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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魏玄之 ...

  •   翌日,鸟雀的叽喳声漏过金丝木雕窗,案台上苏合旧香丝丝缕缕,袅然朝升。
      萧伶翻账目翻到了三更天,两眼一黑睡过去时,身旁的尸狗魄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翠托着早食进来时,迎面撞上的就是萧伶那张怨气比鬼还重的脸:
      “呀啊啊啊!鬼啊!”

      “……别叫,我真的要精神衰弱了。”萧伶歪身砸在一旁的软缎椅上,眼下乌青一片。
      “阁主大人,你没事吧……”小翠伸出手,小心的试探她的鼻息,萧伶摆摆手:
      “我没……”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一串急急的叩门声,随即又是一阵叮铃桄榔的乱响。
      “这是怎么了?”小翠倾身问道。

      门外小厮扬声道:
      “玄罡宗剑阁亲传弟子元袂书信邀阁主一叙。”

      “叙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好叙的?”萧伶白眼一翻:

      “阁主,信上说了,若是您不去,他不介意叫人来砸烂您这玉京阁。”
      小厮声音都有些发抖,萧伶来了精神,端起桌上茶盏一饮而尽:
      “叙,必须叙,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和我叙。”

      这是她来这里几个月第一次踏足仙门地界,萧伶从青鸾鸟背上跃下,往玄罡山顶一站,见满山风雪流窜,云雾淹舍。
      向前看,满眼仙屋神殿,飞绫走剑,向后看,雾霭桑仓了无人烟,只山腰一片殷红的梅林泼泼洒洒,像瓷白宣面上溅落的新血,她眼尾触到冰凉的雾汽,半眯着眼 ,走进这白森森的陌生世界。

      剑宗倚云而建,峰湖悬天,萧伶的灵鸟不可来这九重天门,便乘门内奇兽直上云天。
      刚踏进元袂的天河苑,背后一道青光直击她后膝,萧伶双腿一软,“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元袂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前,玄衣白褂负手而立,声音冷的要凝出霜来:
      “这不是知道跪么。”

      萧伶料到此人不是善茬,况且这是人家的地界,恐怕她那些小仙游魂制成的傩面也不管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谄笑道:
      “这位大哥,咱们可能有些误会。”

      “你倒是会示弱。”元袂回过身来,一双淡漠无波的眼冷冷扫向萧伶:
      “我门中弟子被你伤成那样,我师弟更是丹田受损,修为减退。”
      他抬手,轻轻指向萧伶眉心,语气像随意决定了一个物件的去留:
      “你要拿命相抵。”

      萧伶猛地抬头:
      “你疯了!玄洲律法……”
      “玄洲律法,是约束凡人的,凡仙门子弟,只遵循门内规矩。”
      元袂打断她。

      “元袂,你知道是他们带人打砸我的玉京阁。”
      萧伶见他软的不吃,索性不装了,一双不知是探究还是质问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元袂。
      “是。”元袂并不否认。

      “你知道我如果不将他们打回去,玉京阁就要关门大吉。”萧伶继续逼问。
      “是。”元袂应是。

      “你知道,玄罡门那群外门弟子仗着自己仙门子弟身份,成日在民间肆意偷抢百姓,无法无天!”萧伶声音拔高,字字铿锵。
      “那又如何?”元袂面上表情仍旧。

      “长老,你可听见了。”
      萧伶撑起身子,看着门后缓缓走出的剑宗长老,轻声问道。

      怪道,元袂见道宗主,面上丝毫没有惊慌之态:
      “萧伶,你难道觉得,长老周身如此强大的威压,就站在门外,我会丝毫不曾注意到?”

      长老背起手来,明明是活了千万年的人,发茶还是乌黑油亮,丝毫不见老态,一身青白衣衫,真当得起“仙风道骨”四个字。

      他手中捻着一顶玉京阁中的傩面把玩,目光凛冽的扫过受威压影响而双腿发软的萧伶,话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压:
      “那你呢,萧阁主。”

      “玉京阁中售出的面具,哪怕是毫无仙骨的凡人,戴上也能使用灵力,你美其名曰这让百姓有了与仙门抗衡的能力,可你要记得,这种东西对真正的修真者来说,只不过算个玩意儿。”
      话毕,他手中的面具立刻四散崩开,裂开的碎片擦过萧伶的脸,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长老冷笑一声:
      “可你是个商人,阁中傩面卖的贵重,那百姓中财力过人者买下,不还是用它欺压更加贫穷的百姓!”

