了眼知雨，知雨面无表情，不苟言笑——她又恢复了高雅知性姐姐的模样……
朱头:“……”
接着，虞晞对赢家道:“他输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功德，不如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本金利息全部归还。”
赢家与众鬼对视一圈，瞟了一眼知雨，最后对虞晞道:“要给押金。”
虞晞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与众鬼道:“记你们知雨大人的账上。”
知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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