      “再者,那外门子弟自视甚高却衣食微薄,既无法偷抢富人,他们又会将手伸向谁呢?”
      剑宗长老一番话落,看向萧伶的目光像再看一只艰难爬过的蝼蚁:
      “说到底,你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了,萧阁主,你并不善良。”

      萧伶双肩承受着强大的威压,膝盖生疼,整个人摇摇欲坠,却还是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冷静回击:
      “那照您的意思,身为百姓,就是要受仙门欺压,不得反抗吗?”
      “一味的憨愚善良,你们就会惩治犯事弟子,保护百姓吗!”
      “您也说了,我是凡人,是商人,我眼里只有利益,不善良,那你呢?你身为仙门长老,不体恤百姓,反倒助纣为虐,你装什么装!”

      似是没想到她这般强硬,元袂与长老相互对看一眼,两个仙门之人,被一介凡人如此羞辱,若方才还碍于仙门风骨,指向给予警告,现在就是动了杀心。

      萧伶今天非死不可。

      谁也没再说话,殿内静的落针可闻,元袂轻轻呼出一口气,手心悄然聚齐一团青汽,眼底杀意死要沁出来。

      “敕拉——”一声,那团青汽化作剑刃直刺向萧伶,周遭的零碎物件叮铃桄榔被卷落一地,萧伶下意识想躲开,却动弹不得,只能认命的闭上眼。
      来此之前,她特意带上了从那坟园中顺来的一串灵纹手环。
      “老身最后的残魂寄于此镯,若有生命危险,可保你一次。”
      老祖是这么与她说的。

      约莫两三秒钟,身旁那股迫人的气息消失,还是无事发生,元袂手中聚起的气息在触碰到萧伶的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转而化成一阵可怕的洪波流,二人身形不稳,竟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这是?”元袂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手心汩汩冒出的鲜血,一枚黑洞洞的灵印深深烙进皮肉。
      “青云老祖的印……青云老祖!”
      剑阁长老仓皇后退,脚步踉跄着拌出了门,没走几步便被一道竖雷直直劈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萧伶还没搞清楚状况,身旁的尸狗魄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已经尖声吵嚷起来:
      “老祖宗来了!老祖宗劈死他们!”
      她突然想起,自从老祖的声音完全消失后,萧伶总觉得自己运气好了起来,玉京楼的发展顺利的不像话,甚至今日受了伤,隔天就能痊愈。

      这或许是老祖留给孙子的底牌,萧伶沾了光,却没有觉察。
      门外乱作一团,长老身边很快围了一群人,元袂惊魂未定看着萧伶,萧伶反应过来,看着他手上杀猪印一样的黑印不禁暗爽。
      她站稳身形,抄起脚边一方玉石酒樽砸向元袂额头,元袂回过神,闪身躲开,萧伶却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连抽他十多个耳光,炸裂般的声响在殿中回荡。
      元袂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却被镇的无法回击,方才躲的那一下已经耗尽了灵力,他额前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老祖虽身死魂灭,但万亿年修为就算散的只剩一缕残魂,也足以将这玄罡宗炸成灰烬。

      殿内已经闯进几名弟子,见萧伶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师兄按在地上狂扇吓得愣住,不敢阻拦。
      萧伶一甩酸痛的手腕骨,又一脚狠狠踩在元袂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上,向门边站立的几个弟子扯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干嘛站着,进来喝茶?”

      旁人看看地上血糊呲拉的大师兄,又看看萧伶面上阴测测的微笑果断夺门而出,跑的只剩残影。
      萧伶估摸着时候,缓步走出殿门,围在剑阁长老身前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到底是修行了万年,被雷劈也未曾伤到根骨,萧伶垂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剑长老不禁冷笑,她蹲下身,语气散漫:
      “柳长老,见你这般惨样,我都有些赞同你方才的话了……”

      “什么话?”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声音极其熟悉,萧伶心下一颤:
      “鱼来了。”

      魏玄之,那位传说中有着嗜睡症的城主,他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身后几名卫士装扮的侍者随侍左右,周遭皆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随即弟子们纷纷跪地,俯身行礼。
      “我!是我!是我来了!”
      尸狗魄陡然间激动不已,径直扑向魏玄之,却穿身而过,不死心的它再次撞回去,却再次扑空。

      尖利的叫喊声接连轰炸耳畔,真可惜,只有萧伶能听见。
      “我为什么看不见我!为什么进不去我!”
      尸狗魄气急败坏的尖叫,萧伶只觉得自己刚才痛打猪头的那么点好心情被吵的稀碎。

      看见魏玄之的瞬间,萧伶才知道老祖当时对孙儿这张脸怒夸一个时辰真是丝毫没有夸张。
      他确实生了张过分勾魂摄魄的脸,眉宇间那常年卧病的疲惫感恰到好处,身形虽单薄,却高出萧伶许多,眉似远山含黛,霜雪为神玉作骨,衣衫渺然飘逸,往那一站,真就是个玉雕的人。

      魏玄之眉头微蹙,抬手轻抚胸口,大有几分西子捧心的盈盈疲态:
      “萧阁主,可否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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